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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酸又甜的枣儿》

第2章第二章 见鬼

作者:00慧子00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一〕

会子欢欢喜喜又惊惊慌慌地捡了一会儿,她直起腰,抬起头张望。

这时,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两座相邻的坟墓,它们圆圆的突出地面,像挂在母亲胸前的一对**。

它们和会子家的枣树隔路相望着,听人说,这里埋着会子的奶奶和哥哥的母亲。

会子不明白,母亲明明活着,怎么就埋着呢?会子以为自己的母亲就是哥哥的母亲。会子除了看到了坟墓,还看到了坟墓相邻的一个草垛,看见了草垛外青瓦红砖高高大大的抽水站,看到了抽水站后巨龙样挺立着的灌溉堤坝,看到了抽水站下的小河,河上的石桥,看到了村里那些一样的土墙的房子和房前屋后的树木。

村里静静的,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一直担心来人的会子这时突然特别盼望有人,但是,除了她,没有一个人。

她脑子里突然蹿出了有关鬼的传说,什么无常鬼,什么梳头鬼,什么吊颈鬼……

会子的目光惊惶地看向那个在她看来可能有鬼出现的地方,当会子的目光落到坟头时,吓地魂都飞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的头从坟头那边冒出来。

“有鬼啦……鬼……我见到了将头放在膝盖上梳头的梳头鬼!”

会子吓得惨叫一声:

“妈-”

**攥着手中的枣儿,向自家飞跑。

〔二〕

会子妈醒来时发现脚头没有了女儿。

“会儿-会儿-”

母亲以为会子下床小便了,一边将衔在怀里的一岁的小儿子嘴里的奶抽出来,将他放到一边,一边坐起来用她那特有的柔柔的甜甜的声音喊。

会子母亲三十岁,中等身材,短发,圆脸,慈眉善目,有一口又白以整齐的牙齿。

她娘家在县城南郊,九岁时没了娘,她和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跟父亲相依为命,生活非常艰苦。

二十岁时在姑妈们的掺合下嫁了人,但因为那家比娘家还穷又脾气特坏,在一次很厉害的吵架之后在娘家人的支持下离了婚。当时,她怀着两个月的身孕。她在娘家和大嫂一起呆了几个月,心里盼望着孩子父亲来接她,但没有盼到。胎儿八个月的时候,不能再拖了,否则孩了生在娘家不好。

她的在离县城二十多里的乡下的一个老表给她做媒,说村里有家人家死了老婆,那男人有才华,在村里有一定地位,而且,如果她同意了,那男人就将村里一个地主家的女儿许给她的因为穷而没有订亲的二哥,给地主家的条件是不再整他家的人。

为了自己也为了哥哥,她答应了。

相亲的时候,正是秋天,那男人除了给她家挑来一担解急的粮食,还给了她很少吃到的又红又大的枣儿,说是给他家树上结的,她和孩子补补身子。虽然那男人又黑又瘦,小时患小儿麻痹症留下了一条腿又细又拐的毛病,而且听说因为作风问题,从公社下放到了村里。她虽然有些不满,但她提出,只要他能改正错误,他的家人能让他回到公社工作,她就答应。他有个自家的爹爹在村里当村长,为了促成这桩婚姻,他家人动用一切力量,真的让他回到了公社工作。她当时长得水灵灵的,那人很满意,所以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这样,她就嫁到了这个人称“屙屎不生疽”的地方。她的娘家哥哥也娶到了那个地主家的女儿。

为了娘家,她有些委屈,她的家人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她,所以结婚时借钱给她打了当时有些可观的嫁妆:一个红木床,一个红衣柜,一对红木箱,一个红木围桶,她的在武钢工作的大哥特地给她买了两条绸质印有美丽的孔雀花图案的围巾。

她来到这个家时才发现等待她的是多么复杂而艰难的生活。丈夫长年不在家,公公有哮喘病,丈夫前妻的三岁的儿要抚养,她肚里的孩子就要出生。

早出晚归的出工,喂猪喂鸡喂牛,烧火做饭洗衣挑水,她觉得自已有些撑不住了。但想到肚里的孩子终于有个家了,她觉得再苦也值。

二个多月后,女儿出世了。当时丈夫正在外面开会,不在家,为了留作纪念,丈夫和她商量后将女儿改名会子。丈夫视女儿同己出,公公也很喜欢,这对她是最大的安慰。她宁可吃再多的苦,也不能让女儿受半点委屈。想娘家人时,她就搂着女儿,一边落泪一边唱:

“姑娘一十八呀,打扮好出嫁呀,要箱子呀和被窝呀我的妈呀,要个双围柜呀!”

