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妙计对对

招聘广告出来了。

一道粗粗的红箭头，勾勒了报纸整个版面

“相约飞翔美食城”七个跳跃爆炸型金黄色字体，冲击着读者眼帘；红箭步暗影里，是经电脑精心组合成的美食城未来全景。

下面，“诚聘社会精英、共创财富神话”的标题，拉出了齐齐六大类部门和需求职位：总经办、餐饮部、娱乐部、策划部、管事部、工程部，共约需招600余员工。

好家伙，这一下就像在求大于供的社会就业环境中，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全市都轰动了。

一时间，俊男美女，青年中年，人潮如海……

一波又一波地在筹备处办公室浪打潮涌。

筹备组忙坏了，几天下来，永嘉、牛黄和朱红熬红了眼睛，吼哑了喉咙。

累得朱红暗地里直咕嘟“女人累成了男人，男人累成了超人，本小姐要成仙啦！要成仙啦！”；从贸易公司借调的保卫人员，协助美食城维持面试秩序，一个个也累得个个东倒西歪……

几天后人潮退去，经过现场面试，各部门也找到需要的干部员工，大家才松了口气。

果然不出陈老板所料，接到永嘉签名的装饰竞标通知书后，康总不喜反怒，终于气急败坏的找上门。

他拿出合同往永嘉的办公桌子一扔：“永总，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请问贵公司执行的哪一家规定？”

永嘉陪着笑给康总沏上一杯热茶，再不紧不慢回答：“市场需要呗！快攻装饰如没有接受能力，也就罢了，我们两家多年的友情可不能因此受损哟。”

康总一时语塞，暗忖：“这丫头长得还有点快哩，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陈策是知道的，就不定就是她和陈策联手搞的鬼。”

“牛经理，你给评评理吧。”康总一眼看到伏身在一大堆简历和文件资料中的牛黄，便出其不意地叫他。

那晚，在“望风娱乐城”请客，左等右等，永嘉没来，其手下的餐饮经理牛黄却来了。康总把他当上宾，又是敬酒又是劝菜，饭后还提出去洗洗脚，虽被牛经理婉言谢绝，但走时递给他份量不轻的红包，他略为推推还是收下了。

连秘书事后都说：“一个小人物，不值得送千元红包。”

但康总有自己打算，“堡垒最易从内部攻破”么，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他用起来，总是得心应手，而且，往往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谁知，收了钱的牛黄却没买他的帐。

牛黄有些勉强的朝他笑笑，道：“康总，你那么大一个品牌公司，什么没见过，还在乎我们这碟小菜？”，“钱嘛，倒没有什么？”，康总很受用牛黄的吹捧，矜持的说：“不过凡事得有个规矩吧？你评评永总的合同对不对？”

“哎呀，康总别难为我了。”，牛黄站起来做出急切样往外走：“又有点拉肚子”，他对永嘉和康总一行人苦笑，抓起手纸匆忙往对面不远处的公厕跑去。

“这个小滑头”，康总在肚里骂。

“那么永总，这合同陈策知道吗？”

康总眼珠转了转，板着脸道：“他看过审过吗？”，“康总，你老也知道：美食城由我全权负责。”，永嘉陪着笑，往他和秘书杯里添一点开水：“你是老前辈，我作为小辈有什么不周全，还须你老多谅解呀。”

永嘉身着合体的黑色西服套装，裹出高挑迷人**挺出的身姿曲线，漂亮的脸蛋上略施粉扑，白中透着微红，在十月的阳光里，别有丰韵。

她含笑看看康总，又看看他身边正贪婪地盯着自己的秘书，又说：“我想得高望重的康总，不会故意让我为难吧？你说呢？”，她冲着秘书甜甜一笑：“大秘书，你可要帮我说说呀！我负这个责不容易啊！”

秘书一怔，不禁看看康总。

“这丫挺的，真有点会说话嘛。”康总暗想：“到此吧，该请君入瓮了！”

他依然板着脸，道：“本来呢，贵公司合同是有点出格，听了永总这番话，我想永总肯定是有永总的难处；行啦！这一次，我就把你当成自己的朋友吧，我这个人就爱帮朋友们忙，吃过不少亏也结交了许多知心朋友。”

康总**一点笑意；“要说快攻装饰名满天下，现在正向北京奥运会竞标，哪在乎区区1500个平方的装饰业务？”

他伸出筋脉鼓涨的右手，上下翻翻：“不是吹牛，快攻就是一年不做业务，我二百来号人马一样酒足饭饱。”

“当然！当然！本市的头把交椅嘛。”永嘉陪着笑。

康总掏出笔“唰唰”几下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从秘书手中接过印章凑近嘴边呵呵气，稳稳地盖上，再使劲捂了捂。

