第一章 年轻的心
翻开日记,看着扉页的《遐思》,坐在**的木子凯禁不住有些怅然,禁不住有些遗憾和无奈。
眉头又现出了往日的一幕幕。
开学时就带着眼病,之后愈加严重,最终被迫停课治疗,一治就是两个月。
两个月。两个月是个什么概念?对于一个初三年级的学生来说,下学期的两个月是个什么概念?下学期的两个月没有上课又是个什么概念?
两个月。两个月可以断定你的课程有一半未上,两个月可以断定你在这一年的中考里很难几乎是不可能考到一个好的高中,两个月可以断定你在豆蔻年华的拼搏会因花季的失败而黯然无华。
“花季,”他苦笑,多么有诗意多么有情韵的一个名词,“花季是一个季节,就像一年中仅有一次美丽的春天一样,花季是人生中仅有一次的季节,逝者如斯,过去了就不会再有,无法挽留。”他又想起了这句话。
日近山巅,该到教室了。
他走出寝室。
教学楼前中考倒计时牌上那略显疲惫的“距中考还有12天”在斜阳下醒目的刺眼。
上到三楼,顺便瞥了一眼三班空旷的教室。
里面的几个人都把头埋在书山下。
星晴的座位上显然有人。
悄悄地绕到后面窗户下,星晴埋着头,手里不知在忙着什么。他静静的看了一阵,又悄悄的上到四楼,进了一班他自己的教室。
除了年瑞和付晓慧一个在睡觉一个在看小说,大多数到教室的同学都在以一种看起来相当认真的态度做试卷。
他坐到年瑞身后那个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同时随手铺平了桌面上那张还带有打印机的微热和墨香的试卷,是化学。
同桌尹寅已经做近一半了。
“交吗?”他问。
“不交,老师说晚自习要讲。”身为化学科代表的尹寅只顾在纸上速算,头都顾不得抬。
他用笔敲敲前桌,年瑞身子痛苦的扭了个身,没有理他,他只好先顾自己了,于是也开始埋首速算起来。
“叮叮……”转眼,晚自习预备铃又响了。
“出去透透气吧?”木子凯建议尹寅。
“不了,还有张数学试卷没做完呢。”
“我可是好多都没有把握,嗨,老是瞎蒙也不是个事啊。”木子凯凄然的笑了一下,来到教室外的走廊上。
走廊上闹哄哄的,雄和伟照例在表演用屁股坐人的把戏,还让大家评谁搞的好。俩人争着往对方身上坐,一个不小心摔倒一对,立时赢得满堂彩。
“都进教室吧,快上课了!”不大一会儿,班长紫芯那略甜微沙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了出来。
雄带头答应了一声,随着紫芯进了教室。
紫芯笑笑,她知道,这是雄对她的敬服。
雄是学校所谓的大哥,在大家眼中,雄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人管得住他,除了他的一伙‘兄弟’,只有木子凯和紫芯的话偶尔听一点。因为木子凯很讲义气,够朋友,而且说话总是很有道理,于是,雄,包括大多数所谓的坏学生都能给木子凯三分面子。
雄对紫芯的敬服源于他对她的允诺。
其实,在一个学校大哥雄及一帮兄弟、不捅篓子就手痒的祥年、成绩很好却出了名喜欢跟老师捣乱的假男生萍和有一丁点不如意就哭鼻子的珍齐聚的毕业班里面,当一个班长是很不容易的,当然,当一个好的班长更不容易了。
然而紫芯当了,而且当的相当好。
紫芯当班长不久,原本学校领导眼中的头疼班竟成了学校的先进班集体,使“文明班级”的锦旗十有八九挂在初三(一)班的门框上。
原因雄很清楚——因为他听紫芯的话。
正如有天晚上雄对木子凯说的:“紫芯是一个很优秀的班长,她的成绩可以做全班的表率,她那凌人的气质可以慑服以我为首的坏学生!”说这话的时候雄笑了,木子凯也笑了。于是他说:“是啊,紫芯是一个很好的女孩,这样优秀的女孩在我们学校找不出第二个。”雄笑问:“怎么,有企图?”木子凯一愣,随即又笑了:“开玩笑,简直!”之后俩人都笑了。
之后雄对木子凯讲了他眼中的紫芯,还告诉了他紫芯当班长后与他的一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谈话。那次紫芯说:“雄,我知道你在他们中间的威信很高,他们都听你的,我也知道这份威信是你凭本事赢得的,从某些方面讲,你的所作所为还是让我非常佩服的。老实说,你们的很多事情,我管不了,但是我要告诉你,既然我当了班长,既然你们大家选了我当班长,我就要对得起你们每一位信任我的人,我就要对班上的每一位同学负责。我们一年花大人那么多钱,不是来混日子的,我相信你也知道我们该干些什么,这些我就不多啰嗦了。我们已经初三了,马上就要中考,大家都想有个好的学习环境,安心学习,考个好的高中,至于班上个别不是很爱学习的同学,他们既然不愿意学习那就算了,不学就不学吧,我管不了,但是,我希望他们不要影响了大家。”“凭什么啊,”说到这里,雄打断紫芯的话,“大家各搞各的,你爱学学,我爱玩玩,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了啊?”“井水不犯河水?亏大家都说雄是个磊落的人,怎么遇事也玩这一套啊,黏黏糊糊的,凭良心说,你们没有影响到别人吗?”“是影响到了,那又能怎么样啊,爱学学,爱玩玩,有本事他别受我影响啊。”“雄,你多大了?”紫芯问。“怎么了,干你什么事啊?”“你是一个人,不小的人了,人活着得讲良心,你不要背着良心说话啊,大家拼着一股劲辛辛苦苦的奋斗几年,不就是想考个好的学校吗,到最后了遇见你们,想有个好一点儿的学习环境也不行,他们招谁惹谁了啊?”“那我招谁惹谁了啊?”“你招惹到大家了。”“……”“雄,我今天不是给你吵架的,我是来跟你商量,我们可不可以换位思考一下,试想,如果你想学习考个好的学校,而别人一味的以自己为中心整天把教室搞的鸡犬不宁,你会怎么想?”“……”“以你的个性,估计得把每一个影响你的人都揍一顿吧?”“……”“是人都要有良心,雄,你考虑一下,我们达成一个约定。”“什么约定?”“如果你们,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些人,你们能做到不影响到大家正常的,听着,我说的是,正常的学习生活,我指的主要是学校规定的学习和休息时间,只要你们做到这一点了,我保证,在其它时间里,不管你们怎样疯怎样闹,老师管是老师管,我们班干部不干涉。”雄眼珠子转了转,竟然答应了下来,连紫芯的让他们几个人商量一下再决定的建议都没考虑。于是两人分别代表各自的团体达成协议:不学习的人在上课和早中晚自习及午休等学校对纪律严格要求的时间内从事与学习无关的活动时不能影响到其他同学的学习和休息,如果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则在其它时间里他们的活动班干部不能干涉,无论影响到他人与否。
