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同学

工作中总是忙碌而愉快的。时间在不经意中已经飞逝，今天是周母与刘母安排诗凡和佳茵见面的日子。两位母亲的慎重考虑，约会的地点在南郊公园。她们想增加一些浪漫的情愫，定在一个可以谈情说爱的地方。老辈儿认为南郊公园，离家又近，还富有浪漫气息，见面的地点对情感的促近很有必要。两位母亲的安排有点舍近求远。

母亲眼里如此重要的日子里，佳茵还是一身运动装。她围了一个洋红色的羊毛围脖准备出门。母亲笑盈盈的过来拉住佳茵，拿出事先备好的秋大衣、皮鞋。为了这次约会，周母已悄悄的为佳茵准备了必备的东西，‘人靠衣装，马靠鞍。’孰不知，佳茵根本无须这些东西的装饰，来体现她的美。她的美是用心来领会的。

“佳茵：试试这件大衣和这双皮鞋。”母亲慈爱的说。

这是一件黑白格子卡腰，裙摆中长秋大衣，双翻领，双排扣是时下流行的式样。一双尖头单袢扣，赭红色高跟皮鞋。

“妈，”佳茵看着大衣和鞋子说，“用不着，我这身挺好的。”

“长久不见，”母亲像是要把，佳茵眼里那一点不屑挤出去似的，含笑道：“这对诗凡也是一种礼貌，况且，诗凡也是一表人才。”

“诗凡，”佳茵看着母亲满脸的笑容说，“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呀！”

“你知道什么呀！”母亲用手展着大衣，笑盈盈的说。

“都是些老话，”佳茵从母亲手里接过大衣，撒娇说，“我换还不行吗？”

周母笑眯眯的看着佳茵换上了秋大衣和皮鞋。当然母亲的眼睛里，那条运动裤现在也不合适宜。佳茵撅着嘴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西裤，换上。在周母的面前转了两转。

“这还差不多。”母亲满意的笑起来了说，“你自己看，多么的不同。”

看见母亲充满赞扬的表情。佳茵来到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也颇为满意。虽只有那么不起眼的一招两式，可是镜子里的她已奕奕生辉。自古以来的经验用在这方面最恰当了。临出门时佳茵竟对母亲做了个调皮的表情。好像此次的约会她有百般的不乐意，只是遵从母命。

此时已是暮秋。公园里银杏树，槐树、柳树、阔叶杨树已是金黄一片。地上铺满了金黄的落叶。公园里并不冷清，火红的爬山虎的叶子，点缀在金黄的树丛中，色彩十分热烈。深红色的蔷微叶片穿插在金黄的藤蔓中间。有这金黄色的落叶和灿烂阳光的衬托，景致分外热闹，是无需人来装点的。周围的空气都分外的热烈。

佳茵来到了约定地点时，诗凡已到了约定地点。远远看见佳茵，诗凡就笑起来。诗凡穿着一件时下流行的，月白色小短风衣，敞开着，里面是一件浅杏黄的体恤衫，黑色的西装裤，黑皮鞋，有点精心打扮过的样子。与以前俩人见面时的感觉不一样；俩人的见面像是电影中，恋人约会的镜头，只是没有接头暗号。

俩人自毕业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见了面都笑起来，冲破了隐忧的尴尬。沿着羊肠小道，默默无语，好像内心里有交流似的，往南边的槐树林子里去。这里游人少。走在落叶上有吱吱哑哑的声音，林子里很静，鸟儿们正往南方迁移了吧。

诗凡的身材魁梧，有着一张端庄的脸，可以说是一个相当英俊的人。踌躇满志苍白的脸颊上有着健康红润，宽阔的额头，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镇静的目光。还是中学那个样子，只是成熟了许多，有岁月的痕迹留在脸上。毕业后，分到市里红星机电公司上班，专业对口，干得得心应手。

时隔这么久不见面，见了面并没有带来惊喜，一切如中学时的样子。这次的见面也仿佛是中学时代友谊的延续。诗凡一边走着，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落叶，又随手扔了，又不停的捡起落叶。这是一个惯性的动作，诗凡没有意识到，也许心里正考虑如何开口。

“佳茵，”诗凡手里拿着金黄的落叶，亲切的说，“工作顺不顺利，累不累？”

“顺利，不累，”佳茵那双漂亮的眼睛移向了诗凡说，“怎么跟领导视查工作、体查民情似的。”

诗凡有点郁闷，见面前想说的话，现在都想不起来。说出的却是这么个套话。以前和佳茵在一起是无话不谈的。

诗凡想说：‘年轻了、漂亮了。’对老同学有点虚情假意；说：‘有男朋友了吗？’太唐突了；说：‘早就想约你了？’又不庄重。诗凡又沉默的走在佳茵的身旁，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既不捡落叶，脚步也不轻松，手里的落叶也都扔了。

佳茵见诗凡被自己的一句话堵回去，闷闷不乐。这可不是诗凡的性格，中学时他可是能言善辩的。再沉闷的气氛诗凡也能搅起它的一星半点的火星，星星之火可燎原。

佳茵微微笑一下，打破沉默的说：“忙吗？”

这句话像是救了诗凡一样，脸上也**了喜色。

“不是很忙，但杂事太多，”诗凡看着佳茵说，“不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一天下来总有点手忙脚乱的。”

“听伯母说，”佳茵俩只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慢悠悠的走着说，“你工作很成效的，恭喜你呀！”

“所学有所用，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这里也可以实现我的理想。”诗凡兴奋的说，“我现在主要研究设备的精细化与自控，大型设备的自动组装与批量生产。你们讲究经济耐用，稳定可靠，突出朝代特色，我们追求高效率，提高劳动生产率。”

这时诗凡的个性和特长才充分的表现出来，是自信、活泼和果断。中学时代的诗凡展现在佳茵的面前。

诗凡在中学时口才就是很了的。那时佳茵是一个忠实的听众，五年一晃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佳茵还是一个忠实的听众。诗凡呢！眼睛里有一种**；有一种主观上，想表现自己的渴望；还有一种爱慕在燃烧。

亲爱的佳茵听着诗凡的长篇大论，竟什么也没有看见或者有所发现。她回想起在中学时代的辩论，诗凡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从佳茵这一方面来看，俩人的情谊还是停留在上大学前的那个阶段。

“可惜，”佳茵百合花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说，“你应该成为一名伟大的演说家，而不是一名工程师。”

诗凡宽厚的笑了起来。这么久不见面，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却说这些不相干的话。他还是不具备把自己的想法，巧妙的表达出来能力。他越想说出来，却越适得其反。有了明显的焦急和愤怒。他看着佳茵，眼睛里带着，掩饰很不好的焦急、愤怒。所幸的是，佳茵并没有抬头看他。

