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初到异乡的人来讲,夜晚,总是飘着几许忧伤的。启宁毕竟是个小县城,不像南江一般整夜的灯火通明。林寒青所处的也不是什么城市中心,一些小店铺都已经打烊了。唯一亮着灯的就是几个夜宵摊,但在这个边缘地带,也是门庭冷落。林寒青摸摸口袋,大概还有三十几块钱,这倒也符合了郑智化的一首歌——三十三块。
林寒青走到一个夜宵摊前,要了一碗六块钱的大排面,坐到一个角落,一个人慢慢地吃着。
“来两个炒面,打包。”林寒青正吃着,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他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在昏黄的白炽灯光下带着几分娇媚,正是早上中途上车的女孩。女孩穿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透出一股属于青春的清爽。
林寒青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他好想上去打个招呼,问问她的名字,又害怕惹得人家的生气,就那么痴痴地望着。那女孩似乎感觉到有人看她,向林寒青这边瞟了一眼,又倏地收回目光,眼神里闪过少许讶异。林寒青心里一慌,忙低下头去对付自己咬了一半的大排。直到女孩离开的脚步声响起,他才重又抬起头,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一个傻傻的笑容。
林寒青吃完面,回到杨威家,杨威还没有回来。他又做了八十个俯卧撑,朝着墙上的书打了一通拳头,估计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仍然不见杨威的身影。林寒青有点担心杨威是不是扔下自己不管了。他无聊地去开电视,这才发现电视机旁放了几十块钱,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醒来自己去吃饭,我要很晚才回来。看来杨威并没有把他忘记。林寒青感到些许安慰,躺倒**,眼睛盯着电视,但实际上什么内容也没看进去。这几天,他的思想一直是混混乱乱的。
之后的日子,林寒青也是很少看到杨威的人,就算是看到了,也是难得说上几句话,通常是杨威扔下几块钱,嘱咐林寒青吃的好一点,就又开着车子出去了。有时候,杨威会带几个朋友来,看上去都是些不务正业的人,聚在一楼的房间玩牌九,打麻将什么的,到了中午就坐上杨威的车,也不知道去做什么。林寒青感到无比的孤独,一到晚上就跑到第一天去的夜宵摊,点上一碗大排面,希望能够再遇到那个女孩,但是女孩也似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期间,林寒青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林母,林寒青是特意避开父亲在的时间打的,他害怕面对父亲,这一次,林母很意外的并没有骂林寒青,一听到林寒青的声音,就问了一句:你在外边过得好吗?
林寒青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可以想象这几天父母在家里的担忧,他似乎看到沉默的父亲变得更加沉默,母亲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悄悄地流泪。
“我很好,跟我同学的哥哥学建筑呢。”林寒青强忍着不哭出声来,“他说了,这几年城市发展特别快,建筑行业会越来越吃香,妈,就算我不读书,我也会混得很好的,你和爸就放心吧,对了,爸爸的腿还好吧?有没有痛过?”林寒青第一次对自己的母亲说那么多话。
“你爸他很好,你有钱花吗?出去也不多带点钱!”林母责备道。
“有呢,我同学的哥哥对我很好的,我快会看图纸了。”林寒青强装开心。
“你从小就聪明,认真学着点,没钱了给家里打个电话,叫你爸给你汇,你爸一天到晚担心你在外面饿死了。”
“叫爸别担心了,我在这边挺好的,师傅说下个月九给我开500工资。”
“好好,也不早点打个电话,你爸这几天吃饭都没心思。”
“妈,对不起!”林寒青一说完就挂了电话,他害怕再多说一句,就哭出声来。他呆呆地站在电话机旁,想了很多很多。谁没有一个叛逆的青春呢?但是当你真正叛逆,离开了家,一个人在孤独无助的夜里,安静地回想,就会知道,其实家才是自己永远的港湾,父母,才是最最关心自己的人。
对不起。
林寒青又在心里重复了一句。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发高烧的时候,母亲那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抚过他的额头;他想起小时候,骑在爸爸的肩膀上,指着戏台上的奸臣问:爸爸,这是不是坏人。那时候,他总是天真地认为母亲的手永远会停在他的额头给他一抹清凉,父亲的肩膀永远会帮他撑地高高的,让他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一个清晰的世界。两行眼泪悄悄地划过脸颊,他,终于哭了出来,但是没有声音。年少的林寒青骄傲地认为一个男人是不应该随便哭泣的。
那一年林寒青十六岁,据说那是一个花一样的季节,但是在林寒青的人生里没有一朵花,有的只是对人生的迷惘和呐喊,或者还有一个轻轻消失在夜色下的白色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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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威受伤』
南江,午后。盛夏似乎已经完全降临了,整个大地就像一块放在煤球炉~的铁板,冒着丝丝白气。街边高大的梧桐树也失去了~神,一片片叶子无~打采地耷拉着脑袋。风带来~阵的~~,几乎令人窒息。林宝德刚拉完一个客人,~~~都已经被~~浸透。他把三轮车蹬到树荫~,仰起脸,~~着眼睛望向天际。天空一片蔚蓝,似乎连云彩也已经被太阳炙烤的蒸发了。林宝德拿起~在车把~的~壶,仰起脖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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