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也是会传染的,虽然大眼和眼镜并不慌张,但看到前头的黄毛飞速地在岩石堆上手脚并用往上爬,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竟然又悬了起来,不由自主地也加快了动作,好像正被后头那些黑洞洞的怪物**追赶一般。于是,三人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经是在进行爬行比赛了,那些松软的岩石纷纷被他们踢下,现场乱作一团。
屁滚尿流地逃离天坑,又是一番折腾之后,三人好歹赶回了家。这时,眼镜的手表已经指向两点多,饭点早过了,家里就剩下杨婶在打扫屋子。冷饭冷菜端上来,大眼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一口气把桌上四五盘菜全吃了,连汤也没有放过,一个个撑得眼睛翻白,躺在板凳上直喘粗气,活像农家过年时屋檐下挂着的鱼干。
黄毛吃饱了饭,自然想到籽吉哪去了,杨婶告诉他在别人家里抱小孩玩,话音未落,籽吉就抱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嘻嘻进来了。
“三位冒险家,收成如何啊?”籽吉随口问了这三条鱼干一句,眼睛却盯着他们衣服上成片的泥巴,显然,籽吉是个聪明的女孩。
“不错啊,就是路难走了点,风景很好的那地方。”黄毛面不改色答道,完全没有了当初爬坡时的窘困。当然,其他两人不会为他脸皮如此之厚而感到惊讶,正相反,他们也觉得有时候善意的谎话也是必须的。
“那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泥巴呢,怎么连袖子上也有,难不成你们是爬回来的?”籽吉毫不客气,抛出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
“好事多磨啊,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这次是眼镜的回答,滴水不漏且文采斐然,大眼和黄毛差点忍不住叫声好了。
籽吉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不在意,只是坐在一旁专心逗那小女孩玩,一会拉拉小手,一会捏捏鼻子,把小女孩当成洋娃娃来折腾。
神情狼狈的三人的注意也立刻被这小女孩吸引了过去。这实在个漂亮的小孩,大大乌黑的眼睛,微微翘起的**,胖嘟嘟的脸,活脱脱就是一个洋娃娃。大眼也忍不住伸手去摸,却被籽吉一巴掌打开,“你们三个赶紧把衣服换了,我可不想让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变成个泥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发觉自己实在脏得不像个样子,便纷纷打水胡乱擦了一把,换上件干净点的衣服——也只能这样了。再下楼的时候,好歹也算恢复了几分风采。
“籽吉,我怎么从没见过这小孩?”大眼坐定后问道。
籽吉撇撇嘴:“你记性太差了吧,她是村东头水水家的孩子,满月的时候人家家里摆酒你不也去了。她叫一诺,一诺千金的一诺,好名字吧。”三人忙不迭点头,是个值千金的孩子。
“对了,爸和何叔哪里去了?还有杨叔呢?”
“爸去寺庙了,不知道干吗,大概是找那住持讨论古玩字画吧。何叔去了城里,杨叔怕是开车帮别人运东西去了。”
“怎么?莫叔对古董还有研究?”黄毛好奇地问道。
“对啊,祖上传下来的作派,再说家里多少也有些传家宝,大户人家嘛。”大眼说到“大户”两个字的时候加了三分力,显然颇为得意。
“籽吉,你们家到底做什么的?汽车可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黄毛问了一个让他纳闷许久的问题,眼镜也想听听。
“我们家种地呀,还能干什么,只不过以前家底殷实罢了。那个车子是运货用的,帮别人把邻县的货物运到县城里,或者反过来,一趟可以赚好些钱呢,不是农忙的时候就出去帮别人运。”籽吉说道,注意力却仍然集中在那个小女孩身上。
“那那个何叔呢,你爸的战友怎么会住你们家?”