听着佳茵还是五年前的口吻。诗凡感到他俩还是那么的亲密，一丝喜悦油然而生。不知在什么时候，佳茵成了一个迷人的大姑娘。佳茵的影子闯进了他的心里，像生了根，挥不掉，赶不走的。诗凡通过母亲和周母已经确定的了，佳茵还没有男朋友。余下的是需要诗凡主动出击的。诗凡内心情感的变化，佳茵是一点也没有察觉。走在平静如水的佳茵的身边，诗凡的心里流的却是一条不平静的河流。

佳茵对诗凡还是上中学时一样。有那种亲如手足的亲切感。未曾想到，诗凡对她的情感发生了变化。少女的矜持，让佳茵对周围的男孩子都是不远不近的；对其它的兴趣爱好也都是淡淡的。其实正是佳茵对待事物的不经意、恬淡，才使得她更充满魅力，吸引着身边的男孩子的。也许多数的人对自身的魅力，并没有明确的认识。

越往林子里走越静。太阳的光辉从林间的树丛中洒落下来，照在他们身上。脸上都蒙了一层光辉。一阵风吹过，树叶纷纷落地。恰应了那句“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树叶落到了他们身上，彼此看了一眼，同时举起手来，互相拍打掉。又走了一阵子，初见面时的不自然，已经消失。慢慢的俩人恢复了中学时代的亲密无间。诗凡眼里的焦急和不安，在轻步慢语中消失。

“你们院里有人下海吗？”诗凡平静的问道。

“暂时还没有，”佳茵侧过脸看了诗凡一眼说，“别的院听说有不少呢！”

“我们公司已经有人下海，”诗凡温和说，“有去上海的，有去北京的，有去广州的。”

“不过，”佳茵站住了，很有信心的说道，“我还想在院里多做两年，等了有实际工作经验再下海，否则下海了会被淹死的。”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诗凡也停下来，高兴的说，“应该先有点本钱，不能盲目的跟着别人走，还是要有自已的理想和抱负。”

“国营企业是培养人才的温床，”佳茵来到一棵槐树旁靠在上面，清晰的说。“有着肥沃的土地，良好的营养。再也找不出，这么好的培养能力的地方。”

“在这个风潮中，一定要看清自己的位置，”诗凡像是提醒什么人似的说，“否则会带来无数的烦恼。”

佳茵不想再说下海。每天在单位上，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纯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和厌烦。这些没有逃过诗凡的眼睛。

“她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诗凡对自己说。

“怎么，这长时间，才想起来见我，”佳茵温和的说，“不能直接找我吗？还通过伯母？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见面不方便。”

诗凡听见佳茵的话心里一动。佳茵还是那种少年不知愁滋味，对今天的见面竟没有深想。这既是好事又是坏事，怎样才能让佳茵知道他的心意呢？

“没有？”诗凡试探性的说，“你有了吗？”

“问你呢！”佳茵笑着说，“竟扯到我身上干嘛？”

“别的人……”诗凡迟疑的说，“你对我这么了解，怎么样？”

“太了解了，”佳茵低头沉思着，轻声的说，“也不是好事，过于平淡了，不过……不过不会上当受骗，也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抱恨终身。”

“平淡是可以改变的。”诗凡兴奋的说，像是见到了希望。

“为什么要改变？”佳茵凝视着诗凡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诗凡看着佳茵的样子笑起来。

他想说：“做我的女朋友吧。”又不敢说出来，只是宽和的看着佳茵。这种从友谊变成爱情的事还是慢慢的培养吧。过于着急会让人心生厌恶。办事果断的诗凡，这一次在件事上却没有果断。

佳茵和诗凡俩人四目相望。从诗凡的眼睛里，佳茵看出诗凡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应该也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为你遮风挡雨的人，体贴你的人。佳茵想：不知谁有这样的福气，获得诗凡的爱情。此刻的佳茵完全想不到诗凡内心的想法的，那个人就是你呀！

公园里，槐树林里的羊肠小道沿着公园的院子而延伸。这时他们已经完全无拘无束。说起大学时代的许多的逸闻趣事，中学时代，小学时代的事。还有他俩共同认识的同学现在都在什么地方。每次都是诗凡想起他们共同熟悉的人，由佳茵详细描绘出该人的相貌特征。他俩觉得，大多数的同学的性格与现在的职业特征不相符。当然，佳茵说起诗凡应该做一名律师或者是支部书记。诗凡也发表的自己的意见，佳茵应该做一项更活泼的事业，而不是设计院这样严肃的工作。从他俩互相的描述中，我们不难想象，每个人在别人的眼里都是表观现象，最适合的，还是自己最清楚。俩人展开辩论，中学时的无话不说的亲昵氤氲在他们中间。他们从小学、中学时的教师，同学开始追忆。诗凡期待的热烈气氛已达到。他们的谈话中虽无益于提升他们之间的感情，愉快的气氛却让人难以忘怀。诗凡以后往往回忆起，毕业后的第一次与佳茵见面情景。

后而回忆起中学时一位走读的同学，王皑。他家是在郊区，每天上学从家里骑车到学校要一个半小时。他在一着急时就结巴，一件完整的事在他嘴里说出来，有时会产生好几种的意思，总把人逗笑。后来这位同学为了克服结巴，坚持练习绕口令，竟然治好了结巴。现在成为一名人民教师。

“你们还是同行呢！”诗凡高兴的说，“他在工程学院里教土木工程专业。”

“以后，有了技术难题可以请教，”佳茵高兴的说，“有空咱们去坐一坐，住得这么近的。不知道倒罢了，知道了，还是来往吧。”

诗凡正愁没有机会，佳茵的话正中下怀。当即定为下周，由他来联系王皑。

他们慢慢的绕着公园走了一圈，来到了刚入口的岔路口处。金色的阳光从树梢上洒在佳茵的身上，一时间仿佛穿上了天使的外衣。清纯、妩媚、大度、雍容、优雅集于一身的魅力，任何凡人是低档不住的。诗凡再一次被佳茵的美貌所吸引。他们离开槐树林来到公园的中心。休息广场的中心是啤酒、饮料摊位的天下。一个一个的摊位或在遮阳伞下，或在树荫下。三五成群的人们有的在打牌，有的在聊天，有的在观景。来回走动的游客多数在留影。靠近槐树林这边的饮料摊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有一双柔和的双眼，可爱的微笑始终挂在脸上。摊位上的饮料摆放的整整齐齐，摊前摊后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渴了吧。”诗凡温和的问道，“我去买瓶水。”