这个协议虽然只是他们两个私下约定的,但是后来很多人都知道了。木子凯听到这里,不禁在心里笑了,好个紫芯,你让我帮你管住我同班三年的朋友祥年,又来跟雄耍花招,我们现在天不亮就起床出早操上早自习,晚上十点多才放学,这期间除了吃饭和课间休息时间就是学校规定的学习和午休时间,吃饭时间一天总共不超过九十分钟,他们有多少时间闹啊,至于下课嘛本来就是调节休息放松时间,闹就闹吧,雄也真是的,竟上当了。不过再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哦。
紫芯这一手玩得的确漂亮,她收了极好的效果。
对于这个班来说,最危险的分子便是以雄为首包括林、伟在内的一群家伙,只要把他们搞定,班上的纪律就明朗了。
事实上,上课睡觉的人本来也别想睡的安逸,那些想睡却睡不着的人总喜欢把他们弄醒,想搞点别的什么吧,又不能出太大的声响,不能影响了附近的同学,不然班干部抓到这样的把柄,一定会说好长时间,这一点值得表扬,毕竟,他们都是爱面子的人,况且,江湖人讲的就是信誉,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能坏了规矩。至于下课嘛,反正大多数同学都在说话,分贝高点也无所谓,只要上课铃响后能静下来就好了,何况不排除上课没睡过瘾下课继续的。吃饭时间谁还在教室里闹啊。晚自习后很多人经常秉烛夜学,这个时间虽然不在协定时间范围之内,但这个时候,至多在教室聊聊天说笑说笑,再说,学校这么静了你好意思吵闹哦。男生们到了寝室后说笑一会儿洗漱毕就赶紧睡了,过惯夜生活的躲在被子下面打牌又唯恐被人发现。
这样一来,纪律自然就好多了。
当然,雄集团渐渐也感觉到了这个协约的不平等性,无奈都是爱面子的人,至多底下说笑着牢骚几句,约定是谁也不肯轻易撕毁的。
过了一段时间,有些同学开始想到,哎呀反正闲着也没事干,不如听听老师讲的什么吧,于是翻开书,听个一节半节课,时不时的还发现,原来好多物理化学试验还是蛮有趣的,原来好多数学题也挺耐人寻味的,语文书上那些优美的词章要是不会背这几年学可真是白上了。
于是,有人开始学习了,甚至有的时候还有人逼着或被逼着学习,雄就对黄鳝说过,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你要是不会背你就不要跟我混了,黄鳝一听有气了,用了三个早自习背会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然后找到雄,直接说我花了半个小时就背会了你要是一个早自习拿不下来你就别跟人说咱们是兄弟丢我人,于是食堂里就出现了两人扯着嗓子唱宋词的奇景。
于是,紫芯,这个个子很高皮肤略黑眼睛大大的大姑娘,这个班长,成功了。
“年瑞,上课了。”木子凯拍了拍年瑞的肩膀,就在这时,化学老师的脚步声合着清脆的上课铃声传到了教室里。
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小说塞进课桌,抬头一看,还好,老师是在看年瑞。
只见年瑞缓缓的抬起头来,微睁永远饱含睡意的双眼,有些生气的用习惯性的动作扛了扛木子凯的课桌,睡前整理的秀发立时松散了,又随手拿出一本书,翻了开来。
老师忍住笑摇了摇手中的试卷。
这时每一个同学都明白的动作——检查试卷,没有做完的同学得站着听讲。
年瑞瞥见老师的动作,慌了。再低头一看,不禁把脖子一缩,赶紧收起刚才迷蒙中拿出的物理书,又打开课桌进行大搜查。
“不用找了,在这儿。”老师捏住一个角拉出了压在英语书下面的试卷。想必是发试卷的人怕吊扇的风把试卷吹到地上,于是给压在课桌上的那一摞书里了。“又没做?”老师丢下试卷,用食指抬了抬好几百度的眼镜。
“我,我,不知道谁给我夹的,我没找到。”
“是根本不知道又发试卷了吧?”老师说着那句一贯的话,“站起来。”
“你呢?”老师把视点移向慧。
“这儿!”慧抬起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老师。
“嗯,差不多都做了,可以。”老师用四眼瞄了一眼,点点头便向后走去。
看着年瑞满腹的疑云,慧忍不住笑了。
三四分钟之后,当老师走上讲台的时候,又有雄、黄鳝、林等几位站了起来。
老师看看他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马上就毕业了,还能说什么呢!
简单而枯燥的伟大工程又开工了。五分钟之后,年瑞也继续着她那未竟的事业,尽管是站着。
当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老师轻拍着年瑞的课桌,说:“这个下课大家又有口福喽,年瑞请大家吃鱼,好大的鱼哦!”
猝不及防的被老师将课桌一拍,年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乱间竟把自己还站着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腿一软便直直的坐了下来。
大家本来已经被老师的话逗笑了,看到年瑞的动作,更是笑得人仰马翻,老师也在一声冷哼中**试卷出了教室。
年瑞回了一声冷哼,又突然想起什么事来,便问慧:“哎,记得下午到教室的时候你已经在看书了,那时还没有发试卷,怎么检查的时候你又都做了呢,你是怎么变的魔法哦?”
