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玫的突然冷静让位梦荷感觉有些意外，忙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劝得她回家的，放心吧。”

“那这段时间的生活怎么办？在你那里住？在你那里吃？不影响你吗？”黄玫冷静下来，还是能正常思考问题的。

“放心吧，和我一起吃住。有什么好影响的？我也不是第一次带学生了。”位梦荷道。

“那，经济上怎么算？”黄玫迟疑地问。

“随你便，”位梦荷淡淡地道，“我的意思只有一个，一切为了孩子好，其他的都在其次。她的衣服都在这个箱子里吗？课本呢？”

黄玫将箱子推了过来，又拿来一个书包，一起交给位梦荷。“位老师，真是惭愧！瞧我这娘当的，真不够格！那肖雨这事就麻烦你了啊，有什么事要我做，你打我电话。”

位梦荷背了书包，提起箱子掂了掂，不重，感觉里面衣服不太多。在一个充满硝烟的家庭，孩子不是夫妻的宝贝，而是双方的出气筒。这从空空的箱子就可以掂量出来。“肖雨妈妈，肖雨强烈反对你和老江，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位梦荷临走时问。

“鬼晓得她都为了什么！她是想气她妈！死丫头，眼里只有自己，哪还有她妈老婆婆！”黄玫又开始气恼起来。

“看来，你大概从来都没想过她为什么那么做！”位梦荷失望地道。

“你说，她还能为什么？不就看我和老江来往不顺眼吗？”

“唉！”位梦荷叹了气，走出门去，又回头道，“肖雨妈妈，老江对你好吗？”

“好啊，很好！比她那死老子不晓得好了几千几百倍！”

“真那么好？”位梦荷冷冷一笑道。

“怎么？不相信？”黄玫有些不悦。

“那他怎么还伸手打你？”位梦荷问。

黄玫呆了一呆，羞愧地道：“我们，我们起了点争执，主要是我不对——”

“所以你家肖雨没有错！她不能容忍再有男人欺负你！她不希望你再受男人的伤害！你那老江婚前都敢朝你动手，你们真要结了婚，那会是什么情形？谁又料得到？”

“我——”黄玫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好好想想吧！”位梦荷冷冷地说着，提着箱子，匆匆下楼去了。

“我会给你经济补偿的！”黄玫呆了老半天，临了大声地朝位梦荷的背影道。

位梦荷已经走远。黄玫的话，她根本没听见。即使听见了，也不会太在意。她并不富有，但却并不在乎钱。她从来都一个态度：钱，不拿来做有意义的事，越多越是罪过。

位梦荷回到学校时，肖雨已经醒了，正坐在**看书。她披着老师的衣服，像穿着睡袍似的。见位老师回来，她傻傻地笑了。真是个孩子，昨晚还跳到江里准备一死了之的，今天一早却能静下心来看书。

“还早呢，怎么不再睡一会儿？”位梦荷道。

“习惯了早起，睡不着。”肖雨道。

“那就起来穿衣服。你看，我都把你的箱子给搬来了。”位梦荷说着，在床头向了向，搬来一根方凳，把箱子搁在上面，打开来，捡出一件衣服问：“穿哪件？我给你拿。”

“位老师，你去忙吧，我自己来。对了，我的课本和资料带来了吗？”肖雨不太关心穿着，却很是关心她的书本。

“带来了。都在这书包里吧？”位梦荷道。

“恩！”肖雨点着头，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前天去县城书店买了本英语资料。你猜我碰见了谁？”

“谁？”位梦荷见肖雨一脸神秘，好奇地问。

“杨老师。”肖雨道。

“杨老师？哪个杨老师？杨帆老师呢还是杨柳老师？我们学校可有两个杨老师哦！”位梦荷玩笑地道，她还以为碰见谁了呢。

“当然是杨帆老师啥，杨柳老师又没教我们！再说，我的资料是他给选的，杨柳老师教语文的，她能帮我选吗？”

杨柳和杨帆是亲姐弟。杨帆是主任，任位梦荷任班主任的初二五班的英语课；杨柳是初中三年级二班的班主任，语文老师。杨帆因为是位梦荷大学同学，二人走得比较近。杨柳虽和位梦荷同一个办公室办公，却因位梦荷性情孤傲，相互间没什么交情。杨帆家安在县城，老婆向紫鹃是地税局职工；杨柳家却安在学校，老公秦天也是教师，教初三年级数学。

“既是杨老师亲自给挑的，那肯定是最好的英语资料了！”位梦荷笑道。

“但愿吧？我可不想买本Y货！”

“好了，你起床看书吧，我去食堂买早点，吃了咱们好去教室。”位梦荷吩咐着，出门去了。

肖雨穿好衣服，叠好被子，梳洗整齐了，且不看书，却拿过扫帚，做起清洁来。肖雨是个勤快且相当识趣的孩子，家庭苦难磨砺了她的乖巧。要不是她认定老江会对她妈妈不好，她是绝对不会跟妈妈发生冲突的。她有她的想法，她宁可让妈妈现在恨她，也再不要妈妈以后去恨那个男人。

位梦荷的房间很窄，总共不过二十多平方。厨房、卫生间都很小，卧室也不宽，卧室外面的所谓客厅更窄，充其量不过五六平方。卧室里没什么家具，就一张席梦思床，一个立柜，一套矮组合，一台21英寸电视。客厅里靠窗摆了一张写字台，旁边则摆了一张两用凉板沙发。与其说这是客厅，还不如说是书房。写字台上，贴壁书架上，凉板沙发上，无不码满了大大小小厚薄不等的书。书多，但却不乱，地上也很干净，肖雨几乎没什么可做的。

位梦荷一会儿便买了早点回来。她平常很少去食堂打饭，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动手弄。今天早起有些耽搁，是个例外。

刚走到门前，位梦荷便被走过来的杨帆叫住了：“位老师，听说你昨晚找过我？什么事呀？”

杨帆二十八九岁，五短身材，不够帅气。他曾是位梦荷的热心追求者，只因为位梦荷心有所属，他才未能成功。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做朋友和做同事。由于性格的原因，位梦荷在这所学校工作七八年，就他这么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

“没什么事，想跟你调一节课而已。”位梦荷撒谎道。肖雨的事情已经解决，她不想再弄得满城风雨。

“调哪一节？你说。”杨帆信以为真。

“不调了。”位梦荷笑道，“我原本想把上午第一节语文课和你的第二节英语对调一下，好上街赶早市买菜。现在不必了，菜我已经买回来了。”

趁刚才到黄玫家去，她已经赶早市买好了菜，为了给肖雨压惊，她还买了只鸡，搁在杀鸡人那里，上了课便可以去取。

“就这事？”杨帆似乎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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