“去这家。”佳茵用手指着那位中年妇女说。

诗凡微笑着来到，那位妇女的饮料摊前。诗凡看了看饮料摊里的饮品，看见有可乐，眼睛里一亮，买了两瓶可乐。这是佳茵中学时爱喝的饮料。诗凡打开后递给佳茵。她微笑着接过来，是快乐的眼神。他们喝着饮料往公园的大门走去。他们的家住在一起，回去时是兴高采烈的。

兴头上的诗凡回去后，着手联系王皑。王皑住在工程学院的家属院里的教职工的宿舍区。诗凡兴兴匆匆的来到宿舍里约王皑。不凑巧的是，王皑外出参加教师培训去了，要三个月后才能回来。诗凡浇了一盆冷水后，火热的**非但没有冷却，反而更激烈。在他的心里然起了更强的热情。火热的秋季，诗凡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能量并没有传递到佳茵的那头。让一个清纯、矜持、漂亮的少女打开心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第五章图书馆

院里最近的重点，是市里建筑面积35000m2的图书馆，市里多家设计院竞标方案。这是市里公益设施的建设，也是为民谋福利的事。院里是志在必得的决心。院里参与竞标方案的是笑天和暮云，本来还有世昌，可世昌说，‘最近忙抽不出来时间。’

这个工程，就目前的意义来说，是一个活广告。中标意味着建筑市场份额的多少。从上到下几多关注，还普遍受到市民的关心。图书馆成了市民茶余饭后闲谈的资料，关心城市建设的口头禅。建成后将是他们退休生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也许还列出了一系列的读书、学习计划。因工作忙碌而忽视的精神食量，在退休后都将成为他们以后的中心和重点。孝明多次组织竞标方案项目组与市里机建部室联络，沟通交流，明确意图，了解功能划分，把招标的目的弄清楚后，中标的可能性才会更大。理出头续后，图书馆定夺为地下一层，地上五层。地下一层为藏书室；地上一层为老年人免费阅览室、借阅室；二层为科技读物阅览室、借阅室；三层为综合阅览室、借阅室；四层为学术研讨会议区，及展览区；五层为成果展品区。

笑天与暮云分头开始着手做方案。一惯乐观开朗的笑天，封闭构思三天。这三天里笑天的眼睛里像什么也没有，双目若有所思的向上凝视着。有时一坐几个小时不动，有时在屋子里不停的踱步，有时偶尔自语几句，有时凝望着围廊上的花草、枝叶。目光中原本模糊的神秘神情，更加的神秘，时而聚集，时而茫然无视。桌上烟灰缸的烟蒂已经满满的，要冒了出来。如今的笑天，头发上蒙着一层烟灰，眼睛里布满血丝，焦黄的手指上晃动着烟。三天里的交际应酬，他一概推辞。难得的认真严肃出现在脸上。烦躁不安时就与同事们一起交谈，他的话总是那么的吸引人，观点与众不同，引起谈话人的注意与思考。

第三天的下午，笑天眼睛里忽然射出晶莹的光芒。脸上也豁然开朗，不易觉察的笑容浮在脸上。他丢开了手里的图书画册，兴高采烈的参与到下海风潮的交谈中。眼睛里光芒始终没有消失。第四天开始动手方案，凭着三天来对图书馆功能、形式、使用、时代特色和使命，采用了仿古建筑格局，红砖、琉璃瓦，铁艺、木雕，古色古香。初步构思出来后，博得大家一致好评。世昌、院长从不同方面，又给予了适当的、良好的、有效的建议。笑天综合了各种建议后优化了方案，即着手效果图。这时候的笑天完全投入其中，抛开身边的世俗、全神贯注融入创意。

另一位投标方案的人选暮云，却是不慌不忙的，散漫、漫不经心的神情依然挂在脸上。随意的凝思、苦思冥想如天边的云彩飘来逝去。后来双眉促在一起，有些急躁，莫名的握紧双手，快速的回答询问，对无关紧要的事投以茫然的一瞥，不至可否。在三楼的围廊上来回的踱步，中间休息的球也不打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被香烟熏得的微黄。对同事的打趣报一恶劣的讥讽。无意中影响到他构思的事就火冒三丈。暮云无形中的焦急和烦恼已很明显的挂在脸上。经过几次的碰壁，办公室的人尽量避免来打扰他，也避免获得他不屑的一瞥或轻视的言词。

构思既有了，笑天就不慌不忙的了。一边着手开始画，一边想给暮云一些建议。他盯着暮云看了好一会儿，眯缝着眼睛，一动不动。暮云坐在那儿漫不经心的抽烟呢，全然不觉得有人在注视他。

“暮云，”笑天低声喊了一声，“来，过来。”

暮云站起来慢慢的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有什么事？”

“讨论一下，”笑天看着暮云爱理不理的样子说，“你认为：中西合璧如何？”

暮云站在笑天的跟前，眼睛看着电脑说：“你的方案吗？”

“不，”笑天热心的说，“我在想你的。”

“这么说，”暮云依然站着说，“不成你的吗，那我还做什么呢！”

笑天把眼光收回来看着暮云，眼睛里有一丝怒意。

“别误会，只是给一些建议。”笑天看着他的徒弟肯切的说，“看能否触发你的灵感。”

“No，”暮云简短的说，“Thankyou。”

说完转身走了，出了办公室的门。

笑天热切的目光慢慢的散去，换成了恼怒的漫不经心。对于他这个爱徒，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拿热脸贴了别人的冷屁股。

暮云始终没有着手开始。这几天反而的悠闲的在市区内东跑西颠的。孝明从进度上几次促进都没有进展，孝明心里有点暗暗着急。孝明深知灵感还没降临到暮云的头脑里，这是急不来的，也只能暗暗的着急。也许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关心暮云的人，都在为暮云捏把汗，突然暮云外出。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暮云离开本市。

一连两天不见暮云，办公桌随处放几张徒手画的不全、不详尽的，半途而废的草图，烟灰缸里还有暮云未吸尽的烟蒂，荼杯里还泡着前一夜的残荼，图书馆的画册翻开在某一页上。作为负责人的孝明心里七上八下的。

下班一块往宿舍里走时，心情沮丧的对尚洁说：“不几天就要开标了，可他却不知躲哪里去了？还是太年轻了，没有做过大工程，我还是坚持年轻人应有个过程，贸然重用也许担不起重任。”

“找灵感去了吧，”尚洁宽慰着孝明的心说，“暮云不像是不能承大任的，他那种对名利和钱财的淡漠是他的性情所致，无论工程大小他都会一样对待的。”