接过盖着“××市快攻装饰工程有限公司”鲜红合同章的合同，永嘉高兴的吩咐：“朱秘书，复印，一式两份。”

接过永嘉递给的装饰合同，听着永嘉如银铃般的嗓音讲述，陈老板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停的掸掸本来就很整洁干净的衣服。

其实，签合同时的情景，他昨晚上就听朱红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高兴，当场还甩给了她二百元的“脂粉钱”呢，今天借故召见永嘉到经理室汇报工作，不过是他实在想见永嘉罢了。

那个周六晚上，当永嘉终于答应以杏花同去为前提去一块儿“聚聚”，陈老板顿时年轻了十岁。

要说永嘉，真没说的，举止端庄说话得体深入浅出幽默不断，特别是她那深藏不露的惊人酒量，让一帮酒肉朋友惊得目瞪口呆，恍若天人。

尤其是在宴席内外，永嘉对杏花的呵护和杏花对永嘉的依存，真让各位大开眼界，感叹不已。

这段时间，每到寂静的深夜，从红尘忙碌中跳出来的陈老板，踱到隔壁卧室，听着睡在小保姆身边的女儿那均匀香甜的呼息，再想到永嘉，不觉想起前妻想起险恶人生以及创业守业的种种艰难，禁不住心旌摇荡，热泪盈眶。

永嘉呵永嘉，让我魂牵梦萦的女人……

陈老板摇动着手中的合同和装饰图纸：“这下快攻再也跑不了啦！”，继而，他心中又有些疑惑：“康财这只老狐狸，这么容易就上了船？有没有诈哟？”

见董事长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若有所思，永嘉不便多问，便低下头翻阅着桌子的报纸。

“唔，好！办得很好！”董事长终于放下手中的合同和图纸，微笑着对永嘉说：“下一步怎样进行？”，“签订餐具供应合同，同时让这次招聘的各部门人员到位。”

永嘉将一大迭夹在卷宗里的简历递过去：“这是各部门经理和技术骨干员工人选，请董事长审定”，“嘿，我早说过除了财务人员，其余的我一概不管；不过呢，我倒是可以帮你看看，出出主意；这样吧，简历留下，我尽量早点抽空看了还你。”，“好的”。

陈老板看看永嘉，欲言又止。

“董事长还有什么指示？”，陈老板沉闷着，犹豫不决。

最近公司遇上了大麻烦。

日前，公司为一位生意场上的生死朋友担保，结果这位生死朋友开的“源兴”贸易公司，在从广东进的一批干副海产品中，夹带毒品海烙英，被检出扣留，顺藤摸瓜，自然就牵出了其担保单位---本市的飞翔贸易公司。

现在，市检察院、公安局和地税局正联手对飞翔进行调查，不但冻结了飞翔的资金与帐户，而且限制了陈老板的行动自由，他到哪些地方，和公司以外的什么人接触，都必须向有关当局报告……

陈老板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江湖险恶；多年惨淡经营的名声扫地，还面临着公司被查封而破产的危险。

看来，原先对美食城的打算得提前，就是说，所谓的美食城得提前转让出去，而且这事还不能让当局知道；因为，如果公司一旦被查封而破产，美食城转让资金又被没收，那他陈策可真是一败涂地，连一分钱也没有了。

今天，身无分文的男人，难道会有爱情吗？

“餐具商可先谈着”，陈老板迟疑道：“至于员工嘛，我看先不忙通知。你的意见呢？”，“好的，按董事长的指示办。”永嘉爽快地回答。

她多少已看出点陈老板的意图，延期就延期吧，好在装饰合同已签，慢慢干着吧；急什么呢？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嗬，好一个只争朝夕？如今，皇帝不急太监急，有用吗？

因为不满康财的狂妄与骄横，故意先提高条件吊他胃口，后让他全垫资进来卖个人情，一打一哄，以出陈老板窝在心口多年积压的一口恶气。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看走了眼，替朋友担保……

那好吧，假戏真做，只要快攻装饰进场，不但规划局的通令成了一张废纸，而且给自己寻找美食城买家，提供了更大的保证和方便！送走永嘉后，陈老板果断的有些急不可待地打开了手机。

筹备处办公室，牛黄正等着永嘉。

这几天，通过自己和餐具供应商的多次接触和谈判，终于谈妥了第一期交易的提成额。美食城第一期进货连餐具带灶具、厨具总额为45万人民币；供应商答应按总额的10％给予牛黄现金提成。

也就是说，签合同就支付牛黄人民币现金4万5千元。

牛黄很高兴，这些钱嘛，甩给朱红二千元，让她高兴得连叫带笑的；再暗地里交给永嘉一万元，还怕她不要？如今这世上，什么都敢较劲的人还真是多；可是，请问了：还有跟钱较劲而过不去的人吗？？？