刚刚准备止笑的慧听年瑞这么一问,又大笑开了,一边指着试卷一边嚷嚷肚子疼。
年瑞看了半天不知其所以然,慧后面的尹寅见状便把试卷抓了过来。
“好啊,你用以前的试卷充数?看我向老师告状!”尹寅摆出一副恶人告状的架势。
“别,别,下次认真做还不行吗,我亲爱的,哦不,我敬爱的帅呆的化学科代表大人。”慧一听,急了。
“开个玩笑而已,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尹寅趁机在美女面前表现一番。
年瑞还在嘟囔:“我咋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蔚蓝的苍穹渐渐点缀上了点点星光。
木子凯又在数星星了。
站在四楼,看着静夜的繁星闪烁,还有星空下的万家灯火,他禁不住又有些怅然,有些失落。
这是坐落在山脚下的学校,整个建筑呈“曰”字形。校门前面的开阔地便是操场,由校门进去,一条甬道贯穿南北,校门两侧则是建筑。右边是两层的教室,左边是两层的教师宿舍。这两栋房子无论从任何角度看,用“斑驳陆离”形容都不能算错。尤其是教室内部天花板和四周墙壁,处处都有漏雨的痕迹。从这边对望过去,右边还是教室,不过这栋楼有四层,左边的却是三层,其中大部分还是教师宿舍,有一个小小的医务室,还有几间女生宿舍,这两栋楼的压脚上各有一个大厕所。与甬道平行方向上,右边是一座三层高的综合楼,办公室、实验室都在其中,与之相对的两层楼上层是教师宿舍下层是女生宿舍。沿着建筑修的长方形花坛围着偌大的校园,校园周边花坛外楼房内有几个宣传栏,时常发布一些学校的通知啦表扬批评啦时政要闻啦等等或进行一些老师学生的优秀书法绘画作品展什么的,这几张宣传栏也多在教师宿舍楼前。沿着被泥土映的特别明显的甬道直走,穿过四层楼与三层楼之间的楼洞,再上一个很高的阶梯,看到的一排两层的房子,左边是男生宿舍,右边的一楼是食堂,二楼是教师宿舍,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教学楼的三楼和四楼,于是初三年级的四个班主任都住在这里。这两排房子前的空地虽受地形的限制不是很开阔,但打扫的倒也干净。
这是本镇唯一的中学,自己所在的这栋只有四层的楼房便是本镇最高的建筑。若非操场外边那条小河更远处的一座**挡住视线,站在这里,便可以望见镇中心最近翻修一新的哥特式政府大院。出了学校左拐,跨过小桥便是十字路口,正前方一条老街是到镇政府的近路,右边顺水下去是医院,小河下流不久便与汉江的一条支流丹江交汇,三角洲地区的风景着实美丽,又有一条路,也通向镇政府,应该算本镇的商业街了,而左边溯水方向便是回家的路了。
视角左移,沿河那条修了七八年还未修成水泥路的泥土路在星光下一脸凄然。在距离学校里许处有一个**坡特别突出,于是路只好绕着山头顺时针转了个大弯,山这边规划的新村里大伯和二伯家的灯光依稀可辨,但山那边更远处自己家就看不到了。这条路他太熟悉了,转过山脚便是一片竹林,若是夏日烈日当空时,行人多会在此歇息凉快一阵再走,但也只限于晌午和太阳偏西时,若是正午,荫处自然全晒住了,再往前行便是自家所在的村落,村子不大,也就四五十户人家,其中十之一二还是土坯房子,又有十之一二是新盖起来的楼房,更多的便是如自家一样的红砖瓦房。
几乎和中国所有较贫困的农村一样,这里只有一条一下雨便泥泞不堪的泥土路,每家只有三亩不到的田地,地里按时节种些小麦玉米之类的农作物,有水的地方也可以插水稻,地不多,收成也一般,一家人吃是够的,但要想从地里变个钱出来却也不容易。于是大多数人家把三亩不到的薄地交给家里的女人或者兄弟分家时分出来的老人,男人在春节过后便扛起一大包衣服被褥,约成伴跟着包工头到城市里打工。他们多是到了建筑队上,用自己的力气换点孩子现在或将来的学杂生活费,也有未上学了的年轻人,他们一般是不愿到建筑队上吃苦受罪的,于是找了熟人,相互托着到沿海发达城市某家工厂里,管吃管住,一个月挣个千把块钱,有的吃吃喝喝就不剩什么了,也有的舍不得吃喝花消,将钱寄回家里,让家长给存起来留作将来盖房子娶媳妇用,但是若想让他们在过年回家时拿些钱给家人买套新衣服什么的,却是休想。偶尔也有个刻苦学习的,学习成绩好,于是攒足了劲考到一个好的大学,大人挖脓吐血的攒够了他上大学的钱,可自从他把户口转向城市,便永远的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农村的孩子,便永远的忘记了大人曾经的辛苦。
最高的山头上有一个亮点,乍一看像颗星星,那是个道观。道观是政府修建的,至于修建原因却没人知道。
里面本来是没有什么东西的,有迷信的人弄了个香案,又铸了几尊泥像摆在上面,逢年过节时就来拜上一拜。后来来了个光棍,找人缝了件道袍,说自己是武当山下来的道士,特地来看守此处香火的,时不时的也能收一些香火钱或布料香烛,又弄了本相书,看了几天便说自己可以为人算命,预卜吉凶,求生问死。据说一年所得挂资、香火钱比一个大老爷们儿打一年工挣得还多。
突然间,他又想起了一个经常在脑海里盘桓的问题:这是为什么呢?答案本来是在他心里的,可再一深究,什么为什么啊,他又不能弄清楚了。
这时,他又想起了家富。家富大自己一岁,但他上到初一就没有上了,因为太小,干不成事,就在家里放了一年牛,之后家富就跟着他爹出去打工。过年时家富回来了,也给他娘带回来了三千块钱,把他娘乐呵的到处跟人说:“看,我们家富可真争气,头一年就给我拿回来了那么多,老天爷保佑,明年我的家富再多挣两千回来!”可是他看到家富时竟惊呆了,这还是家富吗?这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吗?家富那原本圆墩可爱的脸,已变得黝黑,更没有了往日的扑红,甚至有些变形了,腮帮子上多了很多条纹,很显然,那是身体使劲时咬牙面部长期吃紧的结果。当他拉到他的手时,他能明显感觉到他的骨骼交接处正在畸形的变粗,那是长期用力不均匀和压缩的结果,他才十六岁,正在发育啊。他还听家富说家人已经为他说了一门亲,让他和那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孩一起出去打两年工,等房子一盖就安排他们的婚事。
“家富和我是同龄人啊!”他想着,一阵阵的心悸。
一阵凉风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看着也在向远方眺望的娟子,他又想到了自己。他本是一个不甘服输的人,他本有理想有抱负。“老天你真的好不公平啊,为什么我那样用功的学习你却捉弄我,你既然有心捉弄,为何不捉弄到底啊,你索性让我瞎掉这只左眼,然后再瞎掉右眼,甚至连理想也一并忘却,那样岂不是更好?这个玩笑开的岂不更完美?你为什么要耽误我最主要的两个月课程,最后再给我一根救命稻草,还说‘抓紧,它也许可以救你的命’,你知道这样让我们母子受了多少煎熬吗?老天,这只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吗?”
