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整改计划比我想象中的来得还快。

　　袁总就在在我方案提交的第二天，早早来到领秀新城，一方面在晨会时公布了新的规章制度，另一方面，原本的两个策划专员马上调离了项目组回去总部，他带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我认识，是翔宇在YY市中心一个项目的策划专员，小李，有一年经验了吧，之前我做总监时他常跟我汇报工作，我大概也了解他的水平应该还能用，另外一个我没见过，是个女的，穿着很风尘，身材很好，但长得不敢恭维，还是鞋拔子脸。

　　“蓝宇，李忠志，你们都认识的了，我把他从市区项目调来给你。这个是陈雪娟，原来在深圳公司的，我也调配过来给你。你看看现在你们项目的策划部也是人强马壮了吧。再不突破现在的瓶颈，我就要拍你板子了！”

　　“谢谢总部的支持！”我跟他俩各自握了握手：“今天起我们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这个项目现在要打硬仗，兄弟姐妹同心协力吧！”说完我看了一眼陈雪娟，脸上就跟雪花似地飘满的了雀斑。画的妆很浓，我很难估算出她的实际年龄。

　　袁总一看表，皱了皱眉头：“10点45了。杨佳还没来？”袁总带的是万国的手表，很儒雅的一款，我知道那表顶我半套房子甚至更多。

　　我心里乐得跟开了花似的，面不改色地说道：“可能有点塞车吧。”在职场里，肤浅的落井下石的行为只会让领导觉得你这人很不可靠，你要知道，任何领导都是从打工做起来的，职场的那点小九九他玩转的时候可能你还在穿着开裆裤。

　　话刚说完，杨佳就进来了。一看袁总也在，吓了一跳，还是保持镇定的说道：“袁总您来了呀？我早上去旁边的景致花园踩了一下盘。”把包一放，就口若悬河的说起了景致花园的一些情况，其实这些情况是之前我踩盘给他们销售部提供的数据，看来杨佳的记性不差。

　　袁总说道：“嗯，杨经理也来了，好的，我们开个小会吧。”

　　会议室，只有袁总，我和杨佳。袁总详细询问了项目的各项工作，并且毫不客气的把销售部的问题一一罗列出来，批得杨佳头都不敢抬。

　　但出人意料的是，袁总并没有把杨佳撤掉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道：“杨佳，我知道你这边工作负担大，压力也大。有没有分身乏术的感觉？”

　　杨佳点了点头没说话，表情很委屈，敢情她比窦娥还冤。我心里骂道：工作负担大个屁，她QQ斗地主都十几万分了！

　　“嗯……这样吧，我这边考虑了一下，杨佳你还是需要一个人帮你分担一下销售工作。提拔项目的一个销售员做主管，可以更好的支持你的工作。你们怎么看？”说完，袁总扫了我俩一眼，目光如炬。

　　我很失望袁总为什么没把杨佳撤掉，她的背景能有那么深？销售部的问题不解决，那对项目的影响是非常致命的！这个念头只在心里闪了一下，我收拾了一下心情，说道：“销售管理工作是最繁杂的，一切皆看细节。杨经理这边确实是忙不过来了，我一粗人也帮不了什么忙，提拔一个主管起来，确实也可以协助杨经理把现场管理做得更好，细致到位。”

　　杨佳接话了：“谢谢袁总对我们销售部的支持。我这边也真的是分身乏术了。只是这个主管，您认为谁来担当比较合适呢？”

　　袁总哈哈一笑：“我今年来你们项目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10个小时，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这个主管，你们决定吧。”

　　我脑海里还没把销售部10个销售员扫完一遍，杨佳就说了三个字：“蒋蓝蓝。”

　　蒋蓝蓝？这个毫无背景，甚至在销售部还经常被人欺负的小姑娘？我一时想不通杨佳为什么要选她。她能服众？她做这个主管怎么管人？

　　突然我想起了长颈鹿当了动物园K歌冠军的故事——杨佳为了保证自己在销售部的绝对领导权，是不可能扶持任何有半点关系的销售员成为主管的，因为这样可能会导致她自身的地位不保，所以，对于杨佳而言，毫无背景的蒋蓝蓝，那就是主管的不二之选。

　　“蓝宇什么意见？”袁总还是带着笑容。

　　“可以的，蒋蓝蓝这人比较勤奋，专业素质也不错，人缘也还不错。”既然杨佳的位置现在可以看出是无法撼动的了，那我还不如给她一个顺水人情。只是可怜了蒋蓝蓝，她将来要面对的是一群太子兵和杨佳，注定她两头都不是人。当然，她的工资级别也可以相应提高了一点。

