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菊可也没有睡着。自从那天凉亭里海藻起舞让肖万山看到后,她就感觉到了自家夫君对海藻那若即若离的眼神。只不过,当时还错以为他是惊奇于自己把这样一个丫环调教得如此出色,心里还洋洋自得。直到刚才肖万山起床,走出外间与这丫头说那几句话,分明就是把这丫头放上了心。而肖万山都走了出去,海藻竟然倚在门边往外偷偷地看,就连自己推门出来犹自不觉。如此专注的神情,不就是一个怀春少女目送情郎的情怀么?
沈菊可越想越气。一个是与自己相亲相爱了五年夫君,一个是自己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的贴身丫环,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搞暧昧,这也太不把她当一回事了!他们怎么也不思量一下她沈菊可娘家是什么背景?堂堂一名护国将军的女儿,怎么可以容许这样的羞辱呢?这样想着,她腾地又起了床,指着海藻骂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竟敢诱惑老爷!我要不给你一点惩罚,你是不会记着自己的身份的。去!现在就给我去磨房里推磨去,没有我的应许,不许出来。”
平时虽然也见过夫人发火,但都是针对其他家仆奴婢,海藻哪曾被责骂过?此刻她猜不准夫人心里怎么想,也不敢辩驳,低了头应了一声“是”,起身给沈菊可道了个万福,倒退着往门外走。眼眶里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成串成串往下掉。
她这一串泪,非但没把沈菊可的火气浇灭,相反地,倒像是一盏油浇在了火上。沈菊可抓起**的枕头扔了过来,骂道:“你哭丧么?责罚你一下竟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曲,难不成是我冤枉了你?我可跟你说了啊,你别以为我平时给你两分颜色你就异想天开做染坊,我跟你宠,说到底是因为你聪明,你要给我装糊涂,当心我让你一辈子都聪明不起来!也不想想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竟敢打老爷的主意!摞着我在一边你们就把我当瞎子!我告诉你,我的眼雪亮着……”
海藻尽管心里百般委屈,此刻也不再敢流露哪怕丁点,赶紧一边求饶着一边往门外而去。出了外间门,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单衣。中秋的晨风已经寒可透骨,她不由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又担心内屋里夫人听到更饶不了自己,赶紧用手把那声音盖住。也不敢回房再拿一件衣服,急急地往磨房走去。
除了才进肖府时在厨房里做过烧火丫头,夫人进门没多久就把她换到房里服侍。虽是奴婢,海藻在肖府却没做过重活。如今犯了罪,冷不丁地被扔到磨房里,看着那巨大的石磨,海藻真的无所适从。看着这冷冰冰的石磨,还有旁边待洗的黄豆,海藻再也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都说伴君如伴虎,自己此刻何尝又不是伴着夫人如同伴着一只母老虎?
“海藻?你不呆在夫人房里听候差遣怎么跑来这里?”管理磨房的张妈妈进来就看到伏在石磨上哭泣的海藻,放下手里的灯笼很是惊讶地问。
海藻抹去眼泪,红着眼睛强打起一个笑容,说:“张妈妈,我在夫人房里犯了错,夫人罚我来这里推石磨。你老好心点,教我怎么推吧。”
张妈妈难以置信,好奇问道:“海藻,你犯了什么错误,夫人竟然如此狠心罚你推石磨?这么些年来,你可是夫人最疼爱的丫环呵。除了没有名分,你跟夫人都快像两姐妹了。快说说,你是怎么惹得夫人不高兴了。是不是摔坏夫人最喜欢的玉镯了?还是弄丢夫人的头饰了?”
海藻的一张脸惨白得骇人。让她怎么说呢?难道说夫人怀疑她和老爷有私情而被惩罚推石磨?可是,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夫人如此大为光火不惜把她扔来这个最辛苦的地方体罚呢?
见海藻不说话,张妈妈“哧哧”笑了,说道:“好了,既然你不说就不用说了。既然夫人罚你推石磨,那你就好好推吧。喏!就这样,两手放在这柄上面,顺着方向往前推,然后,到这个弯上面的时候,收一收。海藻呀海藻,你怎么不好生服侍好夫人呢?你看你,娇生惯养了那么久,还怎么能做这些粗重活呢?我看呀,待夫人心情好一点,你抓紧机会,央得夫人给你寻个好人家,给别人做个姨太太好好享几年福罢。说不好你能生个一儿半女的,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张妈妈的一言一语听在海藻的耳里,字字都如发针,把她的整颗心都刺得生疼生疼。只是,此刻有求于她,又是在她的地盘上,海藻也不敢反驳她,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就专心推起石磨来。
与人求食,寄人篱下的悲哀,这就是一个大户人家里面丫环的命运。海藻看着那转动的石磨,总觉得自己就像这磨心一样,怎么也摆脱不了自己手上磨柄的控制。而自己,在这大院里,恐怕一辈子的命运也就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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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骨悚然』
到底不是辛苦的~~,才~了一会磨,海藻就累得直~气了。张~~在一旁看得直皱眉,~了很久,终是出~了:“海藻,~不,你回去求求夫人吧。你看你,才~那么几圈,就~气不接~气。厨房里还等着豆浆给老太爷们~早点呢。~你这样~法,可~把主子们饿着了。”海藻停了~来,拭了一把~,对张~~歉意地说:“一会习惯了就好了,耽搁不了张~~你多少时间的,夫人还在气头~,我可不敢再造次,请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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