“在想什么?”娟子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没什么,看天呢!”听到娟子的话,他深深喝了口凉风,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又想起那两个月的病假了吗?”娟子问。
“差不多。”他凄然地挤出一丝微笑。
“嗨,其实吧,”娟子也凄然一笑,“大家同是天涯人的,”她本来想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却把沦落二字去掉了,“你的心情我能体会,人生世事,哪有一帆风顺没一点坎坷的,人生路上难免甜苦和喜忧,更不知前路有几许坎坷几许愁,这些关键在于你的心态,就说我吧,他们不和,各跑各的,不管我,好几年不回家,我和奶奶一起住,老人家快七十岁了,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可我住校每星期只能回去一次,我的家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个家了,每天晚上躺到**,一想到这些,还有自己的成绩,我就想哭,可是木子凯,平日在教室里你看得出我的忧愁吗?你们什么时候看见我哭过?泪过?没有吧,不是说我是个怎么的人,而是,我已经学会了去接受它,去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注定的命运,我知道,已经这样了,挽是挽不回的,也改变不了,与其想那些,不堪回首伤心落泪,还不如笑着面对现实,多想想平日别人对我的好,别人对我的关怀照顾,多想想那些足以慰安心灵的东西。”
“娟子,你的话好沧桑,我觉得你好成熟!”
娟子无语,静静的摇摇头:“我还很小,不会诠释人生,心中的苦闷也无法用言辞发泄出来,更不知该怎么办,于是我就设法转移注意力,比如多看看书,让自己充实起来,或者做一些事让自己繁忙起来,比如折一只纸鹤,折了拆,拆了再叠,不是我不想学习,而是,不敢学,我学得好了老人家为难,干脆不学,考不上学我就说是他们让我学习分了神,也不怪我,将来埋怨他们也有借口。”
“娟子,说句实话,你的想法……”
“木子凯,不要来批驳我的想法,好吗?我知道我的想法是不对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勇气想那些正确的想法……”
“叮叮……”上课铃声又响了。
“啊,好香,来,让我尝一口。”伟还没有走进寝室就先闻到了香味。
“找双筷子,这可是我和雄精心研制的夜宵,倒了半斤香油呢。”
伟听波说后,竟然放慢了找筷子的手:“你和雄?就你们那手艺?我不被难吃死也得被毒死。”
“我操,至于吗,不吃算了,还说风凉话。”
“毒死就毒死吧,我豁出去了,我尝尝。”伟恬脸笑着伸筷子去夹。
“不让了,现在不高兴让你吃了。”波说着用手护住饭盒,不让你吃。
伟肯定不干了,那么好吃的东西。于是两人争开了,一会儿唇枪舌战,一会儿动手动脚的,雄到寝室的时候俩人还在争,于是雄做主,只让伟尝一口,伟尝了一口不吃第二口怎么禁得住,于是三人又闹开了。
被祥年强行拉回寝室的木子凯进来时,伟说到雄要再不给吃就把雄女朋友的事给捅开,于是又得到了一口,伟得寸进尺的异想天开给雄商量说帮雄免费照顾几天女朋友,条件是只要再给吃一口就行,这次雄一脚把伟踹到了床下。
波好奇的问是哪家的无辜少女。
“嗨,问我啊,他们有可能说吗?”木子凯接过话茬。
好几双眼睛盯着木子凯,木子凯看着雄。
“谁啊?”俊问。
“就是……听清楚啊,我只说一次……哎,还是不说了吧,雄的秘密,没有雄的同意,不大好说啊。”木子凯说着向雄凑去。
“没事,雄绝对不会生气的,说吧?”林催道。
“屁话,谁说我不生气,谁说出来我给谁翻脸哦!”雄朝林嚷嚷着递给木子凯一双筷子。
“嗯,还可以,雄不亏是雄,不光能钓道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还能做一手好吃的,我靠。”
“别说啊,兄弟,明天我请你吃雪糕。”雄悄悄的说。
“放心吧,做兄弟的怎么能出卖大哥呢,是吧?”
“好兄弟。”
“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瞒得挺紧的啊,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兄弟你不够意思。”
“什么啊,也就最近,现在还没说定呢。”
“不可能没说定吧,雄哥亲自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
“嗨,这种事嘛,总不能勉强,不过呢,基本上也就算搞定了。”
“那感情好啊,放心,有啥搞不定找兄弟,兄弟为你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可不是,她坐你前面有问题你肯定得帮,”说到这里,雄观察了一下周围,“要是她有什么不会的题你给她讲啊。”
“放心,一定。”木子凯总算是大概的知道了这个秘密。
“她今天穿的淡蓝色衣服很合身啊?”木子凯还想确认一下。
“是啊,你记得?”
“废话,看一天了,不过话说回来,她倒真的很受看,披肩短发正适合她那张脸哈,而且一笑脸上就有两个小酒窝,特别好看。”
“我就是看上她这些的。”雄笑笑。
“哎,雄,是不是姓名三十画啊?”上铺的尹寅探头问道。
“别管啊,不准乱说。”
“雄,是不是得给兄弟讲讲你们的风花雪月史啊?”木子凯一脸堆笑。
“啥风花雪月,没有的事,讲什么?”
“那就讲讲你们的经过吧,被窝里说。”木子凯一把拉过被子,把雄和自己捂了起来。
“也就那么回事呗,没有啥好讲的。”雄挣扎着从被窝里探出头。
“讲讲,讲讲,”木子凯又把雄捂了起来,“给兄弟讲讲你是怎样拉人家下水的,让兄弟长长见识,也好学点经验。”
“你来我这儿学经验?哪个不知道啊,木子凯可是情场老手,那学校暗恋你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呢。”
“胡说,就我这样?要真是的我现在还单飞啊,兄弟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大哥无师自通,给我讲讲。”
“睡觉吧,明天讲。”雄说着又想把头钻出来。
“明天忘了,今天说。”
“明天再说。”
“今天说,早说晚说不都一样吗?”
“睡觉啊?”
“能让你睡着啊?”木子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I服了you了。”
“呵呵,你又不是没用这招对付过我。”
“热啊,”雄挣扎着钻出被窝,“走,上厕所,你请我蹲坑,我请你听故事。”
“厕所那个味啊?好吧,舍命陪君子了。”木子凯也把头钻了出来,说着呼啦把雄的手纸扯了一大把。
“那是我的。”
“我的还不是被你们扯完了。”
“那到底算你请我还是我请你啊?”
