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彬魅回国这几天，苏绮萌把床垫搬到地上，再把棉被折起来铺到**，这样给两个人睡。李彬魅做饭，苏绮萌给她搭配衣服，化妆。期间，陈铭约苏绮萌去试镜，由此走了一场秀，拍了一组时装片。李彬魅在网上帮苏搜索合适的工作，并没有再提起新西兰的教授。那天她们从家乐福搬回来的东西，让李彬魅忙了很久才把厨房整理好。苏绮萌一直难以相信，那么多的东西怎么就瞬间挤进了她的厨房碗柜。

晚饭后，她们一起看《双食记》。李彬魅突然说想改变着装风格，要苏绮萌做顾问。苏绮萌怀疑她是不是受了电影情节刺激，导致她对那位年长教授的情感纠结变得明了，从而想改头换面，忘掉那位父亲般的情人。她首先建议的就是要李彬魅每天晚上做美白面膜。

“你还是快点白回去比较好，那样会有更多款式的衣服让你选。”

“我想去买太阳镜，就像你那款的。”

“好吧。你要是想改变风格就可能要买很多衣服。”

“苏，北京有ZARA吧？”

“当然有。”

“明天就去好不好？”

“嗯。”

李彬魅从桌子底下拽出两本服装杂志，随手翻看着。

“哎，我喜欢Balenciaga的风格，未来感真强。”

“那你在北京穿会被当成天外来客抓进中国科学研究院的。”

“你喜欢哪种风格啊，苏子？”

“欧美的基本都能接受。”苏绮萌讨厌日韩的时装。

“英伦风格适合我吗？”

“同一种风格可以有很多种演绎方式，总有一种适合你。其实不同风格的时装在人心情不同时穿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个人认为。”

“那我现在心情很乱。”

“那我们来DIY乞丐服就够了。”

李彬魅听后伸腿踹了她一脚。

第二天清晨，苏绮萌做了三明治，拉开窗帘，然后叫李彬魅起床。春天的阳光一下子撒进屋子，天空是一种温暖的蓝，嫩绿挤破了道路两旁的绿化带。那些灰暗的水泥建筑上浮着一层金色的光晕。她听见李彬魅在水池边刷牙的声音，感觉仿佛他在墙的那边，刷牙。洗脸。剃须。然后走过来环住她，亲吻她的耳郭。

李彬魅擦干了脸，进屋涂护肤品。她对自己的脸颊有些粗暴，拍水和日霜的动作很粗鲁。她先吃掉了自己的那份三明治。然后涂防晒霜，抹眼影，画眼线，刷睫毛。苏绮萌等她收拾好，也给自己刷了睫毛，在眼周围点了几下眼线，让眼睛显得有神。她打开衣柜，挑了一件灰白条文的大领蝙蝠衫，又从抽屉里拽出一件宝蓝色窄肩背心，脱掉家居服。

“这件蝙蝠衫就是ZARA的。我觉得我应该剪剪头发，太长了，已经不适合穿这种大蝙蝠衫了。”

“我们买完东西一起去理发店。”李彬魅把行李箱打开，拿出一件轻薄的黑色针织开衫，一件宝蓝和白色的条文帽衫，“看，为了配合你。你把条文穿外面，我穿里面。”

“这样很土哎。”苏绮萌说着，从抽屉里拿了件不对称剪裁的卡其色衬衫扔到她怀里，“你还是打扮的正常点吧。”

“哦，我喜欢这衬衫。那穿什么**好啊？”

“把窄腿牛仔裤脚卷到八分来穿。还可以好好秀你的鞋子和你细嫩的脚踝。”

李彬魅时常为苏绮萌这样的着装搭配感叹：“你为什么就不能先好好做个模特，出了名之后再去搞你的时尚呢。”

“我说过的，我不上镜。”

她们换好衣服出门坐上地铁后，李彬魅还在担心苏绮萌的生活，她希望苏能赶快找到一份工作，找到一个能照顾她的男人。苏绮萌心存感激，但是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什么事情自己才能做得来。李彬魅也只能叹息。

苏看到坐在身边的男人和女人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他们冷漠懈怠，无精打采。在这群旁观者中，也许那个**松垂，法令纹深陷的妇女是一位医生。那个穿着棕色大花毛呢连衣裙的妇人可能是一位中学教师。那个穿西服裤配夹克衫，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似乎是个生意人。

苏绮萌很想知道自己看起来像什么，像售货员，像餐厅经理，或者其他。也许每个人对自己外表的塑造，就决定了这个人在社会中的命运，是一种对于宿命的阶级划分。

“我们该下了，苏。”

“哦好。”

苏绮萌拉着李彬魅的手臂。在伸手的一瞬间，苏绮萌不知所措，她还是不能确定李彬魅回国来找她的理由，这几天的情景，如同是做梦。

出地铁步行到世贸天阶不算远。

“我知道的北京ZARA店只有这一家。还是很不错的。”

“新西兰的店铺也是两层的。ZARA的服装种类很多，在店里转起来很开心。”

李彬魅挑起衣服来有种爆炸般的欲望。不管风格，材质，或者实用度，所有可能穿到的衣服她都抱到怀里准备试穿。

苏绮萌很头疼的看着她贪婪的目光，苏挑了一件黑色连衣裙，和一件珠片背心，选了一双芭蕾鞋。她跟在李彬魅身后，直到她把店铺搜刮一遍，才帮她抱着沉重的衣服去试衣间。服务员看到这么多衣服表情很惊愕。仿佛在家乐福购物的场景重现。

李彬魅等苏绮萌试好了才开始自己的转型计划。丝质的蝙蝠衫。PVC材料的瘦腿裤。流苏边的露肩长衫。印花雪纺连衣裙，彬魅居然把两种颜色都抱了进来。还有两条垂感很强的阔腿裤。

