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98年

地点：海棠市（丰池市的一个县级市）

夜，渐渐地深了，娱乐城的音乐也停了，不用看时间，杜子月也知道现在是晚上11：30，因为，娱乐城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关的。而这时，杜子月正俯在值班室的窗台上，眼睛注视着对面的那棵高大的榕树，说它高大，一点也不夸张，因为值班室在这栋楼的六楼，但它的枝叶却已经与楼房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皱着眉头，杜子月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开灯，宾馆里的霓虹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整个屋子虽然不算明亮，却不黑，她喜欢这样昏昏暗暗的感觉。这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今天一天，本来她规定自己要写点什么东西出来，可是，第二天即将来临，她却没有实现诺言，办公桌上的稿签纸上乱七八糟地写着些东西，横条竖条、圆圈把整张纸装得满满当当。

“我的思想枯竭了吗？或者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文学天赋？”日记本上，杜子月不停地重复着，脑子里却思潮澎湃，初中三年级就考取了市级中学生刊物的特约通讯员，高中三年级开始在报刊上发表稿子，参加鲁迅文学社的学习，还有习作被老师讲评。所有这些不正说明在文学上，还是有底子的吗？可是，自从上上个月写了一篇东西被报社采用后，就再也没有写出过象样的文字。心里一阵悲哀，要想写出好东西，真是不容易啊？

这时，电话响了，杜子月赶紧拿起话筒，“你好！海棠宾馆！”声音甜甜的，脆脆的，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浑厚圆润地声音，“你好，请转客房部二号楼！”这个声音好熟悉，二号楼？今天是燕子值班，这么晚了还找她，难道他们在谈恋爱！可是，燕子从来没说过她有男朋友啊。杜子月立即翻看来电显示，正是那个号码。她拨了一个键，“啊？你到美食街来过，那你为什么没有叫上我，请我吃一顿呢，我最喜欢吃那里的蹄花米线了！啊!说得我都流口水了！”电话里立即传来一个女孩子震耳的声音。“下次嘛，下次过来一定请你！”那男的说道。子月又按了一下键，电话关了，屋里安静极了。其实，她还想听，可是，她觉得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偷听别人的谈话有点卑鄙。(这是杜子月做人的原则，上学的时候读过一句名言，意思是不管是一个人独处还是在别人面前，一个人的行为和语言都应该是一致的。其实原话已经记不得了，但意思是这样的。)

这个男的找燕子已经很久了，从燕子的语气和他们的对话，她觉得燕子象是认识他。可燕子却从来没有提起过，为什么？难道燕子不相信自己，杜子月有点难过，因为，在宾馆里，她最相信的人就是燕子了。

杜子月是海棠宾馆总机的一名话务员，她们部门有三个人，实行轮班制。一个领班，每天白天跟她们呆8小时，其余时间就是一个人值班，因此，每个人要上满24个小时，从头天的8：00要干到第二天的8：00。好在只是接接电话，值班室里有床，所以也不觉得有多累。十二点了，依照惯例，电话基本上是没有了。杜子月上了床，平躺在**，两只手枕着脑袋，望着天花板，思绪如决堤的潮水涌来。

一夜都没有电话，还算睡了个好觉。当杜子月睁开双眼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小鸟的鸣叫，听得出来，小鸟很欢快。阳光透过窗户（没有窗帘，这是最高楼）洒在整个屋子里，金灿灿的，杜子月**甜甜的微笑，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她想道。

“叮铃铃……”电话响了，杜子月立即坐起来，刚拿起话筒，“子月，下班就走哈，我们一起，到街上去逛逛吧！”电话是燕子打来的。“恩，好的！”

放下电话，杜子月就带上洗漱用品飞也似的朝五楼（六楼没有洗手间）跑去，为了不漏接电话，她已经习惯了，跑步的速度也是与日俱增。洗漱完毕，她又把办公室迅速打扫干净，总算都收拾完了，看看时间，还有10分钟就到点了，杜子月鼓起腮帮子，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回到办公桌上，检查自己的工作记录，还行。所有都准备挺当，现在就等下班了，可是，这几分钟却很漫长。

点名完了，明明看到对班朝办公室方向走的，可是交接班都过了整整20分钟了，还不见人影，领班也没来，燕子也等得够戗，打了三个电话来崔了。

“你可以走了！”领班和对班一起出现在门口，对班笑着说，晚了这么久，她却一点儿愧疚都没有。对她的这种态度，杜子月心里不舒服，但是她尽量忍着，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些。

“不就是铁路上的家属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是的，每次都这样！”见四周没人，燕子赌气地说。“你看她经常这样，星期天就更不象话，有时竟让你多等1个小时，太过分了嘛！子月，你为什么就这么忍着不说呢？”“没事，多半个小时也没什么，又不会少一块肉，你看，我少了块肉吗？”子月微笑着说，两只手一齐抱着燕子的一支胳膊，把整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作亲密状。“她真的太过分了，你看，要是你也这样，我保管她会打你小报告！”“算了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说说我们今天的安排吧，这个才是我关心的事情。”于是，两个女孩嘻嘻哈哈地一边说着一边走着。

这是家铁路宾馆，这里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都是铁路上的干部，这里的中层基层干部和员工大多也是铁路上的家属和子弟。这是家小宾馆，一共只有三栋客房，可接待400-500人左右。但是，这里风景宜人，算得上是个花园宾馆，光是园里的三棵百年榕树就让客人惊叹不已。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