“下次我请你。”
“我招你惹你了我?”雄撒上拖鞋出了寝室。
“其实吧,也就那么回事,”厕所中,雄娓娓道着他的罗曼蒂克史,“我们晚上下自习后不是有很多人喜欢在教室里学习吗,我呢,晚上也睡不着,就也在教室打发时间,前一段时间,我们在一起聊天说笑,挺开心的,我对她挺有好感,她对我也不错,我呢,就对她表白了。”
“她没说暗恋你多久了?”木子凯问。
“啥啊,人家还没明着答应跟我好呢。”
“哟,哟,跟我玩文字游戏啊,咬文嚼字,啥叫明着答应啊?人是女生。”
“说着玩的,她虽然没有明白答应跟我好,可也没有明显的拒绝。”
“雄,我告诉你,那是个好姑娘,别欺负她,对她好点。”到现在为止,木子凯显然完全清楚了雄的秘密,的确,雄是大哥,即便是他在追的女孩,又岂敢给他脸色?同样,雄是大哥,一个好女孩真的会在现在喜欢上他吗?
语文早自习。
木子凯又背了一早上历史。
“我说,木子凯,”快下课的时候尹寅的好奇心又来了,“我怎么感觉语文早自习你就没认真背过古文啊,不是背政治就是背历史,有时候还背化学式,你的古文诗词全会背了?你怎么老跟别人唱的不是一个调啊?”
“语文那点东西,早烂熟到肚子里了,对于我来说,再背就是浪费青春,呵呵,还不如读点别的,你们背语文,我背历史,既巩固了历史,又锻炼了注意力,何乐而不为呢?”
“狗屁逻辑。”尹寅撇撇嘴。
“哦,对了,”尹寅又想起一事来,“你们昨天晚上说的雄的女朋友,真的啊?”
“管这干嘛?”木子凯说着下意识的看了看前面两个女生,年瑞依旧昏昏如睡,慧却仿佛听到了他们说的什么,拿书的手微微颤了颤。
“到底是不是啊,姓名三十画?”
“那你自己猜了,猜对有奖,实在猜不出来就从前面开始一个一个往后找吧,反正就在咱们班。”
“叮叮……”下自习了。
“衣服,酒窝,头发,姓名三十画,还用猜吗?”
“那就是喽。”
“不准乱说。”他说完就后悔了,与此同时,前面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住了自己。
“我该回家了。”木子凯走了。
慧随后便走。
下楼梯时,木子凯回头看了一眼慧,双手捂着的脸颊上似乎有些许晶莹滑落。
无语。
木子凯埋头下了楼梯。
“嗨!”差不多同时,四班的娜也从另一边下来了。
“嗨,程锋还没有下来吗?”
“不知道,可能……”
“走这么快!”正说着,程锋也下来了。
“紫芯,怎么走这么快啊!”娜说着,几个人追上了前面的紫芯。
“呵,怪了,我走的够慢了,没想到还走到了前面,看来,快中考了,学习的劲头是一个比一个大喽!”紫芯说着,几人转过小桥,走上了回家的路。
大家和往常一样边走边说笑着,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有一个人的脸色有了变化。
是木子凯。
“紫芯多么平常的一句客套话,今天在自己听来竟然……距离中考只有十一天了吧,可自己还在做着什么?我怎么忘了怎么过日子了?我怎么……”
“妈,我有非常好的根基,书本上的知识差不多都能自学,你就让我考试吧,试一试,就算赌一把,总比坐以待毙好,休学一年,相当于浪费一年时间,再说,眼病都好差不多了,如果真的考不好,留级就留级吧。”他就是这样当着母亲的面把休学建议书撕掉的。
慧下了教学楼就一头扎进寝室,把自己捂在被子里,连照例来叫她吃饭的星晴也没理会。
“哟,慧,怎么啦?”星晴摆出一副抱打不平除暴安良的架势,“谁惹我们慧不高兴了,给我说,我替你摆平!”
“哼,算了吧,知道你舍不得。”慧嘴角一撅,“星晴你先去吃饭吧,我不想吃。”
“什么话啊,”星晴也未在意,“你不吃饭,我也不想吃,咱们说说话吧!”
“白雪呢?”慧觉得奇怪,都多久了,大姐还没来。
“说是出去买东西了,还不让我跟着。”
“准是给超买的,不然能不拉着我们?”慧没好气的说,“超有什么好,不就长的帅点吗,一个油腔滑调的流氓。”
“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星晴戏谑道。
“才不呢。”慧刚想说什么,到嘴边的话又顿住了。
“哦,对了,说来我有一件事得请你帮忙!”星晴说。
“说吧,不用这么客气。”
“前几天木子凯拿了些东西说让我帮他做扇坠,已经好了,一会儿我给你拿来,你帮我给他?”
“嘿嘿,”慧扮个鬼脸,“什么‘欲观靓艺之高超而求之以扇坠也’,那小子还真会说,你就这样心甘情愿的熬了两夜?”
“我去给你拿来。”星晴知道慧肯定还要说什么,便想借机开溜。
“不行。”慧这一声回的干脆响亮,愣是把星晴给镇住了。
“等什么时候他把本姑娘哄高兴了再说。”
“哦,我说呢,原来是他惹到我家妹妹了啊!”星晴只好又从门口转了回来。
“怎么样,你要是替他向我道歉,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他一马!”看着星晴的神态,慧忍住笑故作姿态起来。
“哟,哟,想得美,你们两个有过节关我什么事啊,再说,我又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星晴也故作姿态起来。
“嗨,二姐,刚才谁说的那谁帮我摆平谁啊!”
“那你把他叫来,我帮你摆平他。”
“你们同班了两年,是吧?”
“怎么啦?”
“你是不是对他……”
“什么?”
“你是不是对他……”
“去你的,再说我咯吱你啦!”
“哦……啊……哈哈……”两姐妹笑做一团。
“好了好了,吃饭了,不然上午又没有力气听课了!”
“白雪还没有回来啊?”
“不用管她了。”
“好吧,走,我们去吃饭!”
上午课前木子凯到教室的时候,住校生大多数已经在晨读了。
慧的座位在第一排,她也不是在很认真的看书,于是他一进来她就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他并没有捕捉到她眼神中的怨恨气息。
但毕竟是自己不对,预备铃响后他还是向她道了歉。
“对不起了,付大小姐!”木子凯双手作揖,“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尹寅也在同桌的暗示下说了声对不起。
“不行,道歉连一点诚意都没有,不算!”慧故意把嘴撅的老高。
“哎呀,你这个人哪,年瑞,你给评评理,我好心给她道歉,她还不接受,有这样的吗?”
