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弹指间。
流云在十年里终于明白了师父当初教他吹翻云曲的苦心,此曲净化心灵,吹出时鸟兽同语,往往一曲终了,流云就感觉身轻体爽。但最重要的是,吹奏翻云曲必须要协调体内之气息,而且时间很长,就等于是曲子在引导气息的走向,所以吹奏此曲,其实也是在修炼真气。
而后书生又将自身的一些武技传授给了流云,流云一并接受,时间一久,书生所知也被他学到了十之八九。
二人之情有如父子,但每当书生看到流云那上半张脸的时候,就摇头叹息。流云则不以为意,心性单纯善良。
二人在此地所有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惟有大傻一日来到书舍寻流云回家,偏偏看到了流云在书生的指点下舞剑,他也不说话,就傻站在那里嘿嘿的笑,待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书舍后面的草坪上睡着了。流云嘱咐哥哥不要告诉别人他看到的事情,大傻憨憨的点头,从那以后大傻也经常来此,听流云吹笛子,看流云舞剑。
寒冬来临,大雪分飞。
大傻依旧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在寒风里晃来晃去,流云不忍,就去鹿山里打了两只猛虎,将虎皮褪下,想作两件虎皮袄,送给大傻和书生。
回到家里,流云见大傻正熟睡着,就没有打扰,拿出针线,自己缝制起来。
毕竟这家里只有他们哥俩,大傻整天又浑浑噩噩的,所以流云很小的时候就把所有的家务都学会了,毕竟他要照顾哥哥。
熬了一夜,两件简单的虎皮袄作好了。流云又作好早饭,见太阳已升的老高,估计大傻也该醒了,于是就去叫大傻来吃早饭。
推门进屋,见大傻依然在睡觉,很是奇怪。每天这个时候大傻应该早就起来了,可今天怎么会睡这么久?
流云转身想离开,可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
流云迅速的跑到床边,伸手在大傻的鼻子上一探,心头猛的一惊。
大傻的呼吸还在,只是气若游丝,断断续续。
流云开门飞奔而去,找来了村里唯一的大夫,可大夫却摇头叹息,说无病无伤,这实在太怪了,最后挥手出门。
流云的心一下就散了,虽然他了解自己和这眼前人并无血缘关系,可毕竟大傻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宛如自己亲哥哥一般,如今说不动就真的不动了,怎么叫人不伤心。
想到这,流云掩面哭了起来。
“哭什么?这么多年你怎么和我学东西的?”
流云抬头,见书生站在自己家门前正训斥他,心里一紧,急忙扑向自己的师父,想发泄心里的伤感。
可书生居然将身体一扭,流云扑了个空。回头看时,见书生已坐在床边,一只手翻开了大傻的眼皮。
然后他脱去了大傻的鞋,细细的看了下,最后一伸手朝大傻的脚下一点,一根头发粗细的绣花针从脚心处飞了出来。
紧接着大傻“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然后半直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流云见大傻醒转,破涕为笑,匆忙跑过去搀扶着大傻,口中不停的念叨“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书生哼了一声,随即说道:
“流云啊,为师教你的东西你难道忘了么?人若有气,可又无法动弹,那一定是被封了穴道或是伤了大脑,可你哥哥昨日还好,今天突然如此,那一定是前者的因素。我和你说过,人身的穴位虽多,但是身上若无痕迹,那一定就在脚下。可你居然连穴位被封都无法推断出,可见你遇事不沉稳,此乃修行之人大忌。”
流云听后,跪倒在地,向书生磕头道:
“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
大傻在一旁赶忙伸出手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罚我,罚……我……”
书生搀起流云,20几岁的容貌里也看得见慈爱的眼神。
“师父只是提醒你,并不是要罚你。罚你的话,我也心疼啊。”
说罢叹了口气道:
“流云,你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要走的路,所以每一步都要看清楚再走,否则困难重重,危险重重啊!”
