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老三的老婆倒好像看开了似的,眼睛也不红了,又同我们聊了会天,显得很平静。聊完便安排我们睡下。睡前爷爷说让再给荀老三上一遍捣碎的千乌草,不然荀老三夜里恐怕会挨不过去。荀老三的老婆眼睛又红了一圈但还是遵了是,说完就径直朝荀老三的屋里去了。
直到进屋好像都没看到那个女孩从厨房出来,她该不会想不开吧?我脑子一直胡乱想着,最想不通的是好像爷爷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而且我预感绝对不会是一般的事,不知道辗转反侧了多久,还是睡不着。又想问爷爷又怕他睡着了。翻来覆去弄得床吱吱的响。甫灵却早早睡着了。
也不知道爷爷是一直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听到我翻动的响声,轻声对我说:“佑灵,是不是在想爷爷有什么事瞒着你啊?”
我一听原来爷爷早看出我的心思了,就问:“荀三叔得的什么病啊,爷爷以前见过这样的病吗?”
黑暗里也看不到爷爷什么表情,只觉得爷爷好像停了几秒才缓缓说道:“没有见过,只是看到一些药典里面有过记载,而且现在还不确定荀老三的病到底是哪种情况,如果是有过病征出现,那只怪没有及早发现,如果是另一种情况...那就太蹊跷了。爷爷知道你要问另一种情况,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荀老三的病叫紫血衣,明天你去看过就知道为什么这样叫了。等荀老三的事过去了,爷爷会告诉你的。”
本来还打算问的,谁知道完了爷爷上这么一道闭门羹,这样一说我心里的疑问更大了,但又不好再问。
爷爷房间里的药书我也会经常去翻看,上面确实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疑难杂症,发病原因怪异,很多无法医治也就罢了,主要是发病以后让人痛不欲生,对于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对此无能为力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痛苦。即便是这样爷爷也不至于有什么难言之隐啊!究竟是什么让爷爷这么讳莫如深呢?
甫灵在一旁呼噜扯得地动山摇,有时候挺羡慕他,天塌下来还是挡不了他睡觉,本来从观音崖回来他就迫不及待要爬四角山的,因为意外才把他的大事给耽搁了,自己只会和甫灵接上两句俏皮话假装轻松,不过有时候也算是办法,于是又辗转了几下终于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被一串急冲冲的敲门声给惊醒,敲门的是荀老三的老婆说是荀老三有话要对爷爷说,我赶紧翻身起来去开门,爷爷和甫灵也跟着起来,来不及问缘由便往荀老三的屋里去,进到屋里一股腐臭混扎着草药味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但这紧要关头也只好强忍了。只见荀老三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齐膝的短裤,身上其他部位都敷着药草。爷爷上前替荀老三把了下脉,摇了摇头,说荀老三已经死了。
爷爷赶紧转向荀老三的老婆问怎么回事,荀老三的老婆抹了抹脸上的泪说,刚才荀老三似乎知道自己快咽气,抓住她的手,说他后悔了,一切都是命,他不该逃避的。她以为荀老三在说胡话,但是又说有话要对爷爷说,既然知道爷爷来,看来心里还是清楚的。于是赶紧去叫我们,谁知道没等我们过来就已经咽气了。
爷爷深深的皱了下眉,叹了口气说:“佑灵甫灵,把你荀三叔身上的药草拿下来,替他清理一下。”荀老三的老婆抢上来说不用劳烦我们,却被爷爷拦住说让她先出去休息一下,于是领着荀欣柔也出去了。
等我们把荀老三尸身上的草药清理干净我才知道,爷爷为什么说我看到了就会明白,确实用紫血衣来形容太贴切了,荀老三浑身上下没一处正常的皮肤,全是大片大片的青紫瘀斑,乍一看确实像极了披着一件紫红相间的衣服。有很多还破了口子,还有一道道抓痕,拿开草药里面还不时流出黑色的脓血,腐臭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屋子,冲得我几欲吐出来。我无法想象他死前到底有多痛苦,我突然想到“好死不如赖活着”那句话,我觉得要是人这样活着,那还不如死了痛快。
清理完荀老三身上的草药,又用布帮他擦了擦身上,但是一擦到破口处又是一滩脓血流出来,实在不忍再往下,于是把被子扯上来给他盖住,我们俩兄弟才从屋里出来。
堂屋里爷爷正一脸愁容的抽着烟袋,屋外荀老三的小儿子在院子里点了一串鞭炮,这一串响声也就向世人宣布了荀老三的死,一个生命从此在世上永远的消失了。
堂屋里太压抑,我一个人走出大门找了院子里的一棵树靠着,思绪如麻,治病救人也没少见到生老病死,但从来没有过这番沉重,荀老三太过凄惨的死法是其一,还因为他临终前的反常之举令人感到疑惑,这其中似乎隐藏了莫大的秘密。