　　“好，就这么定了，散会吧。蓝宇你把那份方案调整好了打印出来，杨佳你帮我叫一下蒋蓝蓝来会议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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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袁总带着我、杨佳和蒋蓝蓝，与彭总一行人开了会。

　　会议开得十分顺利，可以说是袁总一人的舞台。他就只拿着他的会议笔记本，看着笔记本上的两页他自己潦草写的一些重点，口若悬河，**四溢。听得甲方是头晕目眩，听得我是如痴如醉。

　　地产策划，能写只是证明你有点专业水平，大师级别的人是不写什么实质的东西的，描个方向，抛个思想，指点江山即可。老袁不愧为我的偶像啊。

　　会后，还是落了俗套的去吃饭，然后卡拉OK。

　　我喜欢蹭饭，特别是跟着甲方去蹭好酒好菜，毕竟异地打拼的单身汉天天吃的盒饭快餐味如嚼蜡。但我很不想去卡拉OK，一方面是因为我想何琴了，另一方面，既然这次唱歌杨佳和蒋蓝蓝这几个女的也去，那就意味着不会找陪酒小姐的了，傻坐着听那些甲方老东西唱老歌接受革命熏陶还得使劲鼓掌，实在无趣得很。

　　颇让我意外的事，去唱歌时，那个满脸雪花的陈雪娟也来了，换了身比夜总会小姐还小姐的低胸加短裙，脸上的粉末直掉渣，还带了假睫毛。

　　看了她的鞋拔子脸我直掉胃口，低声问杨佳：“你叫她来的？”

　　“她不是你部门的吗？我还以为你叫来的呢。”杨佳偷偷一笑：“哎？这么个劲爆美女你上哪找来的？口味挺重的嘛你，看这前凸后翘的。”

　　“别调侃我，这是公司的安排。”我心里纳闷，难道是袁总叫她来的？这妞也是有背景的？

　　陈雪娟一副交际花的姿态，到处跟各位领导敬酒喝酒。也许光线不足，也许她脸上的粉末到位，也许她那身爆乳露臀的打扮，在座领导们倒是很乐意跟她喝酒，一时之间她竟成了全场焦点，冷落了长得还算不错的杨佳。看来男人上了点年纪，口味都得变重？

　　“蓝经理，来，我们喝一杯，以为还要承蒙您多多关照！”陈雪娟跟我碰了碰杯。

　　我尽量不看她的脸，报以一笑：“互相支持吧。”

　　11点时，林芊芊给我打了电话，我也借口着离席了。

　　回去的路上，我跟林芊芊说了一下今天的这些事。芊芊对我工作的事一概不感兴趣，她只是关心我们爱的小屋的装修装饰，我们的宝贝儿子LUCKY，别误会，只是条笨雪橇，还有她的韩剧。所以我跟她说这些，她一直在打呵欠。

　　我讨了个没趣。其实我很希望，我的爱人，能倾听我工作上的一些问题，能分享我的成就，能帮我出出主意，能听我发发牢骚……

　　林芊芊是理想主义者，她家里环境还可以，打小就是家里的小公主，就算只是打份1000多工资的文员工作，她也不愁吃的不愁穿，所以她对金钱不敏感，只是每天想着一些小女生的浪漫的八卦的不切实际的不能当饭吃的事儿。而我，家里并不富裕，自打读大学开始，我就一直背井离乡，近十年的异乡生活经历使我愈发现实，我考虑的都是工作、上位、发展、事业、金钱和实实在在的生存。

　　不过林芊芊倒是对陈雪娟很感兴趣：“你是说，这个叫陈雪娟是老袁亲自点将来你们项目的？是不是真的长的像你说的那样哦，还是个大美女你跟我虚报了？”

　　“肯定不是美女，这女的脱光了送我都不要！我就奇怪怎么我们去唱歌时她会来。按理说她一小小的策划专员，是没资格来的。应该是老袁叫她来的。你说她到底什么背景？”

　　“刚才你说的，她一来就满场的跟大家敬酒？”

　　“是呀，那些开发商老总，她每个起码敬了3杯，我和杨佳还有蒋蓝蓝她也敬了1杯。”

　　“她跟老袁敬了几杯酒？”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她没跟老袁敬酒。可能刚来项目，不敢跟老袁敬酒吧。”

