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故事,飞云久久不语。
“公子不必伤悲,十四娘不是成仙了么,况贵妹尚年轻,贪玩乃常情。”
“小姐不必安慰,小生知道,裳妹她是会渐行渐远,不会似十四娘,终不弃,终不离。”
“公子此言便差矣,岂可以已之心度彼之腹?况,小女子曾与公子说过,自会助你科考题名。”浅浅依旧是她那样的神情,语句似乎生气,而面容和语气,却,仍让人觉得欢喜。
“小生知道,知道错矣。然白日裳妹与我的谈话,小姐未曾在场。唉,不提也罢,也罢,科考吧。只恐真如小姐所言,考上也未必如何,小生只愿裳妹快乐、得福,即便离我远去也罢,然,她这一路走下去,小生只怕是无能为力,听闻不见,无法爱护她了。”
“有浅浅在,公子不必烦忧,安神即是。”
“罢。再说故事于小姐听吧。”
天近明,夜来香将合之时,她,才离去。
再过几日便是乡试之时,这一晨,霓裳兴冲冲地来。找了几圈,才在书房看到飞云。她高兴地立于飞云面前。而飞云,却并未注意到她,正入神地看手中的书。
“云哥。”霓裳甜甜地叫着,俏皮地抓过他手中的书,“云哥好用功喔。在读什么书呢?”
然而,待她看到那书的封皮之时,脸色便顿变,“云哥,科考渐近,你,你竟在这里看《聊斋志异》这种鬼书、破书,你,你是不是打算也和蒲松龄一样?做个废人?!”
“裳妹,缘何如此生恼,如此讲话?”飞云一脸雾水地惊看她。
“缘何如此生恼?你不知道么?再过几日就是乙科之试,你,竟在这里捧着闲书,津津有味!”
“裳妹,云哥知道试期即至,然,和读此书有何干系?”
“你,迂腐!”霓裳气恼地说,“你如今要读的是什么书,你还不知么?难道这些日,你读的都是这书么?”她,哭将起来。
飞云慌了,忙劝,“裳妹,莫哭。云哥只是今日才偶尔翻之,云哥当然在为科考做准备。前日,还作了几首诗。”
“霓裳止住哭,又说道,“那还不把此书给烧了,已断你心。”
“裳妹,我就不明,即便是中了科考,那又如何。”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啊,云哥,你不知么?”
“裳妹,即便是云哥科考得意,走入仕途,也不会去贪,亦不会有‘十万雪花银’。”
“你,你,不可救药,迂腐不堪,你,以后不要后悔!”说完,愤愤甩袖而去。
飞云顿在房里。无语。
夜来香这花儿,却莫名地从花叶中淌出水来,摇摇摆摆,似一佳人,迎风而泣。
却说霓裳甩袖而去,回至家中,坐于自己闺房里,面对铜镜,想起这些,心中却是愈来愈生气。她细细端视镜中的自己,那容颜如花,肌肤似水,正值青春年华,而又愈来愈捻熟大家闺秀之礼仪,社交应酬,更不在话下。思来虑去,看来瞧去,无理由不去享受;无理由不要奢华;无理由不要装扮;更无理由委屈自己,受苦受穷亦受累。
再一思,沈飞云他,大志,无。清高,倒不薄。即便是中了举人,也无甚大前途,不如先一面观其变,一面,再为自己寻富贵。
想至此,她的脸上才泛出几许笑容,更像了一朵娇媚的花。她看着那镜中的“花容月貌”,心下不由得意。胸有成竹地暗说,“我霓裳本就是人中凤凰,飞上枝头,那是早晚的事。”
不由地起身,细细装扮自己,欲往芙蓉府去。“那芙蓉府,可不就是我的富贵之乡。”
“雅谷兄,今次给他什么教训吃?”一间酒楼里,三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聚在一起商议,桌上,大鱼大肉、海味山珍,一席豪宴。
“良兄放心,这个沈逸,少爷我一定叫他考不上!”想起往事,那男子不禁满面怒气。
“雅谷兄说的极是,这次一定狠狠的教训他。但不知,雅兄想出了何妙计?”