流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书生慢慢走到大傻身边,坐在床榻前,嘴角再次浮现笑容说道:
“大傻大傻,人虽傻,心不傻,如未看走眼,你早就在流云的笛声里清醒了。可你依旧痴痴傻傻,是不醒,还是不愿意醒?”
大傻还是那么傻憨憨的笑,也不回答。
书生哈哈大笑:
“大傻啊,你才是真正的大彻大悟之人啊。”
流云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书生所说的话的含义,也不道破,合着大傻一块嘿嘿的笑。
书生突然脸色一冷,问道:
“大傻,那伤你的是不是一身粉红衣装的女子,手中是一柄桃花似的扇子?”
大傻一愣,点了下头。
“他们一共几个人?”
大傻一只手伸出,五指张开。
五个人,书生眉头一皱。
流云忙问:“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好象你对那女子很熟悉。”
书生沉默良久才点头道:
“恩,是很熟悉,因为她是你的师姐。”
“什么?”流云惊讶!
突然破窗声响起,流云转身甩手一引,脚下一个圆圈化过,手中便多了两枚飞镖。
只见那镖一寸长短,分为五瓣,恰似一朵梅花。
书生起身,也没看见怎么动步,身体瞬间就到了门口,大袖一扬,远处的一棵大杨树上传来了一声惊叫,紧接着风声骤响,缓缓的从空中飘下来五个人。
流云走到门口,颇感差异。
来者三男两女,其中一黄杉女子被一看似弱不禁风的剑客似的人物拖抱在怀里,显然刚刚被书生隔空震伤的就是她。
只见这五人服饰各异,流云一眼便看见了那穿粉红衣装的女子。全身上下除了粉红没有半点其它颜色,右手轻摇一柄桃花扇。
书生斜眼一一的扫过众人,最后他转身面向流云,说道:
“流云过来,我给你介绍下这几位……”
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位头戴斗笠,抗着个鱼竿的人用鼻子“哼”了一声打断了书生的话,冷冷的道:
“师父,您就别在这里耍腔调了,我们同门的恩怨还轮不到外人来管。”
书生眼中寒光一闪即逝,完全没理会他说什么,继续对流云讲:
“这几位就是你的师兄和师姐们。”
流云上前一揖到地,恭恭敬敬的说道:
“师弟流云参见各位师兄师姐。”
所有人惊诧,但粉红衣装的女子最先反应了过来,随即后退了三丈有余,一脸骇然的看着流云道:
“你是什么怪物?怎地这么吓人?”
话音刚落,脸上就火辣辣的挨上了一记。
粉红衣装女子气得大叫起来:
“秦天光,你别欺人太甚,这记耳光我马上就会还回来。”
其余四人恨恨的看着书生,流云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师父的名字,怔怔的看着师父,他惊讶的是刚刚他就在师父身边,可是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那粉红衣装女子的脸就肿了起来。
秦天光仿佛根本没事一样,继续道:
“这个敢直呼你师父名讳的人是你大师姐——陆香香,本是擅长一手扇技,谁知心术使然,她在扇中加入三寸银针,专门喜欢暗器伤人,50年前曾因图我手中松云扇暗害于我,被我识破后逐出师门。现在是凤幽谷的谷主,人送绰号‘玉面蜂后’”。
然后他将脸转向那个扛着个大钓竿,一副渔夫打扮的人道:
“这个是你的大师兄——陈重宝,剑技已达登峰造极之境,随手一物便可以剑招伤人,最喜欢用渔竿。只是35年前曾经在河边钓上了一条黑煞鱼,本是增功力之用,但需在咸水中养上七七四十九年,否则服之便会霍乱心志,甚至六亲不认。我曾劝它不可留有此物,谁知他太过贪心又过心急,第二天便服食了此鱼,导致了一条村庄的二十六条人命,后逃之夭夭,至今天才敢现身。”
流云的眼中由惊诧转为了愤恨,原来这些都是师父的不孝弟子。
秦天光目光一凛,看着那“剑客”与黄杉女,声音微颤的讲道:
“这两位是你的二师兄——肖木平和二师姐——林月儿,都是被人灭门后留下的遗孤,从小就随我左右。30年前为了我的怀中‘凌云剑’,将‘三散散’洒在我喝的茶中,此毒狠辣,任你修为再高,喝下也要当场气绝。只可惜我命中不该遭此截,却害了我妻子误喝了我的茶。之后这二人远走高飞,我找寻30年有余,却杳无音信,苍天还算有眼,今日我会将你们送到你们的师母身边的。”