　　“你这木头脑袋呀！她不是深圳过来的吗？不是老袁带来的吗？那她肯定跟老袁关系不一般的，怎么会不敢跟老袁敬酒的呢？她不跟老袁敬酒，是因为她体贴老袁，甚至她来的目的，就是帮老袁顶酒的！照我在我们单位那么多五婆妈六姐妹七姨太八姑婶的八卦环境下磨练出的火眼晶晶看来，这个陈雪娟，她肯定跟老袁有一腿！”

　　“不可能！”我突然有点气愤，“我跟了老袁2年多了，从来就没看到他有过什么花边新闻！况且，就算有，这轮不到这个陈雪娟！我们销售部，我们整个翔宇经纪，长得比陈雪娟漂亮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老袁怎么可能跟她有一腿？”

　　我气愤的原因，是因为老袁是我偶像，他一副儒商的派头，他去唱歌众人皆叫他不叫小姐的作风，他目不斜视任何貌若天仙的美女！轮得到那个满脸雪花的陈雪娟吗？

　　“呵呵，老袁是你偶像，你当然想不到，或者说你不敢想！”芊芊嘻嘻一笑：“你还没到达老袁的高度，你没他的层次他的品味，你怎么知道老袁是不是就好这么一口呢？”

　　“行了，不谈这个事儿了。或许袁总也会玩玩小三，但他就算玩也不可能找这么个货色！”

　　“呵呵，他的事我才懒得管呢，只要你别找小三就行了。”

　　我的心猛地一颤，想起了这几天跟何琴发生的那点故事。其实跟林芊芊一起这么多年，我除了去唱K搂搂小姐，还真没做过什么出轨的事，灵魂跟**都是纯洁的，跟乐百氏的17层净化那么纯洁。而今的我算是出轨了，我惭愧。

惭愧归惭愧，回到家我还是第一时间看了看何琴的房间。

　　没开灯。再一看表，才11点半，这小妮子这么早就呼呼了？

　　我没敢拨她电话，怕她确实是睡下了吵醒了她，也怕她如果正在跟她前男友缠绵着我打扰了她，或者那个阿玛尼借职务之便跟她深夜加班？

　　我想了十万个她房间没开灯的为什么，正准备迷迷糊糊的睡去，手机短信来了。

　　出乎意料，是蒋蓝蓝：“蓝经理，谢谢您的提拔。我以后会加倍努力，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什么？我的提拔？估计这姑娘想着我项目经理的角色，人事提拔都是我决议的吧。还有，这小姑娘只看到了职务和底薪提高了，却不知道这个主管将会面临多么尴尬的局面。管他呢，也不必解释，白让她欠我个人情也好。我回了条短信：“都是为了项目。大家都靠项目提成过日子的，继续每月只卖几套那都得喝西北风了。加油！”

　　“嗯，我的工作能力还有很多不足，希望蓝经理可以多多提点。”

　　“互相学习互相支持吧。晚了，早点休息，明天准时上班哦！”其实我真没什么心思跟这小妹妹发短信，困得要死。

　　短信不依不饶的响起来：“明天我想请您吃饭，有很多问题想当面请教您！”

　　嗯？请我吃饭？这饭局可能不简单。我想了一会，给她回了短信：“我请吧，算是祝贺你升职。时间地点明天再说。睡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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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宣布蒋蓝蓝做销售主管时，全部销售人员一脸的不屑。蒋蓝蓝却像没看见一样，一本正经地执行着新的管理制度，忙前忙后的不亦乐乎。杨佳依然我行我素的在办公室打QQ斗地主，我看在眼里，也只能无奈的苦笑。

　　既然无力改变，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我给两个新到任的策划专员安排了些工作，就继续埋头梳理项目下月的工作计划。下班时，蒋蓝蓝敲了敲门进来，又把门关上了。

　　她已经把工装换下来了，穿着紧身T恤和白色超短裤，妆化得有点浓绿色的眼影，我一抬头差点没认出她来。这小姑娘的身材还是可以的，打扮起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还没下班呢蓝经理？”

　　“哦。”我一看表，6点15分了，忘情工作也没注意时间。“下班了，你们先走吧。”

　　“你不是说……今天请我吃饭的吗？”蒋蓝蓝双手背在后面拎着包，俯身对我一笑。

　　我隐约看到了她的**。鄙视自己，这么小的姑娘我也亵渎。

　　我一拍脑袋，目光转移到了天花板上：“看我这记性！行，你等我会，我把资料存一下就走吧。”