“月亮哥,偏偏梭,花鼓子打,人又多;接媳妇,打嫁妆,请裁缝,做衣裳……二十一地嫁姑娘……鸡蛋打破了蛋,流的黄,哪有姑娘不欠娘,欠起娘,哭几声场……水又深,路又远……”

那腔调哀怨而凄婉,听了让人心酸。

会子听着母亲的歌,黑亮的大眼睛忽溜溜地看着母亲,似乎从歌里听出了母亲的心声。会子会说话后,母亲就教她唱这些歌,所以会子才五岁,却从母亲那里学会了几首歌。这些歌是村里孩子不会唱的,所以,听了会子奶声奶气的歌后,村里的孩子争着要她教。所以,小小的会子,俨然成了大孩子的老师,在村里也因会唱歌而出名,被人夸作聪明的孩子。

会子有着白净的皮肤,弯弯黑黑的眉毛,黑亮的眼睛,小小的脸蛋,薄薄的**巴,少而黄的头发被母亲扎了两个小辫,常穿城里亲戚送的孩子穿的旧的花衣裳。村里人见了,总拿她当城里女孩。每次父亲和母亲吵架,她都关切而机警地跟着母亲,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机灵地盯着母亲,像在时刻准备保护她似的。

有一次母亲如父亲吵了架,父亲一气之下去了公社,母亲伤心极了,想到了死,她哭着来到村后的河边,突然,她觉得有人跟着她,回头一看,是才三岁的走路还有些不稳的会子。她扑向女儿,哭着发誓:为了女儿,再苦再难,也要活下去。

母亲觉得,如果没有会子,她该怎么活?只有会子的时候,她白天千叮万嘱公公好好照顾会子,晚上,她就**地搂着女儿睡。大儿子跟着公公睡。后来,又相继生了两个儿子,每隔两岁一个。有了小儿子,会子就不能在她怀里睡了。她就让会子睡在脚头,用腿将会子小小的身子夹在中间,这样,会子觉得又温暖又不害怕了。

床头那个放围桶的地方没有反应。

母亲有些慌了,忙下床走到床头放围桶的地方看,那里也没有女儿。

该不会出事吧?不详之感使她更加惊慌,她用发颤的声音叫着:

“会儿-会儿-”向房门外冲去。

〔三〕

堂屋里没有人,后门开着。难道夜里来了强人偷走了孩子。母亲这样一想,眼泪就流了出来:

“会儿-会儿-”她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冲向后门。

刚到门口,就见淡白的天光下,一个小小的惊慌的身影撞入了她的视野,同时,她听到了熟悉的恐惧的叫声:

“妈妈-妈妈-”

“会儿-会儿-”她扑向女儿:“出么事了?”

“妈妈-起风了-我起来捡枣-可是-我看到了-妈妈-”会子一见母亲,喜而泣,急切地说着,扑向母亲怀抱。

“你看见么事了?”母亲将面色惨白的女儿**搂在怀里,她感到女儿小小的身子冰冷冰冷,在不住地发抖。

“妈妈-”会子一贴到母亲温暖的身体,就感到安慰极了。“我看到了……鬼……”会了将头埋进母亲怀里,在那个安全舒适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鬼?你看到了鬼?!”母亲惊慌地抱起会子,一边将她冰冷的发抖的身体**贴在自己身上,一边紧张地朝外看去。

天刚蒙蒙亮,她看到队长的瘸儿子和傻姑一前一后地弯腰走在枣树下,在寻找着枣儿。“儿啊,他们不是鬼,是人,你不要怕!”