流云在一旁死死的咬住牙,恨不得将这些畜生们塞在嘴里全部咬死,只是看见师父却淡定的将目光移向了最后一个人。
那人目光朗朗,衣着考究,一身朴素的白衣,看样子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秦天光眼神微微柔和,半晌才开口道:
“你还是找到我了。”
那男子的神态与秦天光颇为相似,淡定从容,只是眼中那抹忧伤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叹了口气,那男子道:
“找到了你又能怎样?我一直很迫切的希望能再见到你,可到了今天我才发现,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走路,真正见到你的这一刻,我的内心好象只是放下了一个包袱,并不感到什么快乐。”
秦天光眼中显出了沉痛之色,流云在一旁也隐隐的感到了什么,因为这样的表情是第一次出现在了师父的脸上。
除了流云,秦天光与那男子之外,其余的四个人好象恍然大悟一般,纷纷大呼上当。
却听陈重宝喝道:“好小子,居然敢骗老子他是你仇人,框我们来到此处,没想到我们四个人全都进了他们俩父子的套了。”
流云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他从刚刚二人的交谈中就已经猜到了这最后一个男子其实是秦天光的儿子,只是师父从不和他讨论自己的家事,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还真不是一般的乱。
秦天光目中的悲痛一点也没有消散,他看着眼前的儿子,开了半天的口,愣是没说出半句话。
那白衣男子却笑了笑说道:
“不错,你四人是被我诓骗过来的,不过陆香香与陈重宝与我无深仇大恨,所以我不会与你们为难,你们只不过是我手里的一个棋子罢了,如果没有你们,相信这两个杀我母亲的畜生也不会轻易的跟我到这里。”
说完转头看向肖木平与陈月儿,笑意仍然未减的说道:
“今天就委屈两位了,恐怕你们要受些苦才能死去。”
陈月儿脸色一寒,怒道:
“黄口白牙的小儿,凭你也敢口出狂言”,说完从肖木平的怀里跳了出来,“就让姑奶奶教训教训你。”
本是乱了辈分的,说出口却若无其事。流云在一旁摇头叹气,知道这些人虽然还口称师父,但是对秦天光已经不念半点师徒情分。
眉心一亮,一支细若柳条,长有六寸的笛子出现在陈月儿的头顶,似剑非剑,旋转如梭,翠绿微带黑色斑点,着实漂亮异常。
武器一亮,只听陆香香在一旁好象打趣道:
“师父还真是偏心,连最心爱的‘翠玉柳笛’都给了师妹,看来我当初离开师父是完全情理之中的,即使不作那件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流云听到这里,也实在是忍到极限了。秦天光平时对他有若亲子,他也真的忍受不了别人对他眼中最尊敬的人进行这样的言语侮辱。
于是他开口道:
“师姐未免太霸道了些,有心要那松云扇,还要惦记这笛子。我看这天下再大,也容不下你那张风烛残年的肚皮的。
陆香香为修行之人,早已脱离了轮回之苦,年龄大概也有200岁左右。流云的话一说她太过贪心,二骂她老妖精,怎能不叫她抓狂。
“好小子,你找死。”
三点寒芒一闪,银针分三个方向射向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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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父子相认』
~云见她说出~就出~,真的气向头~~。也不含糊,~一扬,三~银针被震落在地面。陆~~更加恼火,~~大骂起来:“老狐狸,连隔空震物的本领都教给了这小子,你还说你真心对过我们?”说完,桃花扇飞舞,迎着~云就是一扇。秦天光却退后了一步,向~云道:“~云,去和他练几~吧。”显然对~云信心~。~云点头应是,~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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