“但愿如此吧，”孝明脚步沉重苦笑着说，“这确实不像是暮云的性格，眼前这怎么解释。”

“看结果吧！”尚洁一边慢慢的走在通往桃树、杏树林的夹道中，一边说，“这不是还有几天时间吗？对暮云的信任才是你成功的信念。”

“是呀！”孝明沉重的脚步变得轻快了，心情轻松的说，“最后的时刻还没到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开标了，暮云在大家猜疑时回来了。神志与先前不一样，眼睛闪着兴奋、自信的光芒。脸上吓人、焦急、茫然、烦恼的表情消失了。现在是轻松、喜悦、欢乐的神情。原本散漫的神情聚集了，踌躇满志，**勃发，整个焕发出一种神奇的魅力。回来后旋即投入到了工作中，每天画到很晚，到了痴迷的程度。眼睛都是木木的，没有表情的，沉浸在自已的构思和创意里。烟灰缸里的烟蒂总是满满的，是加班提神时，留下来的痕迹。夜晚目光炯炯，熠熠生辉，如清晨时精神饱满，精力充沛。暮云的创意和灵感在他的手下汩汩流出，像是永不枯竭的源泉。这个时期由于精神的寄托，漫不经心、散漫、淡漠消失，激发了暮云的朝气和巨大的热情。暮云夜夜苦熬奋战，向着既定的目标前进，开标的日子破在眼前。阻碍暮云效率的事务性的事，孝明已全部挡驾。暮云专心至致的创作他的作品。笑天、世昌这两个建筑大师的前辈们，遵从他们的潜规则，无疑是对暮云的支持和厚爱。

开标的前一天深夜，汇聚着暮云心血、奋斗的成果终于出炉。暮云长舒了一口气，人才像活过来一样。办公室悄无生息的，窗外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桌子上的电脑、荼杯、书本、太阳镜都散发出了喜悦颤动的光芒。电脑屏幕闪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暮云心里每一个阴暗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快乐的香味，精巧的气息。暮云欣赏着图书馆的效果图，他的心太快乐了，快乐的气息在膨胀，像是要爆炸，冲破他的身体。他真想大声喊叫，告诉人们他的构思和创想，与人共享这欢乐的时刻。人们已经进入了沉沉的梦乡，无人和他共享这美丽、快乐的夜晚。他快乐的心中留下了一丝遗憾。

第二天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市政府招标办的会议室内，坐满了投标人员。各家设计院对这次的投标相当重视。大家都是同行，互相间也都略知一二的，今天相聚在这里，是建筑师们的大聚首。互相招呼者，惺惺相惜。交谈中又渴望了解对方的方案，评判出自己中标可能性的大小，因此格外的亲切和热情。

笑天是胸有成竹，谈笑风生，不停的招呼着同行们。自信的把他的方案大致的描述一翻，并不去询问别人的方案。他看见暮云一个人，站在离大家较的远的地方，便走了过去。暮云由于昨夜熬夜，脸色苍白。看见笑天过去后微微一笑。笑天走过去后，鼓励的握着暮云的手，给他打气。暮云还是漫不经心的伸出了手，随即很快的松开。尽管脸色苍白，眼睛里却是熠熠生辉，一股遏制不住的欢乐从眼睛里留**来。几种神情聚在暮云的脸上，是一种志在必得的决心。

“交了？”笑天轻声问道。

“嗯，交了。”没有看见暮云的嘴动，像是从肚子里出来的声音。

“我很高兴，很高兴。”笑天脸上浮起了笑容说道。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暮云一脸平静的说，“还不知道结果呢。”

“无论，”笑天依然兴奋的说，“是你或是我，都将是我院的荣誉。”

暮云不置可否的笑了，头转向了大厅里投标的同行们。

开标时先由投标人陈述方案内容，建筑风格、功能分区、结构形式、建筑面积、工程投资。暮云的方案是第三个出场，院里的同仁第一次看见了他的方案。该方案是西洋风格，流线形的构造。巍峨的汉白玉柱子擎起它硕壮的身躯，让进一排柱子，才是玻璃幕墙。正立面的外形像山峰、山谷一脉一脉连成一片，并充分利用自然采光，山峰突出，山谷凹进，每个房间的采光充分利用了自然日照。山峰与山谷之间的空隙处又形成了温室花园，给室内带来了大自然的情趣。不拘一格的室内布置，带给人们独特的魅力，气质与个性的完美结合。鸟瞰图看上去，屋顶上依据房间的高度，自然形成了峰脉的起伏，最高处的波峰形成了塔尖，波谷处形成了屋顶花园。

暮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了前台，情绪激昂的陈述了他的灵感来源。它来自于祖国的大好河山的黄土高源；来自于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朴实无华的绵延无息的情感；来自于淳厚的大地对人类的奉献和馈赠，像甘泉**养育了大地儿女。暮云讲解时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削瘦的脸因内心的膨湃而泛起潮红，双手随着讲解而做着手势，像圣徒一样祈求上帝免去人类的灾难，风调雨顺带给人类丰收和幸福。

佳茵在台下顺着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他的侧影，晶莹的眼睛里饱含着对大地母亲的热爱，飘逸的头发随着**澎湃的讲解飞扬着，凝结着灵感和创意的双唇喷涌着心中的源泉。佳茵心里轰然一响，心跳加快了。他是多么的可爱呀！那圣徒一样的表情，即使激动时脸上也带着洒脱的神情，太有吸引力。这一时刻的暮云那么强烈的吸引着佳茵，佳茵也不知道是什么把自已的心引到了暮云的身边。平时这个骄傲矜持的少女，对男孩子都漫不经心的，保持着距离的，这时却都集中到了暮云的身上。

这个漂亮的少女平静的内心已搅起了波澜，爱情的来临太快了点吧，一瞬间。我们的佳茵还没有准备好呢！但就在那瞬间，在爱情的心田里生了根，发了芽。佳茵的眼睛**的盯着暮云，热切的随着暮云而动。

佳茵没想到爱情来的这么突然，悄无生息的来临。那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佳茵一去不复返。那平静目光、开朗笑声的佳茵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失魂落魄的样子，人也变得异常沉默，多愁善感。佳茵现在的眼睛里的成像都是暮云的：微笑的、烦恼的，沉思的、**的、焦急的，挥之不去。睁开眼睛是，闭上眼睛也是，白天是，晚上也是，梦中是，清醒时是。坐着车走在路上是无数个暮云陪着她，工作中是暮云的影子，梦中是暮云的形像。