“雅谷兄,这个沈逸的确有些才气,不可小瞧。依小弟看,我们还是放下旧怨。如若他真的中了举人,到时,我们还得给他几分脸面,让他几分。”另一男子说道。
“哎,许仰兄莫怕。他若中了举人,我们自是得让他几分。但如今,我们就想出一条妙计,不让他考中便成。”满面怒气的叫雅谷的男子说道。
“但,如何让他考取不上?小弟愚笨,听闻二位妙言。”许仰问。
“妙计,少爷我倒有不少,一个个说与兄弟你们听听,商斟商斟。”讲完,夹起一筷肉片,入口中大嚼。
“哦,如此看来,雅谷兄是成竹在胸啦。”牛良满是得意。
“只要在姓沈的小子,科考的那天,我们如此这般……”他招手示意,他们便将头凑在一起,听将起来。
“哦,原来如此。”许仰满面笑容。
“哼,这还偏宜了他。想当年,他令我颜面大失,如今少爷我一定要讨回。到时候,少爷我中了举人,换他在一旁吐血了。”
“哈,哈。”三人想至此,不禁大笑。
却说白日里,霓裳愤愤而去,飞云心下难过片刻,随后却是又感轻松。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终于把心里话对裳妹说出来了。裳妹向来善解我意,回去后定会思量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但科考之事,既已答应了她,考考也无妨,以免她心伤,也正好检测我的水平,想来裳妹也有此意。明日,她定会思量通我的苦意,如常一样的到来。等到科考之后,或许就是我俩成婚之时,到时,我耕田读书,她,持家教子,美哉悠哉,似神类仙。”
夜里,他将这话说与了夜来香听。满面容光,仿佛已成真境般。
夜来香不禁地皱起**,想苦笑他天真,然却又感叹,“正如此,才是他啊,沈飞云。”
她从花叶里轻轻缓缓走出来,“飞云。”她叫道。
“啊,小姐。”
“飞云,我叫沈公子你字,你也当叫我‘浅浅’才是。”
“说得极是,极是。你我乃知已,应当称字,以往的称呼,真乃见外。”
“飞云,‘美梦易碎’,当心,当心。”
“浅浅,可是提醒我,你今后不会再来了么?”他紧张起。
“当然不是。你我乃知已,缘份尚长。浅浅所指的是,飞云你应当明白,霓裳是不会如你所愿。”
“怎会呢?”飞云笑起,“裳妹向来善解人意,她定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那浅浅也就姑且相信,且等他日真相。”
“我相信裳妹,她还是从前的那个拉着我衣袖,日日绕在我身旁的女孩。”
“对了,飞云,过几日,便是科考,这个锦囊送你。若有危难,只用叫声‘浅浅’,我便会出现。”浅浅递与他一只浅黄色锦袋,上用绿丝线绣了株夜来香。
飞云接过锦袋,说道,“能有什么危难,再说了,若有危难,我一个大丈夫,又岂可累及小女子。”
“可千万别以为我是小女子,以后,你就会知道,我非平常女子。”浅浅慌忙摆手,“记得若有危难,一定要叫我。”继而,将那锦袋系于飞云身上。
“哦,如此说来,难不成你是天仙?”飞云绕着她,细细打量。
“当然,不是。”她心中思量片刻,又补上后面两字,“我只说我非平常女子,可不曾说过我是天仙。”
“那好吧。今夜,想听何故事?今晨,我又读了好多。”
“那,随你吧,反正来日方长,一个不漏地,我都会听到。”今晨之事,浅浅当然是知道,知飞云是为了说“聊斋”与她听,已与霓裳吵闹一场,心下更为感动。
“先说一个‘婴宁’与你听吧。婴宁啊,可是一个笑口常开的女子。就象你一样,只是,你是‘浅浅一笑’,她啊,是‘开口不停笑’,有时,还大笑呢。”
“当真么?”
“当真。”
“那快快说与我听。”
又是近天明,夜来香将合的时光,那与飞云畅谈一宿的黄衣浅浅,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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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
果不错地,晨光中,霓裳来看他。笑意~~地~着,“云哥。”~中,提着一只篮子。她将篮子放于桌~,从中拿出一瓷碗,讲道,“为你~的粥,云哥尚未食早点吧。”飞云高兴万分,暗想,裳~定是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便讲道,“劳累裳~了。云哥就不客气了。”接起粥便食。“嗯,裳~的~艺愈来愈好。云哥真是有福之人。”他说道。“裳~也是有福之人~。因为,有云哥你。”飞云许久不曾听霓裳这样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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