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丈原（塬）上，武侯祠。

贺兰山、罗春芳在武侯祠内游览出来，站在原（塬）边上遥望。河谷里，对面原（塬）上，返青的小麦像块块地毯一般，油菜花已经开了，一片金黄色。渭河就在原（塬）下，两岸河堤上，栽着一排排杨柳，遥遥望去，一片嫩绿色。一个个村庄，星散在河两岸的川地上。

罗春芳道：“老贺，你无意成家了？”

贺兰山道：“我想啊，可是，谁愿意嫁给我呢？我年轻时，我嫂子和老师傅们非常热心地张罗，介绍了不少对象，她们一听说我的负担这么重，都吓跑了。”

罗春芳感叹道：“你啊，你一辈子都给别人做牛做马。”

贺兰山无奈地道：“是啊，有什么办法呢？”

罗春芳笑道：“我看，你的骨头也要被嚼碎了吞下去的。你看那些老牛，不是被剥皮剔骨，皮做了皮鞋，肉煮着吃了，骨头磨成了骨粉？”

贺兰山感到毛骨悚然，打了个寒战：“你别说了，我好心寒。”

罗春芳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想着心事。

罗春芳的两个女儿胡莉、胡芳下班回到家，见母亲呆坐在沙发上想着心事，蹲在母亲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母亲。

罗春芳摇摇头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苦啊，真苦啊！你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胡芳胡莉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视一会儿叫道：“妈妈！”

罗春芳吓了一跳，见是两个女儿回来了，站起来道：“死丫头，吓老妈一跳！我给你们做饭去。想吃什么？”

胡莉道：“随便。”

罗春芳道：“随便？随便怎么做？那是什么东西呀？”

罗春芳扎上围裙进厨房了，胡莉低声道：“姐，老妈一定思春了！”

胡芳道：“胡说！”

胡莉道：“你看看老妈拿回来的这些石画！老妈今年才五十岁啊，见人家老夫老妻的成双成对，她孤孤单单一个，能不难受吗？你看这块石头，上面画的是什么？孤雁，秋水，枯苇，多么苍凉，让人一看就难过。老妈就是一只孤雁啊！”

胡芳看着画上的孤雁，点头道：“你说的也许有道理。老妈现在嫁人，人们会不会笑话我们？”

胡莉道：“只要老妈幸福，管他们笑话不笑话呢！就这是中国人的劣根性，东家长李家短，喜欢嚼舌头。见别人家过得比他好就嫉妒眼红，不如他就嘲笑，看不起。”

胡芳道：“一会儿探探老妈的意思再说，也许老妈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呢。”

胡莉走进厨房，一边帮老妈择菜，一边问：“老妈，你从哪儿买回来的这些石画，画的真好，你挺有艺术鉴赏力的。”

罗春芳道：“不是买的，是一个熟人画的，他送给我几件。”

胡莉问：“是熟人！妈，他是一个啥样的人儿呀？和你年龄差不多的退休老头儿？”

罗春芳一边切菜一边道：“是啊，是退休老头儿，比我大几岁。当过办公室主任的，不光画画的好，还发表过几篇小说呢。”

“哦！”胡芳依在厨房的门框上问：“多才多艺，人也长得挺帅吧？”

罗春芳道：“人嘛，长得倒是普普通通的，说不上帅，是个苦命的人儿。”

胡芳歪着头向老妈的脸上看。罗春芳嗔道：“老妈的脸上又没长花儿，你怎么这样看我？”

胡芳道：“老妈，你别是思春，看上这人了吧？”

罗春芳道：“说正格儿的，老妈梅开二度，嫁给这人，你们姐妹俩不会反对吧？”

胡莉道：“老妈，爸爸因公牺牲后，你一个人拉扯我们姐妹俩不容易，苦了这些年了，我不反对你梅开二度。少年夫妻老来伴，你也应该有个老伴。儿女再孝顺，代替不了老伴儿。不过，你应该找一个身体健康，年龄相当，有车有房，银行里有百、八十万存款的老头儿。”

罗春芳摸了摸女儿的头道：“女儿啊，你没发烧吧？这样的老头儿，能看上你妈这样的老太婆吗？现在多少漂亮大姑娘，做梦都想要嫁给这样的老头儿呢。在一块儿过上几年，老头儿一伸腿儿，钱都是她的了。”

胡芳笑道：“老妈，你介绍一下，这个老头咋样，你真看上他了？我们姐妹俩得把把关，通过严格考核才行，不能把你随随便便得嫁出去了。”

罗春芳打了女儿一下道：“你还反了天了，咋说话呢？把老妈嫁出去，嫌妈老啦？翅膀硬啦？”

胡莉道：“哪能呢？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是个宝。为了你晚年的幸福啊。”

胡芳进来笑道：“是啊，为了你晚年的幸福，我们也希望有个疼你爱你的老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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