“是鬼,是鬼,她从坟里爬出来,将头放在膝盖上……”会子将头更深地埋进母亲怀里,哭着说。同时,她的双手,**地攥着捡到的枣儿。

“不要怕!我们这就回屋!”母亲**搂着会子,快步走进房屋,将会子放到**,忙从箱中拿出会子的长衣裤给她穿上,又拿出夹被将会子和两个沉睡的儿了盖得严严实实,然后站在床边,俯下上身,将头贴在会子头上:“儿啊,进屋了,不要怕!”她感到女儿的脸冰冷冰冷,身子还在不住地抖着。看来,那个“鬼”把女儿吓坏了。为了安慰女儿,她说:“儿啊,不要怕,那鬼是你的亲人,她们不会害你的。也许,她们想你,才出来看你。”

“妈妈,坟里埋的是奶奶和您吗?”听了母亲的话,会子感到安慰多了。她甚至有一种亲切感,就不再害怕了。

“是呢!”母样顺着会子的意思答着。

“妈妈,你没死,怎么就埋着呢?”会子的身子慢慢暖和起来,心也跟着活泛起来。她想起了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就问母亲。

母亲是不想让孩子知道她和哥哥的真实关系的,但村里的一些大人却要有意无意地当着孩子透露。虽然母亲明白会子的意思,但她还是不想让孩子知道她和哥哥不是亲生兄妹关系,这样会让他们心灵产生隔膜。“是啊,妈妈没死,当然不会埋在坟里。”

“那为么事别人说你埋在坟里呢?”

“好女儿,不要听人吓说。妈妈活得好好的,怎么会埋在坟里?”

“这么说,那个鬼不是您……”会子的身子又开始抖起来。

“虽然不是妈妈,但是你的亲人,她和妈妈一样爱你。”母亲双手搂着会子,轻轻用手拍着她。

“是吗?她是哥哥的妈妈,怎么又不是您呢?……”会子似乎是太累了,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闭上了双眼。

会子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母亲直起身,仔细看着女儿。她面色苍白,**青紫,汗毛倒竖,和每次生病时的情形一样。这孩子生下来就身体虚弱,一受了风寒就这样,更何况这次又同时受了惊吓呢!

“难道真有鬼吗?她怎么就吓会子呢?”母亲决定弄个清楚明白。

她将会子放到**睡好盖好,将纹帐放下来弄好,将房门关好,向后门走去。

〔四〕

因为天气突然转凉,人们难得有这样凉快的睡觉的好日子,就痛痛快快地睡着,所以村里还没有人走动。在以往,早有人走动了。

母亲在枣树下站下来,看了一眼树尖上的枣儿,它们一串串沉甸甸地挂在枝头,真是撩人胃口。

母亲长长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坟地。

那两坐坟静静地躺在那里,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

是女儿的幻觉吗?是不是有什么人?

母亲想着,向那里走去。

母亲是不相信鬼的。听人说村前头的山上有梳头鬼,但每年腊月去丈夫单位挑食堂杀猪分的肉,为了当天赶回来,她都在天亮前出门,走过村前的传说有梳头鬼的坟地,走过很恐怖的树林,虽然害怕,但从来没有见到过鬼。

坟那边什么也没有,母亲正要走开,听见从近处的草垛中传来了轻微的笑声,她吃了一惊:是人还是鬼?她决定弄个明白。屏住呼吸,慢慢走过去。当她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时,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吓得几乎要叫出声来。原来,草垛中躺着队长的瘸儿子和那个傻姑,瘸子压在傻姑身上,在做那见不得人的事。而傻姑头边,放着一堆刚刚捡到的枣儿,傻姑嘴里嚼着枣儿,含糊地笑着,说着:“瘸哥哥真好,让我装鬼吓人,还给我这多枣吃!”

“这狗东西!这样作贱人家傻姑,还吓我家会子!”

母亲怒火万丈,正想着该怎么办,转身看见队长背着铁锹,向这里走来。

队长家住在离她家还远的地方,他是贫雇农出身,后来被选为队长,他感激党和社会主义,让他这个穷苦人翻身当了国家主人,所以做事非常认真,总是第一个起床,先到田里巡视一番,然后从南向北地吹着叫子,喊人们出工,再安排人们做什么事。

“队长叔,您来得正好,我……我……”母亲像遇到救星似地奔向队长,吞吞吐吐地说。

“有么事?”队长被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跟我来。”母亲说着,走向草垛。

“你这狗崽子!看老子不一铁挖死你!”队长见了那情形,气得浑身发抖,他一边骂着,一边拿过肩头的铁揪,向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儿子冲去。

“还不跑!”母亲一把抱住队长,对着那瘸子喊。瘸子一听,急急穿好**,一瘸一瘸向河边跑去。

“你最好去跟老子死!老子不要你这个害人精!老子要开批斗会,斗你这狗崽子!老子是管别人的人,怎么就没管好你呢?”队长气喘吁吁地骂着。

“叔,您一定要冷静。”母亲见瘸子已走出了好远,松开手,去给在草垛中发呆的傻姑穿好衣服,又将地上的枣儿装在她衣中,对她说:“回家去吧!”