“你道歉没诚意,是我也不接受。”他本来想把年瑞叫过来帮忙说话的,哪知年瑞却和慧一个鼻孔出气。
“好,算你们横,这歉我不道了还,你爱咋地咋地,以后年瑞要再欺负你了我可不帮忙。”木子凯知道慧已经不生气了,就故意把话音扯的老高。
“好啊,”慧倒笑了,“不过呢,今天早上,有人说让我帮她给你拿件东西,说是你让她帮着做的,不知道某某人对这件东西有没有兴趣啊?”
“扇坠?扇坠做好了?”木子凯虽是暗咐,但仍不免喜形于色,“星晴为自己做的饰物,星晴亲手做的,亲手为自己做的!”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爱信不信!”
“啊,好大姐,小弟这里以一百二十分的诚心给您老人家道歉了,您原谅我的冒失行为,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我一般见识,放我一马吧,我求求您老人家了!”
“这还差不多,那,他呢?”慧得意的笑笑。
“没有问题,他也道歉。”
于是尹寅也敷衍着再次道了歉。
“那东西……”木子凯又小声问慧。
“什么东西?”慧开始装糊涂了。
“不是说星晴让你给我带东西吗,扇坠呢?”
“我又没说是扇坠。”
木子凯语塞。
“实话告诉你吧,东西已经做好了,不过呢,得等本姑娘高兴了再说……”
教语文的班主任径直走上讲台。
“上课!”
“老—师—好!”同学们似乎还没有听到上课铃声,反应有些迟钝。
“请坐!”老师说过上课铃才响。
看看大家基本上坐了下来,目光聚焦到讲台,老师指指黑板右上角的中考倒计时牌,郑重其事的说:“同学们,今天距离中考只有十一天了,除去考前放假,我们仅剩下不足十天的上课时间了。”说到这里,老师不得不做了停顿,因为有人仍然要为考前放假欢呼。之后他继续说:“我觉得,这个时候,很有必要认真的给大家算一算时间帐了。单说我们语文这一科,我算了一下,只剩十三节正课,再加上自习,总共也超不过十八节课,然而我们还有成语的恰当运用和诗歌赏析这两大重点没有突破,我准备再用四至五节课讲这两个知识点,但具体课时还得由你们来定。我们还有六套试卷没做,更不用说讲了,鉴于你们课余时间有其它学科的作业要做,我决定,六套试卷我们挑三套用上课时间完成,我们做一套讲一套,做多少讲多少,其它三套发给大家看一下,有时间就做,没有时间算了,反正试题类型都差不多,知识点掌握了就好,没有必要一定得做多少套试卷才算数。”
“那样还要做这么多啊?”有同学接下话茬。
“哎,话是这样说,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从我们上学开始就是这个样子,老师们都是这样说,可是呢,不搞题海战术它又不行,再熬熬吧,这段时间熬过去就轻松了,啊!”
“啥时候是个头啊?”
“再熬熬,再熬熬就过去了,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教室里立马哎声一大片。
“好了,同学们,不要抱怨了,算算我们的时间还有多少吧,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浪费到抱怨上呢,已经到最后冲刺的时间了,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是该认真学一学的时候了,也许你今天认真的那么一下,没准就是你在考场上的救命稻草,同学们,时间虽然不多,但我们有信心能够准备充分,从容应战,是不是?大家说,有没有信心?”
“有!”气势恢宏的一吼。
“好,”老师点点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要靠自己去把握,只有你们自己,才能决定你们的命运,你们都快成年了,已不再是什么懵懂少年,明白很多道理,自己的人生路究竟该怎么走,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句良心话,我们老师,能做的也都做了!”
全班无语。
“好,这一节,我们再做一套成语专题。”
……
初中时代的最后时光就是这个样子过着的。
一晃又是七天过去了。
在这几天里,木子凯过的很充实,他总感觉自己处在一种**的状态之中。
在这几天里,总有老师在语重心长的说着什么,他们不约而同的一改往日的苦口婆心,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为学生抱怨着什么,替自己、替家长诉说着什么。
木子凯认为,正是这样才激发了他所有的**。
他觉得这几天是他过的最充实的日子。
作为学生,要尽到自己的责任,要问心无愧,要对得起老师家长,更要对得起自己。
于是在这几天里,他几乎是废寝忘食,背公式、做试题,弥补自己的不足。他这才发觉,原来自己还有如此多的知识漏洞,原来自己和别人的成绩相差是如此的悬殊。
他有了一丁点的失落,失落之余的就是**。
终于又到了一个课外活动时间,数学试卷上的最后一个题目也随着木子凯手中笔的安静而宣告胜利。看看教室,已没有几个人在了。
终于有时间可以休息一下了。他有些懒散的靠在墙上,身后斜阳的余辉透过窗户悄悄地洒在他的背上,同时,也洒在黑板右上角“距离中考还有5天”的倒计时牌上。
他看看它,有些疲惫,但很清晰。
“紫芯的字真漂亮!”他想着,“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就只有四天了……”他淡淡一笑,“但那又怎样……”
慧早就把扇坠给送来了。初见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是前世的信物只为今生再续前缘,似是梦里曾遇到过的那个熟悉轮廓,但不知为何,每次看到扇坠,本该欣喜的自己却总有那么一点的失落。
他记得那天中午慧把她交到自己手中时说的那句话:“你可要细心呵护啊,这是星晴熬了两夜才弄好的!连熬两夜啊,记住啦,我想想都心疼,她对你……”
其实他知道的又怎么可能比慧少呢?他甚至知道,扇坠上面的五颗彩星是星晴从手链上拆下来的。他知道星晴原本是不戴饰物的,她以前从未有过饰物,只因有一次星晴在商店买东西时偶遇木子凯,木子凯看到一条手链,玩笑的对她说:“如果你戴上这条手链,一定会更加漂亮!”几天以后,他发现那条手链真的戴在了星晴是手腕上。殊不知,那天之后他已悄悄的买了同样一条,只是想在某个适当的时间用一个恰如其分的借口送给她。
扇坠很美。
同是两人生年的硬分币下坠着一串五颗小彩星,淡蓝色的丝线把硬分币精密的绕住,最后打个结,剩余的丝线穿过小彩星上的孔牵起尾须,又有一条两头均从顶部穿出的米黄色彩线从淡蓝丝线里面绕紧硬币做牵系之用。他在米黄色丝线的适当部位打个活结把扇坠牵到扇轴上,剩余约尺许的彩线自然下垂,与淡蓝尾须相衬相映,整个饰物浑然天成,用绝配又怎能形容到恰如其分。
“但绝配又怎样?绝配就能再造一个才子佳人的传说吗?我不是什么才子,她虽是佳人又能怎样?我们的前途,我们的命运,会给我们机会吗?”这时,他陷入了沉思,“这仅仅是所谓的初恋,初恋如诗,初恋如梦!”
