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李果他们的试用期就满了,李果和陶桃都打了申请转正的报告上去,田羽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自行离职。
那天田羽办好了离职手续,回到工程部收拾东西。只见他衬衣雪白,西裤笔挺,皮鞋铮亮,除了那张依旧黝黑的脸,整个儿和在工地摸爬滚打时简直判若两人。
在现场办公室门口,田羽正好碰到刚从工地回来的李果。田羽给李果递了一根“双喜”,李果关切地问:“怎么,真决定走了?”
田羽笑了笑,把李果拉到一边,说:“是啊,哥们你好好混吧,前途无量啊。”
李果正要说些什么,田羽又说:“今晚我请你和陶桃喝酒吧,怎么说咱们也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姊妹呀。”他拍拍李果的肩膀,忽然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满喜欢陶桃啊?今晚哥们给你创造机会。”
李果忽然感觉心里那片最柔软的地方一下被揪住了,他笑笑说:“是你喜欢她吧?怎么又把我扯上了?”
“算了吧,别装了,我看得出来。陶桃不错的,好好珍惜她吧。”
李果有点发怔,难道田羽对陶桃也有同样的感觉吗?要不怎么会一眼看穿他的心?
田羽又告诉李果,宿舍的清退手续他也办好了,下午就准备搬走。李果说我帮你吧,田羽说不用了,没多少东西,我自己能行。
结果下午李果还是找陈万清借了一辆小货车和两个工人,陈万清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对李果说:“这个大学生A还是满能干的,他这一走,你这个大学生B可就成独苗了。”
李果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哪里,不是还有个文员陶桃吗?她也是大学生哦。“
陈万清说:“是吗?那就不是一根独苗了,是一对了。你要加把劲,争取把她泡上,把独苗变成连理树。”
晚上他们到了一个酒吧,由于不是周末,酒吧里人并不多,现场DJ也显得无精打采,几场草草的表演之后,就是不住地放歌。他们三人也相比无言,只默默地啜着杯中的啤酒。
李果发觉他们已经有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尤其他与田羽,彼此间竟然似乎陌生了许多。刚进工程部的时候,他们三个由于是一起来的,宿舍也在同一层楼,一开始混得忒熟。下班后三人总是经常一起打网球,晚上回去后还相互串门,打牌看电视,要不就去吃宵夜,周末的时候也会去酒吧消遣一番。田羽称之为现实版的“锵锵三人行”。
自从那次李果看到那辆宝马以后,就有意无意地开始疏远陶桃。尽管他眼角的余光仍不时捕捉到陶桃的身影,他内心最温柔的角落里仍呵护着陶桃的名字,上班时他仍若无其事地与陶桃说笑,但他想这个故事就到此戛然而止,不会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的。
随着王冲对李果的器重,李果外出应酬的机会也越来越多,“锵锵三人行”名存实亡了。
沉默了半晌,陶桃终于问道:“你是不是找到什么好单位了?”
“找是找了,不过可不是什么好单位。”田羽喝了口啤酒,又说,“是××建筑公司。我过去还是做施工员,呵呵,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混两口饭吃呗。”
陶桃说:“其实在科维还是不错啊,怎么说也是国营的底子,工作稳定,发展前景也很好。”
“我就是不想在国企待,尤其是甲方单位,走走坐坐又一天,也没人管你,学不到东西的。”田羽顿了顿,又说,“当然你们不一样,尤其是李果,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背景,但至少现在王冲很看重你,慢慢熬一熬,混个老总当当,到时我回来找你接工程,呵呵。”
李果忽然想起前阵子听过的关于刘志远的创业史。
刘志远大学毕业后分到了汽配厂,刚毕业的大学生好说歹说也算是个干部,于是分到一个坐办公室的闲职,结果刘志远拒绝了,主动要求下车间当工人。刘志远从基层做起,熟悉了所有的生产流程、技术和设备,然后提出了若干改造方案,在其他老工人的帮助下,一手一脚地把那些方案一一附诸实施,迈出了他创业史坚实的一步。
现在田羽选的路和刘志远何其相似乃尔!看来田羽的离职并不是冲动,他确实是充满了雄心壮志啊。
李果问:“别开玩笑了。你想去施工单位锻炼的话,其实也可以先在陈万清那里干着啊,毕竟也这么久了,对工地上的一切都很熟悉了。是怕见到我们觉得尴尬吗?”