　　“好的，那这样，我在项目路口的超市那等你吧，我去买点东西。”蒋蓝蓝转身出去时我没敢看她背影。只是隐约开始感觉到这小姑娘好像有点不对劲。

出了项目路口，我进了超市，看见蒋蓝蓝正在店里无聊的东挑西选，一看我来了，她笑了笑：“走吧蓝经理。”

　　“你不是说要买东西吗？”

　　“哦……”蒋蓝蓝稍一迟疑：“没什么合适的，算了不买了。”出超市时，她还稍微斜了斜眼神看了销售中心的方向。

　　这些小小的细节我看在眼里，终于明白她有什么不对劲了。说来超市其实只是个幌子，她并不希望同事看到我和她一起出来。

　　有人群的地方，就自然有流言蜚语。但我觉得她是多虑了，以往也经常跟异性同事单独出去一道回家的，只是碰巧而已。没必要这么在意。

　　蒋蓝蓝带我去了一个她认为很正宗的广东大排档。其实在我这地道的广东人味蕾下，这家广东菜很不地道，白切鸡太熟，咸鱼扣肉太腻，吊烧乳鸽我竟然吃出了烧鸭的味道，失败！

　　“怎么样？好吃吧？”

　　“不错不错。”我随口应付着，筷子随意夹了一小块乳鸽。

　　“蓝经理，我觉得现在工作压力很大，不知道主管工作应该从何做起。”蒋蓝蓝终于步入正题了。

　　我跟她说了一下项目的一些问题及解决方案，以及我整改方案的一些思想，当然，对于杨佳的那一笔，我没有透露。

　　“蓝经理，其实……”蒋蓝蓝欲言又止。

　　“说，没事。”我喝了口酒漱了漱口，这的吊烧乳鸽真失败。

　　“其实我觉得，我们项目部的销售员，在YY市的同行而言，能力是倒数的。杨经理她根本就没有带好我们这个团队！导致这个团队一无专业水平，二，连一点工作积极性和纪律性都没有了。或者说，杨佳她根本就没这个能力！”

　　她的话把我雷到了，差点没被啤酒呛到。我打量着这个在我心里原本只是个菜鸟的小姑娘，她能看出来我跟杨佳的面和心不合？才当了一天主管，她就膨胀到想把经理给拉下马了？嗯，想法不简单，但头脑简单。

　　我举杯慢慢地喝着酒，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没让她看到我惊诧的表情。“杨佳还是有点能力的。别的不说，单是她在这行这么多年的经验，就能当饭吃。”

　　“就算她有能力，但她基本没什么心思放在项目工作上！”蒋蓝蓝说的没错，杨佳根本没心思工作，她是在这混日子。

　　“嗯……”我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也知道杨佳是什么关系什么背景吧？”其实我一直都弄不清楚杨佳的背景，这么一反问也是想**这个跟了杨佳半年多的销售能不能给我带来一点可靠的信息。

　　“知道呀，彭总的弟弟，集团下属物业管理公司的小彭总，跟她有点猫腻。我说得对不对蓝经理？”

　　从她眼神的坚定，我可以肯定她说的是可靠的事实。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使袁总虽然看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没有采纳我的建议去把杨佳换掉。

　　我微微一笑：“是呀，既然是这层关系，那你觉得我们讨论她的能力或者工作态度，有意义吗？”

　　蒋蓝蓝神情黯然，叹了口气：“蓝经理你也想必知道，我在整个销售部，是唯一一个没有背景的小人物吧？”说完她的眼眶就红了。

　　一时之间我觉得蒋蓝蓝挺可怜。我最见不得女人哭，女人一哭我就心慌，忙安慰道：“但你也在这群关系户中脱颖而出了啊。你的提拔，不单是我，而是袁总和公司几个管理层决定的。这就是对你的努力你的能力的一种肯定嘛！”

　　蒋蓝蓝苦笑道：“好累……今天的工作下来，基本就没谁听我说，背地里都在说我坏话，我都还要假装没听见没看见。”

　　“让你担任了这个主管，就是公司给予了你主管的权力！你放手去做，该执行的严格执行，谁有意见，你让他直接来找我！项目现在的情况摆在那里，大家都做好一点，卖好一点，就多拿点提成奖金。谁能指望那点少得可怜的底薪过日子？”

　　“嗯嗯。”蒋蓝蓝的泪珠悬着没掉下来，用力吸了吸鼻子，举杯跟我一碰：“谢谢蓝经理，今后的工作你一定要多多支持我！”

饭后，蒋蓝蓝早早就借口去洗手先买了单，我说了下回一定请她，然后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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