“什么《缘定今生》《随缘巧遇》,初恋如梦!”他苦笑。
但笑着笑着,他的笑又成了有些滑稽的笑了,此刻,他又想起了下午课堂上祥年和黄鳝的满堂彩。
想曹操曹操也到,他正想着,祥年从外面走了进来。“哎,凯,你怎么没有回家吃饭啊?”
“现在不饿,不想吃,一会儿到外婆家去吃。”
“忙学习也不能忙成这样啊,我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别只想着革命的成功而忘记了本钱的需要啊。”
“放心吧,”他笑笑,“你吃了吗?”
“也还没有,哎,要不今晚我们到食堂吃吧,我请你!”
“我不想吃!”
到底祥年把他拉走了。
说话间,饭已下咽。
“祥年,下午课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又在搞什么?”
“噗……”祥年一听,笑得差点把饭喷出来。
“其实吧,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不留神,‘火焰枪’走火了。”
“火焰枪?”
“就是那个给打火机充气的高压充气筒,”祥年边笑边忍住不让饭喷出来边解说,“第二节不是物理吗,你是知道的,我喜欢化学,对物理没什么感觉,那时,我正在给打火机充气,黄鳝呢正在睡觉,”祥年顿了顿喝了口汤,“窗台底下那个长明灯,你知道的。”
“就是你在墙上掏的那个洞,里面塞满蜡油点着的?还在亮着?”
“是啊,火苗虽小,可一直亮着呢,老师又看不见,挺有意思的,这几天你没有到我那里玩,还不知道吧?”
“你可真有雅兴,亮着干嘛啊?”
“玩呗,都亮有三个星期了,还说呢,话题都扯远了,那时我正在充气,黄鳝正在睡觉,咱亲爱的强哥冷不丁来了一句‘小心触电’,把我吓的手一抖,气门对不住嘴,就漏了。本来是没事的,大不了就是气味难闻点,可谁知道竟冒犯到了长明灯头上,它老人家一声怒吼,那可是高压啊,就这样,‘轰’,由于是课下作业嘛,自然的,黄鳝的屁股就开了花……”
“要不是你,我能在课堂上丢那么大的人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黄鳝也站到他们身后了,“你小子好意思说,还没找你算账呢?”
祥年扭头一看,二人同时笑趴了。
“那说起来啊,也真把我吓了一大跳,你想啊,你睡觉睡的正香的,突然有人在你屁股下面点一把火,‘轰’,你会有啥反应啊,还好我只是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没喊出来‘救命’就算不错的了。”
几人又笑作一团。
“怎么样,那感觉还不错吧?”
“可不,挺受用的,就那一下,我的睡意全没了,哎,好久没有认真听过讲了。”
“那感情好啊,以后我多烧几回。”
“你敢,小子我告诉你啊,你要再敢来一回,大爷我给你烧个浑身不长毛。”
“年轻人哪,不敢辜负大好时光哦!”
“哼,你可没辜负大好时光,整天乱搞。”黄鳝说着自嘲的笑笑。
“哎,我说黄鳝啊,”木子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都快毕业了,祥年就算想烧,估计也烧不了几回了,亏我们这么好的交情,问你要张照片怎么老是不搭理啊?”
“放心好了,记着呢,你不说我还正要说,已经准备好了,晚上就给你递过去,不过,你的也不能少了。”
“当然啦,哦,还有雄的、伟的、林的,记得给我留一张啊。”
“没有问题。”
“黄鳝,别忘了还有我的呢?”祥年也发言了。
“你就算了吧,我想啊,咱们的成绩差不多,要是还上学,将来无非就是个职高,到时候天天见面别嫌烦就不错了!”
知道黄鳝说的是笑话,祥年笑笑,便没说什么了。
不大一会儿,吃过饭,大家各自走了。
到教室的路上,祥年又想起了一件事:“凯,差点忘了,有件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
“猜猜看,看看你的心灵感应如何?猜猜和谁有关系?”
“我想想,”木子凯边走边想,“若伊?”
“哎,看来你们两个真应该是一对儿啊,一说你就想到她了。”
“她又给我相片了?”
“想得美,你把人家以前送你的弄不见了,好意思还来惦记?”
“那还不是怪你乱传,不然能丢吗?”
“我知道传到哪里不见了啊,指不定有人给你开玩笑,把那张照片给藏了,学校知道你们两个人事的多,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看到她相片要吃醋?”
“别胡说,哎,你刚才想说什么?”
“一个你做梦都会笑的好事。”
“不至于吧,不相信你真能梦见中考题目?”
“效果差不多吧,听说将来中考时的座位还是按照我们小学升初中的座序排,第一考试就是我们一班。”
“不会吧?真的吗?”木子凯听到这个消息,不敢说是欣喜若狂,但用欣喜不已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
“是啊。”
“如果真是这样,她是002号,我是003号,同是第一考试,那她不就坐在我的座位上吗?谢谢你啊,好兄弟,给我带来这么好的消息,太谢谢你了!”
“什么话啊,我们之间还用说谢字?”祥年笑着,“我想这就是你的造化吧,她现在成绩不错,想必可以在考场上帮你一把,兄弟,把握好机会啊!”
“我知道的,你也好好搞,祝你好运!”木子凯说着,两人进到教室。
又一张物理试卷……
三节晚自习都是数学。
刚上课,老师还没有切入正题呢,年瑞就把话题随着不知道哪一根错乱神经扯远了。
“慧,讲讲你的情感故事吧?”年瑞捂着嘴对慧讲。
“什么?”慧的反应差点惊动老师,“讲什么?你有毛病啊,开这种玩笑?”
“没开玩笑,”年瑞一本正经的说,“对我讲讲嘛,恋爱!”
