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听我们这么说，就说：“没有就好，最近没事就不要到处跑了，晚上在家好好待着，给我做个伴。”我们刚答应下来，就接到了刘小伟的电话，他明显地语气有变，似乎连声音都在微微打颤：“李衡，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我们在一个热闹的咖啡屋里见面，这里人很多，平常没事我们都不愿来这种嘈杂的地方。见到刘小伟让我大吃一惊，他像大病了一场，面色煞白，天气很热还穿得厚厚的，似乎在打哆嗦。我忙问：“小伟，你怎么了？”

　　刘小伟看着我说：“昨天发现那个死者，身份查到了。”

　　我莫名其妙地说：“那很好啊，对破案有帮助。”

　　刘小伟无神地说：“昨天不是跟你说过，我对它有点面熟吗？”

　　我见他实在不济，不再跟他开玩笑，安慰他说：“你或许在死者生前碰见过他也不奇怪啊。”

　　刘小伟有气无力地说：“这个人你也见过的，是照片。”

　　原来刘小伟说的这个死者，就是他刚参加工作时，不知天高地厚违规拿来给我看的那个被变态食尸狂啃过的尸体照片，那张照片也不是他拍的，而是他来之前就留下的档案，他觉得好玩，拿出来给我显摆。想起那张照片上，死者胸口的肉被啃开一片，裸**两根白森森的肋骨和黑洞洞的胸腔的镜头，我差点连含在嘴里的咖啡也吐出来。后来这具尸体神秘失踪，六年后的今天重新出现，虽然诡异，但也不至于把专业人士刘小伟吓成这样吧？

　　刘小伟见我不屑一顾，终于从厚厚的衣服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有几张照片。他说：“我知道你不会信，这事也太蹊跷了，谁也不会轻易相信的，本来我们有纪律不能随便带死者照片出来，以前我是新来不懂事还拿给你看过，已好几年没违规了，这次情况实在特别，所以拿来再给你看看，帮我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

　　我已过了好奇的年龄，如果不是因为刘小伟是我死党，我也不愿没来由地再看莫名其妙的东西。

　　照片上死者明显被细心清理过，胸口那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已缝合好，表情安详而沉静，好像自己的死亡是与自己无关的一件事。我只从记忆中依稀想得起就是曾见过的那个照片上的惨死者，如果不专门指出，我也不能确定他们是同一个人，毕竟已过去好几年了，难怪连刘小伟这样的专业人员一开始也只是觉得面熟。

　　我随意翻看了几张，这是死者或仰身或俯身的不同角度的照片，由于我不是专业人员，没看出所以然来。刘小伟一直死死盯着我的表情，见我无动于衷，就问：“你没发现什么吗？”

　　我说：“没有呀，难道你有专业难题还要请教我这个门外汉？”

　　刘小伟说：“你没注意他的表情？”

　　我现在看这种照片一般不愿意细看脸，怕留下抹灭不掉的深刻印象，这还要拜以前被那些照片的刺激教训所赐。虽然没细看，可严格说那人的表情并没有异样啊？我就说：“看是看了，但没注意有什么异样。”

　　刘小伟有点失望，说：“看来还是专业离得远，你们没留意到一些细节，你还记得过去拿给你看的那个人的原始照片吗，我是说那张照片上的表情？”

　　刘小伟的提示让我不知为什么有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来。我在脑海里快速搜索着六年前那张印象深刻的照片，似乎有点触动，又似乎不太确定，就问：“怎么了？”

　　刘小伟寒着声说：“你没发现这个人现在的表情和六年前的表情大不相同吗？六年前这个人，不，是这具尸体照片上的表情是痛苦和恐惧，而现在则安详而平和，以我的法医知识来说，人死了后表情是疑固的，不管经过多少年，都不可能发生这么大的反差。”

　　“啪”，我把手上的照片全扔到桌子上。刘小伟声音低沉，但他的声音在我耳里却震得嗡嗡作响，是耳膜响还是受刺激的脑袋在鸣响？咖啡馆人声濎沸，刘小伟选择这个地方看来不是没道理。

　　刘小伟把照片理齐，准备收进信封，这时最前面的一张又正对着我，这张不是人的正面，而是一张背面照片，那人的后脑右边有一小撮头发不见了，这个特征不注意看还发现不了，但怎么我会这样熟悉，我好像在哪见过？但我想不起在哪里见的了。

　　闷热的咖啡厅里有一阵凉风袭过，是摇头风扇刚好对准我的脸制造的风吗？我想起老奶奶关于近期不要乱出门的教导。

　　兰兰打电话来，叫我过去陪她，说她最近总是睡不安宁，我正想这么晚回去老奶奶肯定要不高兴，就高兴地答应了兰兰。

　　我和刘小伟打了一辆车回家，先稍稍绕了一小段路把他送到公务员小区，然后我一个人坐车继续往医院赶。一天的疲累和担心使我昏昏欲睡，出租车是一个温馨的地方，至少对于我是这样：我与兰兰从相识到相恋就发生在出租车里：三个月前，一天傍晚下大雨，街上的出租车生意奇好，我好不容易等到一辆空车，刚坐进去，旁边一个打伞的姑娘晚了一步，急得直跺脚，说她快要上班了，再打不到车就要迟到。我一贯怜香惜玉，就说要不我们俩坐同一辆车一起走，先送她去上班。她看我相貌堂堂，不像坏人，就答应了。她坐进车来我才知道我的好心有多好的回报，这是一个美丽异常的姑娘，在医院当护士，真正的白衣天使。很快我就搞清了她的工作单位并要了电话号码，后来的一切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兰兰是一个多好的姑娘啊，她的温柔，她的细致，她的美丽，她的身体都让我如此迷恋，我想我这辈子不会再有更高的奢求了，就守着兰兰过一辈子吧。

　　巧的是，那天我和兰兰相识时坐的出租车，司机座位没有安保护拦，今天的也没有安。车停在了医院住宿区门口，下车的时候刚好遇到陆芳从外面回来，我们愉快地打了招呼，她站着等我，我付了车钱，陆芳和我一起走，她说：“这么晚了还去哪儿，把兰兰一个人扔在家里？”

　　我说：“这不来陪她了吗？”说完我抬头看兰兰在四楼的宿舍，此刻她大概也知道我来了，正打开窗子望着我。

　　陆芳又说：“刚才给你开车的那人怎么那么面熟。”

　　我说：“你见过他？”怎么今晚尽是碰到熟人的。

　　陆芳说：“好像是吧，但想不起来了。”

　　我们回头看出租车，它还没有走，在灯影下，车里的司机似乎也正仰头看四楼上的兰兰。发现我们看他，一踩油门开走了。

　　我一进门兰兰就一头扑进了我怀里，今晚会是一个温馨的夜晚……

　　我们从第一次**中刚刚平静下来。兰兰伏在我怀里说：“刚才送你回来的的士，司机是不是认识你啊，你都下了老半天还不走。”

　　我说：“我还以为他认识你呢，他好像是从车里在看你，莫非是我的情敌？”

　　兰兰使劲掐了我一把，说：“你不要乱讲哈，跟你好之前，追我的人虽然很多，但我没正经和谁好过，只是那天在的士上一见到你就上了你的当。”我们都对的士似乎有一份美好回忆，我们在温馨的回忆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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