佳茵是一个不知道自己美的人，如今很自然的留意起打扮。爱情来临时，激起的对美的追求是那么的强烈，真可谓女为悦己者容。佳茵的变化很快引起了周母的注意。那为着爱情而买的漂亮、华美的衣服，为了搭配衣服而买的小一号的鞋子，摆满了衣柜和鞋柜；为点缀而买的头花、胸针、丝巾、发带放满了搁物架。为着爱情吃得少得可怜的食物，为着爱情突然飞来的红晕，为着爱情的愁肠百结，为着爱情沉默无语。这些都没有逃过周母的眼睛。周母以为是因诗凡的原故，也是喜从天降，满脸笑容。从着装、搭配、化妆、待人接物上细心的传授给佳茵，经过一凡收拾，佳茵去掉了生硬的美，变成了柔和的美，兼具迷人、可爱、妩媚的魅力。佳茵由于内心、外表的变化，身体深处潜在的美完全挖掘出来，呈现出无与伦比的美。周母看着自己的女儿，体会到爱情的魅力是如此之大，焕发出一个人如此巨大的光彩和美貌。

佳茵的变化引起周母的误解，其结果是：这期间刘母与周母的更加紧，佳茵与诗凡的约会。诗凡每次是带着**和希望去的，每次的结果总懊悔没有表达清楚他的用意。在周母的暗示中，诗凡误以为佳茵的相思泪是为他流的，更急于表明自己的心意和爱情。在这种情感下与诗凡的见面对佳茵来说无疑是烦恼的，郁闷的、急躁的、冷若冰霜的。两人的心情是二重天，一个是七月的热浪，一个是一月天的冰霜。每一次的见面都有不欢而散的因素在里面。诗凡每一次的结束都期待着下一次的聚首，心情急不可待如八月的洪流。佳茵的每一次结束都意味着是永远，见面时的烦躁、抑郁、压抑有说不出的烦恼的沉重。

佳茵因为对暮云动了心，所以对诗凡根本不会有其它的想法。这个时期的见面只能增加佳茵的苦闷，无益增加俩人感情的延续。俩人的见面只能是延续着中学时的友谊，有时对这种友谊还带来破坏作用。随着每次的交往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如今暮云已经深深的刻在佳茵的心里，能更深刻的区分了友情与爱情的截然不同。

已下了几场雪，丰姿妖娆的树木裹在树挂中。市区里的积雪在社会活动中早已溶化，不过道路上覆着一层黑色的泥浆。严寒的气候深入人心，冬日的防寒服从久藏的衣柜里纷纷拿了出来。规划院围廊上的树木、花草是没有冬季的，如今竟是春意盎然。心中燃烧着爱情的佳茵，冬季里看着这绿色的花草，分外亲切。

中标的结果公布时已是寒冷的隆冬。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暮云的方案中标了。暮云渐渐成为人们关注的重点。这么年轻就拿到了全市瞩目的方案，已然成为了建筑行业里的后起之秀了。对中标人的猜测让暮云的身上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沙，他的头上也罩了一圈耀眼的光环。成功的迹象并没有明显的在暮云的身上体现出来。暮云还一如既往的，那洒脱、散漫依然是脸上的主题色。经过大赛的成熟、凝炼、深沉和坚强的意志无可挽回的留在了依然年轻的脸上。仿佛一夜间成长了几岁，生命的历程压缩了。

由于爱情和信念，佳茵的美逐渐展**来，也影响了她周围的人。佳茵寻找各种能与暮云见面或在一起的机会。少女的矜持与骄傲，这一切都是悄悄的，不漏声色的。佳茵也从初期不知所措中解脱出来，变得开朗，美丽、大方，随和。她对暮云的爱怀有坚强的意志。这意志还没有传到暮云的心灵上。不过，不远了，近在眼前，仿佛伸手就可以摸得着。

暮云的成功带来年轻人的希望。院里大胆起用年轻人，佳茵、尚洁、小李顺理成章的进入了项目组。雨微作为公共专业，笑天作为建筑专业的负责人，也成了项目组成员，孝明是整个项目的牵头人，暮云是总设计师。

项目组成立后，雨微倡议庆祝一下，这也是院里最大的工程，为院里在建筑市场争得了一席之地的。按惯常的习惯AA制去了他们常去的银座火锅城，是自助餐式的。操办这一切自然是淳朴、厚道的孝明。

临走时笑天说：‘临时有个朋友找他有事。’笑天是广交朋友的，能约上他很是不容易，一般都要提前预约的。这不，还是临时给叫走了。小李家里来了一个亲戚，不能去。

少了两个人，这并没有减少他们的热情。吃火锅本是女孩子们的最爱，男士们表现了极大的男子汉的风度。表面上竟是非常原意吃火锅。坐位是孝明预先订好的，要了一个较安静的地方。这是一个较小的包间，孝明让三位女士坐在里头，由男士们坐在外面。为了兼顾各位的口味，要了一个鸳鸯锅。

底锅端上来之前，孝明说：“在一起吃，就要吃自己爱吃的菜；大家丰衣足食。”

尚洁搛了一些菜心、芥兰、野山菌、虾；佳茵只搛了一些黄花鱼；雨微搛了一些腌制的鸡肉、牛肉、白菜；孝明搛了一些土豆、鸡抓子、豆腐、丸子，暮云搛了一些排骨、虾仁、金针菇、西兰花。

乐观的雨微看见佳茵只搛了那么一点大声的说：“只吃鱼，不吃别的了？”

“要减肥，”佳茵一边放下东西一边掩饰的答道，“不想吃什么？”

“要减肥的人是我，”雨微忙着把菜摆好坐下来说，“最近你明显的瘦了。”

“暮云你还想吃什么？”佳茵想掉转话题，转过脸来看着暮云说，“我去再给你搛点，或者孝明还要点什么？”

“怎么好让女士来做呢？，”暮云刚想再去端点东西，听见佳茵的话站住，淡淡的说，“你坐着，还是我自己来吧！”

“雨微说的对，”孝明正走过来说，“佳茵应多吃点东西，我拿的多，总有你爱吃的。”

佳茵高兴的看着孝明，坐了下来，孝明却把一盘子黄鳝放在了尚洁的面前。

看着满桌子吃的，孝明淳朴的本性又表现出来。

“先吃着再说，搛多了也吃不了，也是浪费，”孝明对着大家说道。

佳茵坐下后，心里是欢喜和忧愁。能与暮云在一起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与暮云的生分是她想避免的。少女的矜持约束了她表现出更多热情的举动来。她还是单纯的学生气息，她的眼睛不由她控制，不时的落在暮云身上。她拙劣的想获得暮云的亲切没有成功，脸上的爱慕之情一览无余。她缺少女性的机智、乖巧、掩饰；顾盼生情的智谋。