没有！剩下的，嘿嘿，嘿！

“永总回来了？”

“嗯，小朱在忙什么呢？”

“把这几天的帐理理”朱红从桌上抬起头，对着永嘉莞尔一笑，又埋下头去。

“牛经理也在？”，“正等你汇报工作哩”永嘉点点头：“好的”。

她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打开了电脑。

“十天就用了1000元？”对朱红递上的单据清清，永嘉微皱着眉说：“这些天又是招聘又是签合同的，开销大，往后要紧着点。”

“主要是中餐费用高”朱红凑近指指点点的：“公司保安部15个保安，每顿每人5元，10天就花了750。”

朱红的秀发撩着永嘉的脸颊，缕缕淡香扑进她鼻翼，她甚至瞧见了朱红敞开的衣领中，那一对饱满挺秀的**上雪纹般的肤晕。

朱红到公司报销去了，办公室里剩下永嘉和牛黄。

牛黄就像唠家常一般，简单地将秘餐具供应商签合同提成的事讲了，不过他把提成总额减少了一半。

不出他所料，永嘉没有像上次那样反感并批评自己，而是听后一言不语。“默许就是赞成”牛黄深受鼓舞，满心欢喜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恐怕这事儿得推延”永嘉瞧瞧牛黄道：“延多久，我也不知道。”

“怎么回事？”牛黄有些着急：“你不是说准备这月内就签，与招聘人员到位同步进行吗？”，永嘉摊开双手，耸耸肩：“计划没有变化快，如今这年月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到即将到手的几万提成款化为泡影，牛黄真急眼了：“怎么回事儿？永嘉你得跟我说说呵。”

“不但餐具合同不忙，而且连招聘人员进来这事也暂时放放”永嘉只好实话告之：“这是陈董事长刚作的决定。”

见牛黄一脸焦虑，永嘉话中有话：“放心，只要我还在这儿，只要这事儿还要办，就不会影响你的。”

牛黄见永嘉如此表白，大为感动。他原地慢踱一圈后，站定轻轻问永嘉：“永总，是不是公司运作出了问题？”，永嘉一愣：“不会吧？刚才我还与董事长谈工作来着。”

牛黄瞧在眼里，凭直觉，他知道永嘉确实没说假话。

不过，他总觉得此事有点不对和不合逻辑。

一阵沉默，两人一时无话。

快攻装饰第二天就进了场。

十几个小伙子，就着筹备处办公室的隔壁，将木板一围一搭，就成了他们的临时宿舍和工具房。

领头的小伙子对着图纸将墙上的红黄绿线描一描，划条粗粗的红线，其余的人就抡起锤子干开了。

可是锤子响了没几天，施工却停了下来。小伙子们一天到晚挤在木板**，么喝着斗起了地主。

瞧吧，一边是身强力壮处于青春期的小伙子们，一边是年轻漂亮性感丰腴的姑娘和中年人，于是，阴阳交碰，正负相撞，精彩纷呈。

不久，联结筹备处办公室的木板被悄悄儿钻了几个**，只要永嘉她们一到办公室工作，几双眼睛就争着紧凑在洞眼后窥视，有时居然由此发生拥挤和低声的争吵。

一个爱唱歌的小伙子，还将那首脍炙人口的“月亮之上”改了歌词，时不时的哼着：“我在遥望／美人在上／有多少梦想在裤裆里飞翔／……／呕也／呕也／呕也／也”

然后，是小伙子们参差不齐的群声合唱：“呕也／呕也／呕也／也”。

如此半月已过，仍不见他们动工，永嘉沉不住气了。

她找到了康总。

“是吗？”康总惊奇的瞪大双眼：“有这种事？我问一下”

当着永嘉的面，他捺铃唤来其办公室主任寻问。办公室主任答非所问的回答一番，第二天亲往工地视查。其后，小伙子们依然如此。

第二天，小伙子们却斗地主斗得更起劲，还连唱带笑的，示威一样。

牛黄瞧在眼里，对永嘉说：“恐怕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吧？快找董事长商量商量，这样下去不行呀！”

朱红也愤愤然的说：“康财也太缺心眼，找一帮子人来忽悠我们，不怕工程超期罚款吗？”，以前上班只有没客人来，朱红抽空总掏出小镜子慢腾腾小心翼翼的补妆，永总不鼓励也不说她；如今，只要她一掏出小镜子，隔壁就会发出哦、哦哦的哧笑声，弄得她和永嘉、牛黄面红耳赤，面面相觑。

永嘉更是有苦难言：坐在办公桌前就像衣服被拔光似的，在光天化日下被人围观，一举一动都那么别扭和不自在……

这，这还怎么工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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