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朝的科考,规矩极为严格。一个读书人要想进仕途,那得考“三重天”。何谓“三重天”?一重天是要登中秀才的天。那中秀才极其艰难,先要县试,就是上面说的牛鉴县考这档事,共是一主五覆六场,选**一百人。到了四月,再考府试,共是六场。选中**候着等省学政老爷到州府组织院试,共是三场,最后出一团红榜,棒上有名者,那是中学,俗叫中秀才。二重天是要登中乡试的天。乡试是正式考试的第一级,每三年一次,在省城举行。因是八月考试,又称秋闱。考试分三场:初九为头场,考八股文七篇;十二日为第二场,考论一篇;十五日为第三场,考经史时务策五道。考生必须于前一天进场、第三天交卷出场。比如甘肃秀才,那是要到西安贡院才能考乡试的,每科名额才六十五个,近两百县的秀才争这六十五个名额,不剥层皮那是中不了的。三重天就是登进士的天。考进士叫会试,每三年一次,在京城举行,时间是二三月,所以又叫春闱。由举人与国子监的监生参加考试,为防止假冒举人参加,举人在会试前要复试。会试由礼部主持,大总裁(主考官)为内阁学士或六部尚书。副总裁为六部侍郎或内阁学士。会试选中者,还要经过殿试。殿试是最高级考试,由皇帝主持,考策问。策问是以政事、经义等设问,内阁拟题,皇帝选定。答题用字千字以上。旧历四月二十一日举行。考试三天后读卷官送前十名呈献皇帝。由皇帝确定名次,并召见这十人,叫小传胪。余下取中的也由皇帝确定名次。内阁中书负责填写金榜。不过,这个前十名呈献皇帝的制度是在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才确定下来的;乾隆十九年(1754年)纪晓岚参加考试时,还是所有的试卷都要密封后交给皇帝本人确定名次。二十五日殿试名次揭晓,在太和殿举行典礼,这叫大传胪。金榜张贴在长安街宫墙上。二十六日举行恩荣宴。考中者为进士,前三名叫一甲:第一名为状元,第二名叫榜眼,第三名叫探花。后七名叫二甲。殿试后,除前三名外,其他人还要在保和殿举行考试。由皇帝命题,钦定大臣阅卷,分别等次。优等被选为翰林。
泱泱大清,到翰林这个层次的士子,真是凤毛麟角。小的我有个统计表在这里,专说嘉庆年间全国中进士当了翰林的名额:嘉庆元年,选翰林25人;嘉庆四年,选翰林70人;嘉庆六年,76人;嘉庆七年,91人;嘉庆十年,81人;嘉庆十三年,66人;十四年,66人;嘉庆十六年,69人;嘉庆十九年,67人;嘉庆二十二年,71人;嘉庆二十四年,63人;嘉庆二十五年,76人。拿武威县来说,嘉庆一朝,武威县出了52个举人,中进士者才14人,当了翰林者仅6人。而且,在清廷高层的眼里,翰林院选馆者只是个“假翰林”,只有三年散馆,再考为优等者,被留馆的才配称“真翰林”。武威县自古以来文进士45人,“假翰林”只有10人,名副其实的“真翰林”只有1人,便是牛鉴,他也是甘肃唯一的“真翰林”。嘉庆二十二年,天下翰林被道光考中留馆者只有28人,牛鉴是其一。大清二百年,只有“真翰林”才被皇帝特别任用,清代封疆大臣几乎都是“真翰林”出身。嘉庆十九年留馆24人,加上二十二年的28人,这52人是清朝嘉道两朝的砥柱中流。牛鉴“学而优则仕”,成了武威人自南北朝以后最大的官,秘密之一就在这里。
所以说,中举、中进士,那是一个传奇而悲怆的话题。嘉庆间,甘肃有个叫李贻德的举人,在京中参加会试,十年不归,屡试不第,年过五旬。这一年,他的一个同年中举的朋友死于京师,他赋诗曰:“故鬼未还新鬼续,怜人犹自恋长安。”可谓是道尽了科场辛酸。不久他也客死京城,闻者悲之。
黄章,广东顺德人,年近40才考中秀才,60岁补上廪生,83岁被选为贡生,100岁时参加会试。从广东到北京应试,千里迢迢,一路由曾孙服侍照料。入考场时,黄章在灯笼上大书“百岁观场”四个字,曾孙在他前面引导。黄章以百岁高龄应会试成了当时科场佳话,时康熙三十八年(1699)。
无独有偶,相谐成趣。乾隆五十一年(1786)又一广东人谢启祚百岁时参加乡试,比起黄章算是进了一级了。此人3妻2妾,子23人,女12人,孙29人,曾孙38人,玄孙2人。这个五世同堂的人瑞,不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如此高龄,仍披挂上阵,征战乡试。实在令人哭笑不得。照例,这等年龄参加乡试,应由该省巡抚呈报礼部请皇帝恩赐举人,但谢启祚坚决推拒,他说:“科名有定数,我老手尚健,岂知我不能为老儒生们扬眉吐气”?果然一举考中,启发了谢启祚老骥伏枥的雄心壮志,遂作老女出嫁诗一首:
“行年九十九,出嫁不胜羞。
照镜花生面,持梳雪满头。
自知真处子,人号老风流。
寄语青春女,休夸早好逑。”
倘真以此高龄出嫁,恐怕新郎也只能如同清朝科举这般古板的人了。本次和谢启祚同科举人之中有一12岁少年,少年得志者与大器晚成者成了同榜年谊,监考的巡抚看到此景,颇多感慨,在鹿鸣宴上以诗纪事,有“老人南极天边见,童子春风座上来。”之句,又被当时的科场传颂一时。
就武威县而言,科考不知出了多少趣谈。清代有“文状元出江南,武状元出甘肃”的嘉话,乾隆年间,甘肃出了3个武状元,都集中在当时的宁夏地区,而6个武状元又都曾在武威护过商队。清代,战斗力最强的也是甘军,跟清廷留心荐拔甘肃武举人是有关系的。那时节,西北中文举人最多的,也是武威县读书人,致使西安乡试期间,商民一听武威口音者,就指他背后说:“此新举人也。”
不过,中举的辛酸也非常人能想象。清朝二百年,武威县中了259个举人,但有217个举人却一辈子奔走在武威到北京的路上,到底没能中上进士。武威县举人张兆衡,6上北京,花12年时间才考上进士;武威县举人潘挹奎,7上北京考了13年才当了末等进士。这两人都远比牛鉴中举早,却比牛鉴迟5年才中进士。
武威县嘉道55年间,出了27科、至少540名秀才,中举者还不足零头数,大多数淹没在了红尘中。武威学者李铭汉,考到40岁了还中不了举;武威人杨成绪,老童生出身,他的孙子出生后,才中了秀才;武威著名诗人陈炳奎,25岁中秀才,以后,10上西安乡试,都没考中,至考到50岁,算是考凉了心。至于齐飞卿之流,他在45岁还掺在娃娃堆里考童子试,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后来,唆民打衙,给杀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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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棚十日(3)』
且说,牛鉴考了头场,回到了家,见~~独自落泪,甚是慌张,说:“~亲,孩子我今个考得十分的把握,为何倒忧戚了?”~~说:“娃子有所不知,你今个~~天大的丢人事了,你恩师他~门来~退徒帖子,说你考场~带~,~老脸何~放?”牛鉴大惊:“恩师错怪我了,原来是我~的新棉袄子,里子是~亲用布头蔸的,那些商戳子~有字的,公人就搜我打我咧。所幸遇了贵人,有惊无险。”说着就拿退帖去找尹老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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