底锅端上来后，大家都不动筷子，看着孝明。

“看着干吗？”孝明看看左右说“先吃吧。”

“总牵头人不说点什么吗？”雨微心直口快的说，“总得有个表示吧。”

“来个开场白吧。”尚洁热切的说。

孝明看推不过去端起了酒站起来说：“精诚合作，共同努力，谢谢！”接着又说：“今天也是庆祝暮云方案中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暮云带头鼓起了掌，这雾汽缭绕的屋子里，每一张笑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颜。

“我负责往锅里下菜，”佳茵的心不在吃上，看着大家的好胃口说，“谁想吃什么，尽管说。”

“你只服务吗？”尚洁那双清澈的眼眸透过雾汽看着佳茵说，“快坐下多吃点，这一阵子，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佳茵像是秘密被人发现了似的，百合花的脸上飘过来一朵玫瑰花，慌乱的心跳像是一个铃铛一样。佳茵低下了头默默的吃起来。其实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吃的上面，并没有人注意她脸上的玫瑰花。

“少说话，多吃饭。”雨微边吃边说，“平时还说不够，吃饭的时候还要说。”

雨微的话像是给佳茵解了围，大伙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吃的上面了。脸上的绯红在雾汽中渐渐消失了。

吃了会菜，喝了些酒，大伙的脸上渐渐泛红。佳茵自对暮云产生了爱情后，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和他在一起。内心起伏不定，加上热情和酒劲脸更红了。眼睛有着满足和期待的光芒，那漂亮的脸呈现出了柔和的光彩来。她一边吃着一边观察着暮去。暮云爱吃的菜、吃饭的神情、动作，说的话都是那么的可爱和有生气。这些在佳茵眼里都难能可贵的，机会不多的。虽然俩人话语不多，交流的气息却通过雾汽的飘散而顺畅。暮云感受到了来别人的注视，可是不知是谁的，做的巧妙，不见痕迹，心里有点气恼。想要知道是谁在对他关心，只有三位女士们，要想不被猜中是不可能的。佳茵这个名字蹦到了心中，暮云也是吃了一惊的。佳茵在他心目中是高不可攀的，是那么的矜持、漂亮和骄傲，又那么的有良好的教养和学问。暮云在心里否认着，可能是自己感觉错了？偶尔还是能觉察着佳茵那敏感的目光，期待的神情，希望的渴盼。暮云在心里摇了摇头，按下了那不敢想像的想法和猜测。

人们都说：‘吃饭是交流感情的最好的场所和时机，’此话不假。佳茵暗中对暮云进行观察时，孝明却在对尚洁细心的品味。孝明最近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近尚洁。吃饭过程中，对尚洁的照顾非常仔细。那是男子汉敢作敢当的做法。不仅尚洁连佳茵都感觉到了。受到来自孝明的特殊照顾，尚洁的内心却是平静如水，明亮的双眸闪着清澈的光芒。对这热情的照顾，尚洁以微微的恬淡的笑容给挡了回去，犹如铜墙铁壁似的让孝明无从进入那神秘，另人战栗的空间。

热情的雨微有着孩子气的开朗和大度，这些细微之处较量和交锋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雨微在吃饭的间隙里，说一些及时应景的，插科打诨的笑话和故事。整个宴席中充满着轻松愉快的气氛。暮云眼里的那种散慢和恬淡，不曾消失，偶尔出现的热情，使他在这个集体的热烈环境里，亦能时不时的冒出应景的话。女秀才尚洁说出来的话就要深刻的多，她的思想和想法总是高于同龄人，有着独特的见解和看法。尚洁有着强烈的个性和丰富的知识。不了解的人或许以为，这样的人做他们的妻子，是他们驾驭不了的。时间久了，尚洁善良的言词隐藏在犀利的话语中，每每感动人。

饭菜吃得差不多，人也都渐渐的兴奋起来。

“咱们来个小游戏吧，”孝明看着，面色绯红的，眼睛里闪着亮光的同事们提议道，“要不，冷席了，吃起来不热闹。”

雨微快人快语，少不了她的意见：“我同意。”

“我也没意见。”尚洁轻快的说。

“那么来7和7的倍数，”暮云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接不上的得有惩罚，”孝明有经验的说，“否则玩不下去的。”

“就罚喝红酒，”雨微抢着大声说，并要大家表态“同意不？”

“我先来，”佳茵看了一眼暮云说了一个“５”。尚洁说“６”，孝明说“７”，暮云顺着说“８”，佳茵、尚洁笑起来了。雨微则大声的说：“罚酒”，并把红酒倒满了他们的酒杯。孝明和暮云才知道错了，不免笑起来了。孝明把眼前的酒一口喝完了，暮云却是像品酒一样分几次才把酒喝下去。

暮云那双捉摸不定的眼睛，像是不经意的看了佳茵的一眼，然后越过佳茵向后看去，说：“８”，轮着一圈，到了暮云，说：“13”，雨微说：“14”，佳茵说：“15”。

尚洁微笑着他俩不说话。

暮云那不经意的目光消失，顽皮的闪着眼睛不紧不慢的说：“罚酒。”

雨微和佳茵才意识到错了，都笑起来。雨微在女性中喝酒是女中豪杰，站起来并不推托，二话不说把酒喝了。那豪爽劲干脆利索与男子有的一比。佳茵却有点面露难色，喝了1/3的酒，不知怎的脸却更绯红。

“不行，太少了，你们评评理。”雨微的脸上带着怒气说。

佳茵这些天的变化，尚洁已经注意到。她知道佳茵的酒量有限，温柔的说：“女士只喝1/3杯，男士应该大度。”

“我同意，”孝明很快的看了看暮云附和说，“暮云你不会反对吧。”

暮云那种漫不经心的对什么难得有个认真，也想显得自己怜香惜玉，有男士风度。拿起酒杯，眼睛看着酒杯说：“女士1/3杯，男士一杯，雨微姐，刚才多喝了，下两次可以不喝嘛，Ok。”

佳茵和尚洁热情的鼓起掌来，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

乐异口同声说：“Ok”。

暮云看见，两位女士的热情、高兴、激动的脸，却是不经意的一笑。

战线统一了，雨微只好勉强同意。懊悔多喝了酒，脸上带着委屈、愤怒的表情。这委屈加上她那张充满天真和童趣的脸上越发的可爱，大伙反而都齐声大笑。

年轻人的热情、精力、天真、**、活泼是一块看不见底的深渊，没有到底的时候。玩了一会儿7和7倍数后，从开火车、末字接龙游戏，打雷台都玩了个遍。尚洁、佳茵都已不胜酒力，雨微也已到了酒致最酣。男士们代的酒越来越多。这温馨的夜晚，朦胧的酒酣气息，甜蜜的纯洁的友谊中，代酒方面孝明表现出了极大的男子汉的风度和优雅。要说今天最快乐，最尽兴的是孝明和佳茵，他们已把自己最迷人的魅力表现出来。

