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地绞着短短的衣角，使劲地咬着唇，只觉手指和唇火辣辣地疼，

“娘，你这不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吗？我是你囡吖！”我终于禁不住抑制，眼泪不住地往外涌。

“那家里要饿死人你管得起不？”阿爸使劲地拿他地水烟往地下戳砸，他的声音和水烟筒戳砸的声音在屋子里久久地回荡，就像黄土路上过来一辆卡车，扬起的尘雾，久久不得弥散。

“嘿，死人咧，你么这样对阿囡讲话咧？”

“我讲又怎么样？这死囡不知好歹，养她那么大不懂报恩，不为咱何家添灯加油做点贡献，算啥良心人啊？整天就会胡思乱想，尽想些龌龊的东西！么东西嘛！”阿爸气急败坏，阿娘按住他，我看到在黑暗中阿娘额上的汗水，脸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有没有泪的成分。

“有人在啵？”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有鬼在啊！”阿爸使劲地又戳砸了三下他的水烟筒。

屋外地声音暗寂了下来。

“你这种不详的东西跑来我家门口做么哩！滚开！”是阿哥的声音，和父亲的一样带着咆哮的成分。

“什么人啊？”阿爸跟着走出了屋门。

“哎呀，你们这种东西，赶快给我滚出我的屋门远远地！别讳了我家门的气！滚！”阿爸接口。

“我，我，我只是……”那苍老的女声说。

“我什么我？要饭要菜找财东的去，我这没有！”阿爸走进了屋子，梗着脖子。

“么人啊？”阿娘问。

“一个死姑婆！”

“啊。”阿娘突然噤声。

“我赶她走了，阿爸。”阿哥的声音从屋外喊进来。

阿哥看我的眼神带着一股仇怨，每每总让人惊悸。

“你到底愿给阿旺做媳妇不？你不要耽误了我的好事。”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心中从小就感觉很憨厚的阿哥，其实跟我阿爸是如此地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性格。毕竟也是父子。

“阿哥吖，大头旺是个傻子！他的脚走路是拐拐的！你们这是坑我！”我终于忍不住地哭喊出声！

“我管你哩，你女孩子家的到头还不是泼出去的水？只有我才能为咱家添香加油！”阿哥拧过头走了。

我就这样楞楞地站在苍黄的冬天门口，瑟瑟的不知归宿。寒雁呼啸着从我的头上掠过，那么的齐整，缓慢的，像是在列队招揽我们凡人赏看它们的美姿。它们这是要到哪咧？

“抓住它们，快，快给我统枪！快！嘿呀，过冬的雁，没什么比这更肥美的啦！哈哈。”阿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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