苏绮萌让李彬魅一件一件的试，频繁的更换让李彬魅除了一脸汗，花了妆。于是苏绮萌又从包里取出纸巾和化妆包为她补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奋斗，李彬魅的新风格终于确立。苏为她选了一件水蓝和粉色相间的雪纺碎花连衣裙，一件搭在外面的机车夹克，一条黑色阔腿裤，一件镶铆钉小西装，还有另搭了一条纯灰色羊毛流苏围巾和一副太阳镜。苏绮萌买下了那双芭蕾鞋和珠片背心。

“性感朋克风格，很适合你。”

“嗯，我喜欢。不过我以前的衣服怎么办？”

“挑一挑，还有能穿的。”

“好。”

她们胳膊上挂满纸袋步出店门。世贸天阶还有MISSSIXTY和MANGO，苏绮萌买了一条MANGO的牛仔裤。

她们每人在星巴克买了大杯摩卡星冰乐，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这条公路边的树木高大繁茂，黄色的萌芽层叠在一起，仿佛一层烟幕。由于世贸天阶到秀水一带有很多异国人士，所以咖啡店非常多。路边还有墨西哥风味的露天餐厅，德克萨斯的公牛烧烤店，正点的泰式餐厅。一位欧洲男子独自坐在一家露天餐厅的木质长登上读报纸，桌上的冰桶里放着一瓶啤酒。

“我看ZARA里面光顾的外国人很多啊，苏子，你在这里问问需不需要英文服务员吧，也许待遇不错。”

苏绮萌看到李彬魅这么用心，心里突然充满愧疚。“好。你走之后我来这里试试。”

“如果工作日排满就算了，那样你就没有时间做兼职，得不偿失。”

“我知道。”

李彬魅在双子大厦买了FANCL面膜和卸妆油后，两个人决定一起回通县做发型。

通县的理发店比市中心的要便宜很多，而且并不失水准。

走进一家理发店，染烫药水的气味刺得苏绮萌一阵头痛。她看到墙上贴着发型师和发型模特的合影，地上散乱着各种仪器的电源线和插头，门口的金属架上晒着被染膏玷污了的毛巾。

发型师请她们坐下来，询问她们的要求。

李彬魅只要求把头发焗成摩卡颜色。苏绮萌的头发被剪到了齐肩的长度。她看着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掉落到地板上。似乎自己能听见它沉重的落地声，同时感觉到头上轻巧了许多。就像被抽走了沉重的记忆。

出了理发店，空气变得流通。苏绮萌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很单薄，需要被保护，被疼惜，被爱。她拉住李彬魅，静静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

苏绮萌也算不清李彬魅是多少天以后离开的。

那天苏送她去机场。天气晴好，时间是上午9：00。李彬魅离开时穿着她们在ZARA买来的雪纺连衣裙和机车夹克。她的行李箱轻了很多，几天前把很多不需要再穿的衣服留在了苏绮萌的衣柜里。

苏绮萌陪她等飞机。

“回去了好好生活知道么？”

李彬魅听后笑了笑：“我知道，我决定忘掉他。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那就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飞机没有晚点。李彬魅**地抱了抱苏绮萌。“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苏子。”

“嗯。快去吧。开心点。”

苏绮萌看着李彬魅消失在登机口。她走到机场外，天空蓝的咄咄逼人，悬浮着完整的大块白色云朵。

等待。

终于，她看到一架飞机起飞，那么平稳，那么壮大，心脏仿佛要被胀破了一般。它那样升高，离远。这些天的经过，仿佛是飞过来的梦境。现在，她飞走了。

中午，苏绮萌在路边报亭买了新一期的《VOGUE》。在赛百味要了4’’的培根三明治，加了一杯白咖啡。挑靠墙的位子坐下来。

苏绮萌环顾四周，中间坐着两个中年女子，穿着职业装，其中一位的右手边放了一只FENDI的灰色SPY手袋。落地窗边坐着一对情侣，或者朋友，女人的头发是枯草的颜色，绑带的黑色露背装，背的左半边纹着一只翅膀；男人很干净，没有染烫的寸头，穿着DISEL的外套和牛仔裤，脚上穿着纽巴伦的休闲鞋。

苏绮萌狼吞虎咽的吃完三明治就开始翻杂志。这一季的流行趋势有变化，色彩元素增加了许多，可能又是受了JohnGalliano的驱动。

这一期的高级定制专栏很长，有很多羽毛和金色被用到了时装和T台造型中。

KENZO的秀场谢幕十分壮丽，是一条几米长的印大花朵连衣裙，被鼓风机吹起，模特的造型就像一位圣洁的女神。

“小姐，请问您是模特么？”

苏绮萌颤了一下，抬头，刚才穿DIESEL的男人做到了自己对面。他的眉眼很清晰，很硬朗，干净的**，脸颊棱角分明。他看到她惊讶的表情，脸上**了歉意。

“不好意思。我是北京新思路模特公司的经纪人。刚才注意到你很有资质，请问你是职业模特吗？”

“不。不是。”

他扬起一条眉：“不喜欢模特职业吗？”

“我觉得我不适合。”

“你很有潜力。”说着，他递给她一张名品，苏绮萌小声念了一遍名字，“对，我叫石宇明。如果想做这个职业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可以为你提供必要的训练。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谢谢。如果我需要的话，我会的。我叫苏绮萌。”

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很突然，所以只是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那么随意的步调，他仿佛知道，这只是故事的开始。

苏绮萌端起咖啡，闻着它的香味。外面有很多漂亮的女子经过，她们走的匆忙，自信，背着经典的IT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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