“这个我也不知道,去年来的,好像无家可归了吧,也不晓得他还有没有亲人了。来了以后经常跟爸上山打猎,我看他们是当兵当上瘾,一天不摸枪就难受。”
“枪?我怎么没见过。”
“哎呀,就是土制的火铳嘛,管子很长,有两把,都在爸房间里放着,别人不许摸的,因为要往枪管里塞火药,我们都用不来。”
听到这个,黄毛脸上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显然他很想试试……
春天的日子很短,刚过六点天就黑漆漆的了,四个人送走洋娃娃一诺回来,饭桌已经摆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个叔叔非常准点出现在桌旁,照例摆着一个酒瓮。
“饭吃不下,就跟我们喝酒。”莫叔很善解人意,热情地给眼镜和黄毛倒上满满一大碗,“慢慢喝,有的是时间。”与昨天不同,今天莫叔和何叔很少劝酒,都是自顾自地大喝,当然胡言乱语是少不了的,看上去开心极了。“捡到金子了还是掏到古董了?”不再被人猛灌的眼镜很纳闷,还真是不习惯……
晚饭后,上楼路过莫叔房间时,眼镜特意瞥了一眼那扇淡色木门,“火铳?不知道以后大眼会不会用它来打猎,或者再养一条巴斯克维尔猎犬?”眼镜奇怪自己怎么冒出这么个想法,“许是喝多了。”
其实眼镜喝得一点也不多,这个时候,他正清醒地靠在天台栏杆上看风景。四月江南的夜晚,说不上多少寒冷,但还是有一丝凉意,不知是不是因为地处深山的缘故。在黑沉沉的夜幕衬托下,挂在天上的一轮圆月格外明亮,偶尔飘过的乌云也无法遮盖住皎洁的月光。微风吹过,村旁的竹林发出沙沙声,与农田里的叫蛙声混杂起来。似乎是有了心灵感应,眼镜的目光跟着那蛙声居然转到了黑沉沉泛着亮光的白龙湖上。
“湖底真的有龙?还能吞云吐雾?真够耸人听闻的,封建迷信害死人啊。不过……今天那鹞子坑倒确实有些怪异,这种偏僻的山**怎么搞得跟古代战场一样,死那么多人,偏偏自己还碰上了,真是流年不利。那破地方除了杂草,明明什么都没有,他们跑那儿去干嘛呢?唉,这么多年过去,能保留下来的线索少之又少,即使波洛再生,恐怕也解不开这谜团。真相是时间的女儿?嗤,鬼才信。”
想到这里,眼镜又不免有些失望和无奈,目光游走间,却碰到湖边一个更为奇怪的东西,隐约像是一座建筑,长长的,漂浮在湖上,只有一面与村子接壤。“码头?这湖上怎么会造一座码头?”眼镜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小村子的秘密未免也太多了点。
大概是中午的那番思考耗费了太多的脑力,又或者是莫家米酒特有的后劲,眼镜的思想越来越无法集中,于是他干脆抛开这些杂念,沿着天台走动起来,活动下筋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惊喜地发现北峰塔就耸立在右侧的山顶上,甚至可以清晰地望见那古典式的吊角飞檐,仰对圆月,述说千年的沧桑。而圆月,此刻竟也悄悄低下头,悄悄聆听。
“秦时明月汉时关!”呼吸着微凉的空气,肚里的酒精终于开始发挥它的威力了,眼镜也飘然然不知所处,意识融化下去,思绪像是触手一样延展开来——“月儿转个身,化作莲花青瓷碗。青瓷釉色如水,撒在西行舰队的甲板上,颠簸如弄潮。猛回头,远影安西都护府,长旌根根齐。又似那龙城飞将一骑出,热血破沉空。何处击缶声,何人弹铗歌,何时论纵横,归而于我生。”
忽然,一股不知从哪钻出的冷风,不由分说迎头撞上眼镜那烫乎乎的脸,眼镜一个激灵,顿觉脑袋有些晕沉,跌跌撞撞往屋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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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
“嗒……嗒……嗒……”“哪里来的~~?”~~糊糊之中,在最初的舒适感过后,眼镜~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睁开眼睛,却依然一片漆黑。“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眼镜茫然无措,只能~~四~寻~,周围到~是~腻腻的岩石,有些~还~茸茸的,似乎是一个长着苔藓的~~。“~~?”眼镜很快站起~来,~着石壁向前走,“出~在哪儿呢?”然而这~~仿佛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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