孝明自工作以来，没正式谈过女朋友，先前是因为忙，没有放在心上。这些年来跑业务也没少见新分来的女大学生，可是竟没一个引起他的兴趣来。近来尚洁这个清秀、文静、恬淡的充满书倦气的影子，悄悄闯进了他的脑海里。不知什么原因总想再见到尚洁，那见面的愉快的感觉往往在心中存留很久。孝明把他认识的女孩子逐个进行了认真的分析，只尚洁的身影清晰的留了下来。那对事物清晰、透彻的分析，清秀、敏感的书惓气息，善良、纯洁的情感，都深刻的留在了孝明的心里，挥之不去。孝明不露痕迹的关心着尚洁，既想让尚洁知道，又没有信心。他的关心和爱护像是蒙着一层薄纱，透出些微弱的朦胧的月光，就这么小心的、不露痕迹的关心着。

世上有来自异性的关怀，尚洁怎么能会没有感觉呢！不过是心里没有准备好了吧，还有那么的一点遗憾和期待。期待着什么呢？心里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那关心的温暖，像一道闪电一样照亮了尚洁心中那尚不明确的目标，燃起了尚洁向往甜蜜爱情之火，期望着浪漫温馨的爱情的到来。目前为止，尚洁心中的白马王子，没有一点儿孝明的影子。

佳茵在内心波澜扰动下，加上酒精的魅力，在酒桌上的妙语边珠，激发了自身的魅力和美丽，引起了暮云的注意。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筵席，温柔的情縤、甜蜜的气息、滚烫的热情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流淌。心不在焉的暮云也被吸引住，不时的看一下，这里最美丽、漂亮、热心、大方的佳茵，并有意的与佳茵接话说。饭吃到最后每个人都尽兴极了，话都说完了似的，气氛有些安静。大家都是微红着脸，脸上亮晶晶的，细细的汗珠，沁在皮肤的微孔中；坐在有些狼藉的餐桌边上，兴奋的闪着明亮的眼睛。孝明看着大家都安静了，有些冷场，说起了下海的风潮。

“如今下海的人事关系，原单位都不给转，想由此留住人才，是留住了一些人，可是真正想走的又没留住，两头摇摆不定的人却对单位心生不满。”孝明快快地说道，好像要抓住这热闹的尾巴。

“离开原单位人，”尚洁顺着孝明的话说，“他们的档案，养老保险、医疗保险都不给带走，可就这样也没有阻止人们离去的步伐。”

“我认识的几个有工作经验的人，义无反顾的走了，”雨微迫不及待的说道。

“说起容易，”尚洁把身边的碗筷往里推了推说，“做决定还是要有勇气的，毕竟是打破饭碗的一种作法，今后的保障是未知数。他们在做决定时，不知经过多少个不眠之夜。”

“下海是个双刃剑”暮云挺了挺身子，漫不经心的说，“没有开始，怎能言失败，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就像掌握了改变命运的钥匙，”佳茵看着暮云，充满自信热情的说，“改变自己的命运方式有很多种，也许这是一种捷径。”

“要出去还是早点出去，”雨微有点遗憾的说道，“以后拖家带口，风险就大了。”

“留下的人，”孝明颇有感触的说，“安心工作、学习，不能人浮于事，否则是害了自己。”

“说得对，”尚洁满脸认真的说，“若认为单位的待遇不公平，在工作中敷衍了事，以为这样才能划等号，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赔进了自己的青春，却一无所获。”

大伙说着话，不知不觉气氛冷静下来了。眼下，下海的潮流很时髦，也给留在原单位的人带来冲击和压力。规划院现在表面上也是平静的，可是私下里却是潮流暗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打算，却又都心照不宣的。对眼下时局的针贬，没有留下热闹的尾巴，反而更快的趋走了热闹。大家各怀心事，都懒得说话，这下方才散去。此时餐厅里也只剩下他们这一桌了。

出得门来，已十点半，冬天的月亮冷清清，还是清晰的洒下的月亮的清辉。作为领导的孝明是要确保每一个人都要安全的回到家中的。雨微、尚洁、孝明、暮云是一个方向的，佳茵是另外一个方向的。在孝明的安排下，或者是暮云借孝明之口，暮云做护花使者，护送佳茵回家。对佳茵今天的表现，暮云心里不是很确定。他想在送佳茵回去的路上确认一下，他心中的猜想。他们可都是一对骄傲的人。

聚餐后佳茵的心情一天好似一天的，幸福就在前方向她招手。心中阴霾的角落已被希望之光照亮，心中严寒的冬季已被希望之火趋赶，心中那一丝的胆怯之海填平了。这天佳茵身穿石榴红色卡腰裙摆冬大衣，里穿米白色荷叶立领的针织羊毛衫，湖蓝色荷叶边的八字裙，脚蹬一双白靴，脸上略施脂粉，带着灿烂的微笑来到了规划院。佳茵的到来仿佛带来了春天的气息，色彩缤纷，空气中豁然热闹。同事们很快发觉了她的变化：美丽、大方、开朗、自信、活泼，更惊异于她的美丽先前给忽略。有什么比爱情更好的美容剂呢！

佳茵**大衣挂在衣架上，来到了坐位前，坐在她身后的伯年说：“佳茵越来越漂亮了，有什么高兴的事？”

“爱美是人之常情，再有送人玫瑰手有余香。”佳茵灿烂的笑了笑说。

“感谢！感谢！”伯年听后笑道，“我说怎么回事？这几天效率这么高，原来是佳茵的功劳在里面啊！”说罢带头笑起来，佳茵也开心的笑。

“俗话说得好，”佳茵开玩笑的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

“这是造物主的公平啊！”伯年笑道，“上帝造人不是亚当和夏娃吗？”

伯年说完，办公室里的人都笑。那开心的样子，像春天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一样，阳光明媚，轻松自在。

佳茵虽然为爱情苦恼，可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快乐。心房里每天都装得满满的，像是装不下要溢出了，内心的快乐，从言词、着装、神态、心情上流**来了，那是藏不住的真情流露，这是人类期待着的恋爱期间是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了。

佳茵哼着轻音乐，拿出了图书馆的梁、柱、板的图纸，上面用红、蓝、黄彩笔分别标识剪枝梁、板、柱。不过轻松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伯年严肃的来到佳茵的跟前。

