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川西某地文化站从事过一个特殊又好玩的工作:收集本地民间文学。主要是民间歌谣和故事,其中故事基本上就是古代神话和寓言。在乡村,高中毕业、爱好写作的我算得上半个文化人,所以出于个人兴趣爱好和工作责任,我对这个既轻松自由又充满历史感的工作倾注了极大的热情。老人们的讲古往往能带给我一种远古芬芳和**。不过,当你接触古代情景太多,有时候,你会产生虚幻感,总以为眼前的现实不是真的;走在路上犹如走在梦中,举手投足间全是历史陈旧的风景,甚至分不清孰真孰幻。虽然也算在机关做事,但我的性格真的很淡然。
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
那时候我刚二十岁出头。
我有几个很要好的同学,农村也没什么娱乐方式,吃了夜饭就喜欢相互串门,我们有一个比较固定的碰头地点,就是介于我们几家人之间的一座桥,叫做“拱背桥”,这座桥据老人讲以前确实是个石拱桥,后来兴修农田水利,河流改了道,重建的桥就成了普通的水泥桥,但名字还是叫原来的名字。这座桥还是我们附近黑河、白家和花照几个行政村的交通枢纽。一天晚上,我又和同学老黑还有春儿在桥上会面。那是阴历初几头的月黑天,除了白花花的土路,到处黑糊糊的。我们正坐在桥沿的水泥条子上抽烟说话时,老黑突然打了个禁声手势,示意我们看路那头。
只见从白家村方向有一个红点朝我们接近过来。除了沙沙的脚步声,慢慢地我们还听到一个人嘶哑着嗓子又说又唱,一声紧一声缓,时而拖得悠长,时而念念有辞……有点像婴儿呓语又有点像诵经念咒,这太怪异了!起初我们以为那个红点是烟头或者打火机在亮,但我们看着它在移动,却一直没熄灭。那会是什么呢?我们三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不禁毛骨悚然。
就在那个人在离我们还有二三十米远的时候,我发现那是一个红灯笼。
一个人挑着一盏红灯笼边走边自说自唱。
我们三个不约而同“腾”地就站了起来,人在紧要关头会本能地进行自我保护,站起身以便随时发足狂奔;我自己突然觉得热气扑面、气血上冲、脸颊发烫,身子好像被一团蒸汽冲袭。就在这种有点难以自持的状态下,我觉得那个人好像唱了一句:“一山东廓山,留郎干妹来”——这句歌词是根据发音比较勉强写成这样的。所以读者切不要从字面上来理解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像斯庇尔伯格这个洋名,从汉字字面理解是不行的一样。我一下子联想到曾经收集到一首民谣,中间就有这个句子。收集归收集,我从未弄懂那首民谣是什么意思。事实上我也就是根据老人们的口头发音来填的字词。所以显得疙里鼓包无法理解。
那个人挑着灯笼迳直朝我们走过来;在灯笼的红光映照下,只见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深陷的眼窝,高高的眉峰,长得像两把小刷子的眉毛,他穿着一身青布中式长褂,活像一个从老电影里面爬出来的账房先生,只是头上没戴瓜皮帽,但脚上却有一双白底子布鞋。这明显不属于八十年代的装束,况且,那时候手电筒早就普及了,手提式灯笼也被淘汰进了博物院。我们确实被这种怪异的情景给吓傻了。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随着那人转动。
他紧闭着干瘪的嘴角,两个黑洞似的眼窝里有两点令人胆战的亮点,眼神直勾勾的,他把灯笼往上抬了抬,依次在我们脸上照了照。最后照到我时,那两点寒光突然跳了一跳,足足看了我有十秒钟,然后突然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朝着我的面门猛地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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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端』
我浑~一~凌,眼前一黑,就发觉提灯笼的人不见了,扭头一看,老黑和~儿也不见了。我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桥~。眼前是白花花的土路。我~很~暖,但我明明记得时值盛夏酷暑天气,却怎么像~天一样暖融融的?我抬~往前一走,竟然~~底~踩着棉花,准确说,我~我自己是棉花~的,轻飘飘的。我~只~愿意我可以飞~天去。桥边本来就有一棵苦楝树,可能有两丈高,树~很~,枝繁叶茂,果然我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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