“什么恋爱啊,我没有恋爱过。”慧的注意力已经从老师那里转了过来,而且声音压得足够低。
“嗯,如果你对我讲了你的故事,我也对你讲我的故事,怎么样?”年瑞开出了条件。
“就你那点事谁不知道啊,你们同班三年,在成绩上比拼了三年,你们相恋了三年……”慧嘟哝着,好像在背一段文章,面无表情的,说完不自觉的向右边看了过去。
年瑞把慧扯过来:“我只想知道你们的结果。”
“没有结果,也永远不可能有结果,因为根本不存在那回事。”
年瑞估计从慧那里问不出什么了,便把头扭向了后面。
但看到木子凯专注的眼神,她又有些不忍打搅他了,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木子凯是课桌。
“问你一件事?”年瑞问的时候,慧好奇的眼神也跟到了。
“什么事?”
“你能告诉我你和若伊的结果吗?”年瑞知道在这个时候打扰别人很是不该,于是很知趣的速战速决,“说实话。”
“什么结果?”木子凯的眼睛仍然紧盯着黑板,“但愿大家都可以考到一个好的高中,大家都成为朋友。”
“那感情方面呢,比如说初中毕业的时候,你们……”
“没有开始,也不会开始,没有经过,因为不存在经过,何来结果?”木子凯用手托着下颚看着年瑞和慧。
“设想一下,假设……”
“不存在这种假设。”
“为什么?”
“慧知道。”木子凯说完眼睛又转到黑板上了。
“不过慧不会说的。”木子凯补充道。
慧点点头。
“那假设一下嘛,假设你们最终考到了同一个高中,还是同班,最后甚至考到同一所大学,最终你们?”
“最终你可以去写最浪漫的小说了,”木子凯拿起了手中的笔,“同班不一定要成为恋人嘛,大家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知己。”
“不是,我是说假设,假设你们……”
“没有这种假设,”木子凯说的很干脆,“我们之间不存在这种假设。”
“假设有假设呢?”年瑞还不死心,
“假设有假设,你就假设一下你和他吧,无论是谁,假设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就是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结果才问你们的嘛。”年瑞估计问不出什么结果了,便扫兴的转了过去,继续和慧探讨着什么。
木子凯知道她们不是在探讨黑板上的那道数学题,勉强笑了一下,撕了一张草稿纸,对两位姑娘写了几句话:
两位姑娘,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假设,假设的结果比假设本身更多得多,然而正确的结果被假设出来的概率绝对不大于所有假设结果分之一。再说,有很多事情是根本用不着假设的,结果没有出来,一切盲目的主观的假设全是徒劳的,结果出来了,又根本不必再假设了。人生中有很多发生在我们身上然而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比如爱情,或者类似于爱情的感情,我们都妄想早日知道结果,但,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我认为,与其在那里盲目的假设自己的未来白白浪费时间,不如静下心来听听数学老师教你如何假设证明吧,也许只有她的假设才是世界上最有把握的假设。也许这个最有把握的假设将会增加你拼搏人生的筹码,也许这个最有把握的假设可以使你那整日昏沉的大脑重新变的睿智。
两位姑娘看后对望了一眼,好像在对彼此说:“他是对的哦!”于是先后低下了头,木子凯看到他们在悄悄地找草稿本,对不经意回望了他一眼的慧会心一笑,注意力又完全集中到老师那里了。
又下自习了。
木子凯照例没有理会。
“你又准备上八个自习啊?”要走的人差不多都走后祥年又来到木子凯的座位上。
“规定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他笑笑示意祥年坐。
“你认为你的任务有可能完成吗?四张卷子一篇作文。”
“怎么不可能了,每天不都是这样吗?”
“你不累啊?”祥年无语了。
“大家不都这样吗?”他用嘴努努尖子生区通明的烛光。
“先说好,今晚不准拉我啊!”
“眼睛受得了吗?不敢熬夜吧?”
“放心兄弟,我自己知道,你说我自己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吗?白天每两个小时一次,一次三分钟,晚上一小时一次,感觉到痛了就点,”木子凯摇摇课桌角上随时准备着的眼药水瓶
“遵医嘱!”
祥年无奈的摇摇头。
“你先走吧?”
“我也在这儿学一会儿吧?”祥年说,“可是我的蜡烛烧完了。”
“我这儿有。”祥年话还没说完,木子凯就从课桌里抽出了两支蜡烛。
“你还有那么大一把啊,用得完吗?”祥年看着他课桌里面的蜡烛堆。
“要不你就坐过来吧,我们两个人坐一起,亮一些。”
“好啊,我去拿卷子。”
“兄弟,你今晚表现很出色啊,老师说那几个题都是很难的,尖子生都没有那么快做出来,你就……”祥年再次坐下后说。
“今晚感觉还可以,做题时脑子想到那里了。”
“这是很好的状态哦,把这种状态保持到中考!”
“但愿吧!”木子凯叹了一声。
“哎,你和四班的若伊发展的到底怎么样了啊?”祥年问,“咱们好歹兄弟一场,可是你的这个我一点都不知道?”
“嗨,说过了嘛,我们只说普通的朋友关系!”
“我不信!”
“倒也是啊,同班八年的朋友,还是异性,很难让人相信的。”
“你们真的没有什么?”
“祥年,我和她,就像和你一样,大家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但只限于朋友,你明白吗?”
“这件事我不相信,但是我相信你的话,你说是就是吧!”
“真拿你没办法,无语了我。哎,”木子凯话锋一转,“你说的那个考试座位的事,是真的吗?”
“应该不会太假吧,教导主任的老婆‘母老虎’郑云说的。”
“是不是整个年级都有传闻了?”
“当然了,这种事总是传得很快的。”
“那她也一定知道会坐到我的座位上了?”
“不好说,没准人家连你在哪儿坐着都不知道呢。”
“她知道的,她也坐在进门第二排靠墙,我们俩坐的同一个位置,为这个丽整天给她开玩笑。”
“羡煞旁人!”
“呵呵,巧合!”
“哎,这些你怎么知道?”
“燕和她们在一个寝室,那天她亲口说的。”
“哦,那就好了。”
“但愿吧!哎,祥年,你说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消息啊,按说应该保密的?”
“天知道。”祥年抬手指指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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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年轻的心(2)』
第二天中午,家开照相馆的高瑜把木子凯的相片送来了。六月的天气也真多变,刚才还是~日炎炎的,转眼间~风骤起,预备铃响起的时候又成了绵绵细雨。年瑞连说带哄的问木子凯~了三张照片,慧问她~那么多~嘛,年瑞不答,依旧木然的靠在墙~,~里拿着几张照片,~角不经意的~出一丝涩的发苦的笑,似乎在想着什么。小雨也着实可爱,凭栏远眺,世界雾蒙蒙的一片,带点混沌初开的超尘~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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