田羽笑笑说:“有什么尴尬的?我觉得挺好,不过陈万清不同意,他怕刘总说他挖墙脚,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勉强留下了,没意思。”
此时强劲的音乐又响起,DJ声音忽然也充满了**与力量:“大家都舞起来吧,抛开所有的不开心,抛开所有的烦恼与忧愁,投入热舞吧!”田羽拉起李果,说:“走吧,一起跳舞去!”他的脸在一闪一灭的灯光中明暗不定,他的声音已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
李果只觉得浑身热血上涌,他把手伸向陶桃。
陶桃略一犹豫,握住了李果的手。
这一瞬间,李果发现陶桃的手原来是如此柔软,如此温暖。
夜已深,三个年轻人走出喧嚣而充满热力的酒吧,外面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街道是空旷而孤寂的,夜风是清冷而沁人心脾的。他们在路上追逐打闹,一如回到了天真无邪的童年。夜色中所有的寂寥被他们的欢笑一一击得粉碎。
田羽拦下一辆的士,把李果和陶桃推了上车。李果说:“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让司机绕一下送送你。”
田羽说:“放心吧,我没喝多,你们先走吧。”
“那自己小心了。”
田羽挥挥手,看着的士飞驰而去,转眼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抬起头,上面是繁星满天,美丽得让人心碎,看来明天,明天又是晴空万里的一天。
的士到了宿舍区停了下来,李果和陶桃并肩向住处走去。两个人的影子**贴在一块。李果说:“想不到小羽这么快就走了。”
“是啊,他有自己的选择,但是他的这种选择是很需要的勇气的。”陶桃轻声说。
“也许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李果忽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大着胆子说:“陶桃,你能够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吗?”
陶桃蓦然停下脚步,李果接着说:“我想选择你做我的女朋友。”
他双手扶着陶桃的肩头,轻轻一扳,于是他和陶桃面对面站着了,只见月光下陶桃的脸色显出一种淡淡的红晕,李果甚至可以看见她脸色细细的绒毛,他心里那点最柔软的东西又在轻轻地萌动,不由一把将陶桃搂在怀里。
李果的**迅速而猛烈地贴向了陶桃的唇,陶桃没有躲,或者是躲不开,她木头一般迟疑了几秒钟,然后作出了同样热烈的回应。
短暂的热吻后,陶桃蓦然松开**,喘着粗气,怔怔地看着李果。李果的脑子也如同被浇了一桶冰水,一下子清醒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禁松开了陶桃,喃喃地道:“陶桃,对不起……”
陶桃转身疾走,她几乎是在小跑。夜深人静,陶桃笃笃的脚步声听起来是如此突兀而悠远,一下一下正敲打在李果的心上。“陶桃!”李果木头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直想将自己融化到凄凉的夜色中去。
第二天,李果没看到陶桃来上班,听林姐说陶桃病了。
陶桃病了?是昨晚喝多了又吹了风,感冒了?还是故意装的?李果想起很多小说里写的,通常那个女孩这时都是装病,接着突然转学或者转工,不知所终。李果的心里宛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整整一天都心如乱麻。
下了班,李果买了些水果,去陶桃的宿舍看她。
敲了半晌门,才见陶桃穿着一套睡衣来开门。她整个人显得很疲惫,脸上也全无光泽,眼圈乌黑。
李果说,陶桃,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陶桃淡淡地说,好多了,没什么事,谢谢关心。
李果说,陶桃,昨晚……是我不好,对不起。
陶桃说,昨晚怎么了?我忘了。
李果一下噎住了,你怎么能忘?可是他问不出口。最后他还是问了:你真的忘了吗?
陶桃突然有点激动,是的,我忘了,我真的忘了。你回去吧,我已经好了。
陶桃也许真的好了,她只休息了一天就回去上班了。但是李果看见陶桃总是无精打采,脸色苍白,有时会蹙着眉头捂着肚子,就如同蹙眉捧胸的西施。是的,在李果眼里,陶桃就是西施。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陶桃复印资料的时候,李果凑过去,悄悄问:“陶桃,还生我的气么?”
陶桃没好气地说:“谁有空生你的闲气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李果讨了个没趣,又问:“你是不是肚子痛啊?要不回去休息一下吧?”
陶桃一如昨日的冷淡:“谢谢,我没事。”
未几,李果又过来,说:“我有药,你还是先吃一点吧。我看你好像疼得挺难受的。”说着把手里的“清热片”、“保济丸”、“牛黄解毒丸”等几瓶药物往陶桃手里塞。
“不用,不用。”
“拿着吧,不要讳疾忌医啊。”
推让了几番,陶桃急了,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都说不要还要硬塞过来!”说着转身走了。
林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又用本子敲李果的脑袋了:“你傻呀,老问人家的病干什么?小姑娘根本没病!”
“啊,我看她不是肚子疼吗?”
“人家那是大姨妈来了。让你不该问的还要乱问!”林姐又敲了一下李果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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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老胡的秘密』
监理老胡最近可以说是~风得意,头发梳得油光~亮,外套里~了一件新簇簇的杂花衬~,~显得年轻而时尚。更引人注目的还是老胡那崭新的两张“皮”——皮包和皮鞋。老胡新换了个皮包,包~有个惹眼的意大利著名的v字头标志,李果和陶桃研究了半天,一致认为老胡这个包即使不是真的牌子货,至少也是个~度极高的赝品,估计起码也~好几百。老胡的皮鞋也换了,李果有时会盯着那双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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