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是个好地方,从没遇过洪水,也没有雪灾,更没有旱灾。它不在海边,也不用担心被海水吞没。
江市人过着舒坦的日子,很喜欢在电视里看到其他地方发生自然灾害的新闻。。
不过近几年,江市的气候也变得很怪,以前下雨从来没有下过超过一个小时的,现在,动不动就连下五天五夜。
张四强临出门的时候还在下雨,串串的雨丝将都市的霓虹灯拉成一条一条的,砸在他家的窗户上。
张四强是个混混,他在江市已经混了差不多十年了,十年间,他通过各种渠道捞到了很多钱,还娶了个老婆。他也算是在混混界混得比较有出息的了。
他已经穿上了雨衣,刚走出门时,雨却停了。这场雨刚好持续了五天五夜,一分也不差。张四强准时来到一个叫半棵树的巷子里。半棵树巷靠近郊区,幽深而狭窄,两面是高高的青砖墙,墙上布满了青苔,墙角挂满了蜘蛛网。巷子那头,正好有一盏独眼路灯,直勾勾的盯着过路人。
过了十点,巷子周围便少有人来往。张四强靠在墙上拨通了电话。
“我到了。”他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也到了。”
说这话时,独眼路灯暗下来,一条影子慢慢钻进巷子里,在地上越拖越长。一个叫胡青女人手举着电话朝张四强走过来。
胡青的身材非常棒,凹凸有致,她穿着牛仔裤和绿色紧身T恤,脑后挂着条又长又黑的辫子。她是金星歌舞团的舞蹈演员,手上只负责一个节目:现代舞《青蛇与法海》。这是金星歌舞团的招牌节目,很多找歌舞团签约的企业就是冲着她这个节目来的。胡青跳的青蛇,好像没有骨头,站在台上摇曳生风,吹得底下的男人们个个脸红心跳。
胡青走到张四强跟前,比起来,她比张四强还高出一个头。
“钱带来了吗?”她问。
张四强看着她,晃了晃手里的一个鼓鼓的皮包。
“给我。”胡青伸手便抓住皮包。她的手好像面条一样,又白又细又长。
张四强没有松手,反而抓紧了皮包,往后一拉,胡青就往前一个趔趄。
这时,张四强从背后摸出一把刀扑哧一声**胡青的肚子里。他感觉她的肚皮很薄,刀扎在上面好像扎气球一样。不像人的肚皮,像蛇。胡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的茫然。等她反应过来,张四强已经捅了第二刀,这回正好插中心脏。
胡青闷哼一声,一口咬住张四强的耳朵。牙齿陷进耳朵肉里,咬住了里面的软骨,咯吱咯吱响,痛到胃里去了,但张四强不敢叫。他发了疯一样举起刀朝胡青一顿乱砍,鲜血和碎骨头四处飞溅,不一会儿,听到咔嚓一声,胡青的脖子就断了。
她的嘴松开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分离下来的脑袋从张四强的肩膀上滚到地上,又朝前滚,一直滚到巷子那头的阴沟里。她的身子仰倒在地上,手里还拿着电话。
张四强揣着皮包便跑,一直跑到一个没有人的街心公园。他坐在长登上,非常心虚。他摸着脖子上挂着的观音玉坠,连声说:不要怪我…不要怪我……。这时候,他才发现手里的电话还是通的,他放在耳边听了一下,那头一片死寂。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刚才还在与他通话的人瞬间就死了,他是第一次杀人。
他挂断电话,准备把胡青的号删掉。这时候,来了一个短信……
胡青的号码。
张四强看着那个漆黑的号码,血液瞬间凝固了。他茫然的环顾四周,感觉这个世界变了,变得很陌生,那月亮还是月亮吗,它是太阳的另一种伪装吧;那花还是花吗,它是地底下某种生物的触角吧;那狗还是狗吗,它只是长得像狗的某类人吧。
他急需一个人告诉他,现在是什么状况,可是没有人。
他摁开短信。一排黑体字爬进他的眼睛:我还没有死呢。
打蛇打七寸,这样蛇才死得彻底,照搬过来,杀人也要找准七寸下手。蛇的七寸是脖子,但是人的七寸也是脖子吗?人的脑,人的心,哪个才是真正的七寸?还有,男人的七寸和女人的七寸是同一个地方吗?这些问题不弄清楚,怎么能真正杀死一个人?怎么能确定她是真的死了还是换了一种方式依旧活着呢?
胡青的头的掉了,可是她还可以发短信。
张四强犹豫了老半天,最后终于决定跑回半棵树巷去看看。离巷子还有几张远,张四强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他躲在拐角,慢慢探出身子朝里张望。
地上还有一条人影,很长很长,从独眼路灯的脚下一直蔓延到张四强的脚下,它的脖子以上空空如也。巷子那头,小青的身子竟然直挺挺的站着,脖子上冒出一股股热血,趟着热气。
她的手里捏着手机。有一只黑狗在舔从她裤管上滴下的血……
张四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那晚,他睡得天昏地暗。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终于记得自己杀了胡青,她被砍了头,可是还可以发短信。她说自己没有死,如果是平常人的话,怎么可能不死呢。
那天,他在家呆了一天,这个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一时还接受不了。虽然在十几年的混混生涯中,他见过很多奇怪的人,但是他绝对没有遇到过像胡青那样的,如果胡青是个魔术师,这件事还可以解释,可她偏偏只是一个跳舞的。
张四强守在电视机面前,盯着本地台的新闻。他想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胡青的尸体。
早间快报里都是些家长里短,管道破裂的小事,没有死人的报道。午间三十分里都是领导开会,另一些领导出访的消息。难道就没有人去那个巷子发现胡青的尸体?那地方也不至于那么偏僻吧。
到了傍晚的新闻联播。终于,一个浓妆艳抹的女播音员神秘的说,今天下午,有人在六棵树巷里发现了一滩血迹,经警方证实,那是人血。可是现场附近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尸体。警方初步怀疑受害者受到袭击之后,已经自行离开。警方希望这位受害者马上去警局,说明事情真相,协助调查。
看完后,张四强傻了,他作势就要把电视砸了,老婆徐兰赶紧拉住了他。
张四强憋屈得慌,一个秘密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这是个可能改写进化史,可能颠覆人类学的巨大秘密。他竟然发现了一个砍掉脑袋也不会死的人。接着,他又害怕起来,胡青会不会从阴沟里把自己脑袋捞起来,然后装回去,接着又搭了一个计程车跟着自己回了家?
一阵风从阳台吹进来,把窗帘掀掀得老高。
“你怎么啦?”徐兰问他。
“你别管。”张四强瞪了妻子一眼。徐兰不仅身材大条,神经也很大条,她对许多事情都很漠然,张四强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心里话。也许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张四强到底是干什么的。
张四强憋得实在难受,他问:“你……你觉得一个人的脖子断了,她还能活吗?”
徐兰粗声粗气的说:“活不了,人又不是鸭子,拔了毛剁了头之后还可以跑。”
张四强知道从她那得不到什么安慰,又瞪了她一眼:“行了,去煮饭吧,待会儿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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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摇晃的脸』
晚~,张四~去到小区附近的一个取款机面前。他有一张新的信用卡,专门为了这次的“任务”准备的。张梁告诉他,~决了胡青,马~便有十万块汇~那张卡。张四~查了一~,~是空的。张梁是金星歌舞团的团长,专门为企事业单位~演出。近几年江市发展快,歌舞团有很多演出机会,所以他赚了不少钱。区区十万,他不会赖着不给的。张四~给他打~。“张团长,我那十万什么时候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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