“不,我要找我的瘸哥哥!”傻姑笑着,去追瘸子。

“哎哟,叫我怎么有脸见人啊!”队长将铁锹丢在地上,蹬下去,用手狠击自己的头。

“叔,您真的要开批斗会?”母亲害怕地问。

“开,一定要开!现在连地主都不干坏事,我贫雇农加队长的儿子却耍流氓,不斗怎么行?”队长抬起头,眼中冒着怒火。

“这怎么好?”母亲觉得这事是自己惹下的,若不让队长知道,就不会开批斗会了。

“会上,我要好好表扬你。你能及时告诉我,说明你觉悟高,不愧为干部的家属!”

“叔,不能,你这不是害我吗?人家会骂我的!”母亲急得要哭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队长站起身,咬着牙说完,大步向河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只要他没有跳河,老子就要将他揪到批斗会上去!”

本来是来看看是不是真有鬼,结果看到了比见了鬼还可怕的事,而且事弄又弄得那么地没有想到。

“真见鬼……真见鬼……”

母亲在心里抱怨着,恍恍惚惚地走回家,坐到会子身边,用手蒙着嘴,伤心地哭了起来。

〔五〕

哭了一会儿,听见外面传来队长吹口哨的声音,接着听到他大声地喊着:“社员同志们,起来呀,吃了早饭去队里的晒谷场开会-”

母亲本来还指望队长改变主意,听到喊声,觉得没望了,想到可能会被人指骂,她哭得更凶了。

“姑娘,出了么事?”母亲听到了爷爷的声音,她抬起头,一边用衣袖抹眼泪,一边小声讲了发生的事。

“既然发生了,不要伤心,做了早饭吃了,尽管开会去。该怎样就怎样,一切顺其自然吧!”爷爷走过去看了看会子,叹着气,走了出去。

母亲做好早饭,没有胃口吃,就让爷爷照顾孩子吃,自己一个人向会场走去。

会场在离村较远的一个稻场上,因为毕竟是个丑事,只让大人参加,不让小孩知道,怕他们受影响。稻场一头站着村干部,队长的儿子低头站在他们面前。离他们不远处,站着陆续来到这里的大人。

母亲站在最后面,她一直处于恍惚之中,只听见队长在大声讲着什么,又走过去用手狠狠抓儿子的头发,用脚狠狠踢儿子的腿,将他打倒在地,拉起来又打,只到被人劝住为上。接着,她看到所有的目光都转向她,她只感到那目光聚成一束强光,射向她,烧得她的脸红了起来,身上热得出汗。她实在受不了,正想离开,却看到人们将头一下子转到台上,她抬头一看,见傻姑蓬着头,冲到台上,一把抱着瘸子:“好哥哥,我要吃枣;好哥哥,陪我睡觉!”人们正不知该怎么办,从台下冲上去傻姑的母亲,她哭着拉开女儿,狠狠甩了她两个耳光:“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妈跟你一起死去-”本来,队长没有说出被害的人是谁,她妈也没想到是自己女儿,一见这样子,她什么都明白了。她觉得,再也没脸活下去了。她死死抱着女儿,和她一起向台下走去。

干部们一齐拥而上去,劝的劝拉的拉,但傻姑的母亲疯了一般,誰的话也不听,哭着:“我不活了-我和你一起死了-”拼命拉着女儿向离台子不远的堰塘走去。

台下的人纷纷走过去,加入到劝解的行列。会场顿时乱了。

傻姑和妈被好心的人们围在中间,她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傻姑也跟着大哭。

母亲像被雷击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久好久,她才艰难地挪动脚步,离开会场,踉踉跄跄地向自家走去。

“真见鬼……真见鬼……”她的心疲惫而痛苦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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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三章 生病』

〔一〕会子是被~~某~一种说不出的难~的~~醒的,醒的时候,她看见哥哥和爷爷关切地站在~边看着自己,她~了一~:“好~!”就~~去~小~~,那里有一个隆起的疙瘩。“~~,怎么了?”哥哥担心地问着,同时~开薄被看会子~的~位。“哎呀,是风疙瘩,吹风引起的!”爷爷看了吃惊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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