我正胡乱的想着,却不知荀老三的女儿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轻声的打了个招呼,在旁边的石凳上做了下来,一脸憔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却先开口说:“其实我爹他知道害了病,早在一年前就有出现过了那样的浅紫色病斑了,我继母你知道的,常年在外忙着她的事,她哪里会发现,其实就算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我爹似乎早就认命了,直到前一个月才把一些事情告诉我,那时候已经晚了,或者说他从开始害病就知道晚了。”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天,我诧异她的口吻里怎么让人感觉出一种释然,倒是把我弄得愈加的忐忑不安起来。
她接着说道:“也许你觉得不可思议,好像上天注定我爹会死一样,我只隐约记得当年我母亲的离开和我弟弟以及伯伯的死,以至于后来我爹带着我离开荀家都似乎跟这种病有关。我爹以前并不是这样沉默寡言,从我们离开荀家他才变成这样,似乎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甘于认命了。一个月以前他才把他的病说出来,但是他却坚决不治,我继母知道以后请了好几个医生来家里替他看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是什么病,直到请了徐爷爷才说这像是药典上说的紫血衣的怪病,但是对于徐爷爷的询问我爹他却只字不回,直到今天早上他才想通了什么要和徐爷爷说,但是…”
说到这里她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冷静下来说:“我只有我爹一个亲人,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我一定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我不禁佩服她那样的心态,寻常像她一般年纪的女子,此情此景早就呼天抢地了,而她一直被这诅咒一样的事围绕着长大,又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心理上可能也因此成熟许多。但再怎么说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此时,村里的亲戚朋友都陆陆续续来到荀老三家里,帮忙打理着荀老三的后事,人多吵杂不便说话,我上前两步对她说道:“我爷爷应该对这个事有些了解,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他都对此有所隐晦,我想其中必有一番事故,荀姑娘你要节哀顺变,如果能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我们徐家一定会帮忙的。”她对我说了声谢谢便进屋做事去了。
荀老三的怪病和他的过去荀欣柔只草草说了一点,其中还有很多重要的没说,比如她们荀家到底和这个怪病有何渊源以及荀家到底是怎样的背景,这好像也是爷爷比较关注的,至于爷爷为什么特别关注,也就是引起我不安的原因,感觉荀家的事里隐晦的东西似乎和我们自己有着莫大的联系一样。
想来想去没什么头绪,站得腿有点酸疼了,于是进到屋里。爷爷正在和一些年老的人在那儿说话,甫灵正在帮忙搬些东西,把堂屋的右边腾出一块来,好安放荀老三的尸体。
等到吃过早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了,我们也没必要再呆下去,荀欣柔要等到荀老三的后事办完才可能做其他的事,如果她愿意说的话,也许爷爷那儿会搞清楚一些事,但不知道会不会是她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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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抄家学』
爷爷伤得不轻,但他一直~撑着,在屋里走动还可以~是徒步回我们家,那肯定吃不消了,临走荀老三的老婆~同村的一个人开着她家的拖拉机送我们回去,一路我看爷爷被颠簸得够呛,他一心惦记着家里~门看病的人,不住的催开车的人~,这次也是情况特殊,不然爷爷是从来不会让病人等的。拖拉机~噪音太大,也不便说话,本来想问~爷爷的伤势的,但是看他焦虑的样子,也就一直~着。回到家里果然等着许多看病的人,也没来得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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