“梁的布置，有问题，”伯年严肃的说，“截面都偏大，重布一下。”

佳茵悄悄看了一眼伯年，没有说话，拿过来梁柱图，调整方案。

尚洁、雨微、小刘已经把图书馆的配水、灯光、空调方案大致定下来了，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施工图的设计。

图书馆的施工图已经进入下一个时期，顺利的进行着。其间各专业之间，没有发生较大的冲突。这天孝明这项目总负责人悠闲的来到了公用办公室里。办公室里多数的人都在时行着紧张的工作，设计院的高峰设计周期已以来临。孝明来尚洁面前说：“尚洁、雨微、小李，下午与暮云、佳茵就窗、墙、梁、板、柱的高度、大小，基础形式再碰一下，再进行下步的设计。”

“确实到，碰头的时间了，”尚洁从电脑前抬起头，看着孝明说，“否则又要做重复工作了。”

“这两天，”雨微也从电脑前把头抬起来，一双疲惫的双眼瞅着孝明说，“公用专业的方案已大致出来了，是最佳时机。”

孝明高兴的说：“那下午三点，在3#会议室开个会吧。”

说完后，孝明来到尚洁的身后，看尚洁画图。有意无意的在尚洁的身边逗留了一会儿，问了几个专业上的的问题。当然，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只是在寻找与尚洁的沟通和交流的机会。尚洁明显的感觉到，孝明充满着温暖和热情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她感到脊背上渐渐的发热，心里也开始升温了，思想上有些烦躁。她用她特有的恬静、平淡的语言把孝明的火热的关心和爱护挡在她的心灵之外。孝明找不到可进入尚洁心灵的钥匙，在门外徘徊了一阵子，无功而返。

近期孝明总有意无意接近尚洁。在尚洁经常出入的地方，总能碰见孝明，像是偶然碰见的。女孩子的第六感让尚洁很快感觉到，孝明不同以往的热情与关心。尚洁是那种充满书倦气息、清秀的女孩，是小鸟依人类型的。尚洁分明认为那是一种好意，她心目中的孝明是，那种忠厚老实的人，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同常女孩子面对爱慕的人，心里都是骄傲的感觉。无论自己爱情给谁，有人爱当然是好事。可爱情的花朵还没有绽放，尚洁面对孝明的关心、爱护却有点苦恼。她希望能再有一些时间来思考，明确自己想要些什么？或是能给予些什么？能带来些什么？这是需要她仔细考虑的问题，那捉摸不定的心却不允许她，静下心来好好的思考。

下午三点钟，3#会议室里人都已到齐了。孝明简短的说明了意图，这个过程是每个工程中所必须的一个程序——专业会总，无须多说，大家都心领神会，分别开始讨论。按照既定的程序，暮云先介绍了门窗的高度，墙厚，板厚，吊顶的高度。随后佳茵确定了梁的高度，柱截面的大小，基础形式。公共专业的介绍了各自的方案，以及所需要的线路走廊的空间大小，并进行了初步的空间分布。各专业在空间上、平面上发生争议找有暮云、孝明协调。

佳茵与暮云在专业上的配合是最多的。俩人在专业上的进度、内容存在交叉，因而讨论的最为热烈和详尽。佳茵看着诗凡的建筑形式，屋檐的作法，楼梯的选型，一一与暮云核对。哪些是做不到的，哪些是又需要改变的或是调整柱距的。佳茵详尽的列出，一丝不苟的与暮云核对着。面对工作中认真与执着、美丽与漂亮、开朗与活泼的佳茵，一瞬间强烈的吸引了桀骜不驯的暮云。暮云被佳茵内在的气质和精神所折服，通过工作激发出佳茵人格的魅力打动了暮云。

暮云自身里那种爱美的天性，他的着装上表现出的分外鲜明的个性。他个人就是时尚流行的代表，时装的主题。虽然平时喜欢与佳茵在一起，那只是一般的同志式的友谊，并没有留**对佳茵的爱恋。这一阵子佳茵身上洋溢着快乐的光芒，青春的朝气，自信的光辉，热情的海洋，难怪说爱情是最好美容剂呢！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是件多么快乐的事啊！佳茵因内心的原因，言词间不免流**对暮云的亲热与关心。这一切在暮云看来是亲切和温暖，并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暮云看着佳茵工作中认真可爱的样子，心里也起了变化。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考上“浙大”，而且是土木工程专业。她的内心里是极其单纯、天真、坚强的，当然不乏聪明和智慧的。心里这样想着，眼睛里、脸上就带上了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是那种欣赏和称赞的认同。

敏感的佳茵感觉到暮云的注视，她脸上突然生出了朵朵的玫瑰花，低下了头。正当暮云不知道佳茵的感情如何，看见佳茵脸上的红晕，心领神会。一种异样的情素在俩人心里流淌，一切都在无言之中。与此同时。佳茵感觉到，她的可能爱情有了回应。先前的那点忧郁一扫而光了，脸上谱写着灿烂的阳光。这一边的工作已到了无言之了，双方的眼神，暗示都代表着语言。佳茵的心咚咚的像是一个打桩机在均匀的敲打，时快时慢，要跳出她的胸膛。她害怕这声音传到别人的耳朵里。跳动的波浪强烈的占据了她的胸腔，憋得她喘不上气来。她靠着坚强的意志，慢慢的平静下来，脸上的玫瑰红色消退了，百合花色的脸上只留下两抹红晕。俩人互相看着，一句话能抵十句话似的，都说到心里去了。

作为局外人的孝明，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俩，后来者居上啊！我的小船儿刚刚驶出，还没有靠岸呢！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移向了尚洁。尚洁、雨微、小李他们正讨论的热烈呢！，全然不知这边的爱情之花，像是压缩了她生命的历程，骤然开放。这以后无论是佳茵还是暮云经常去对方常去的地方，恰似偶遇实则为精心安排。这样的巧遇多了，旁观者领悟到他们开始恋爱了。

爱情的花朵也带来了春天的提前来临，今年春天来的格外早。图书馆的图纸送出去时，已是春暖花开了，佳茵与暮云的恋情也进入热恋之中。这一时期的佳茵都不知一天天的是怎么过的，快乐已塞满整个心房，容不下其它的喜、怒、哀、乐的表情。原本百合花似的脸，更洁白无暇，妩媚的双眸充盈着幸福的光芒，略微厚的嘴微微向上翘着勾出两抺永不退色的笑容。少女的羞涩和矜持少了不少，徒生出了许多的热情。内心的变化和外在的改变平添了佳茵十分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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