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到了,我有两天的公假。我一大早坐车从高淳来到南京。
母亲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她正坐在床边跟我父亲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见我来了母亲显得很高兴,喋喋不休地说着。而我的心早已将病房翻了个遍,依然不见端凤奇。终于在母亲喘气间隙,我问了句,“端凤奇呢?”
“去他二姐家了,这段日子来多亏了端凤奇,就连他二姐和二姐夫也是经常来看你母亲。”父亲说。
“嘁!”母亲不屑地瞥了父亲一眼说,“光来看看有什么用啊,空手来空手走,是来做表面文章的。这些人心里想什么我刮一眼就明白了。”
端凤奇终于来了。他见到我激动得顾不得是在病房上前搂住了我。端凤奇拉着我又是去夫子庙又是去中山陵玩。一整天就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中过去了。直到天黑了才猛然醒悟,两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胆战心惊地回到我母亲床前。果然,母亲铁青着脸。她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怒喝道,“跪下——”
由于她的声音很高,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纷纷好奇地盯着我母亲。母亲环顾了一下四周,得意地抬了抬她永远也抬不高的下巴。她叫端凤奇把挂在窗户边的毛巾拿过来。
“干吗?”端凤奇不解地问。
“拿来给我抽旭红,敢跟我玩挂羊头卖狗肉的把戏。名义上是来看我,实际上是跑来玩的。好啊,你真能干。拿过来——”母亲厉声道。
端凤奇当然不会去拿毛巾给母亲打我,他像没听见似的站着没动。
母亲挣扎着要下床。父亲急忙阻拦道,“你干吗,她们出去玩玩又耽误你什么了?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让别人看了会怎么笑话。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别威风,特别过瘾。就整天盘算着你自身的利益。无知。”
母亲不动了,她最怕别人骂她无知。确实她没念过书,一个字都不认得。她处处要强。我们兄妹三人从小就在她的高标准严要求中长大,稍有不慎,棍棒交加。其实她的这种心态是缘于她的外表长相,正是因为自卑才更加自尊。不过母亲此时的“听话”却有另一层的意思,大病在床需要有人侍候啊,母亲不呆更不傻。要不,若是在家的话,父亲的脸上早就被“叭叭”地挨上两个响亮的嘴巴了。
我回到家不久,端凤奇也回来了。他告诉我是我母亲赶他回来的,因为母亲已经叫我哥哥去了南京。再说我母亲已经能下床了。
弟弟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于是端凤奇也就肆无忌惮地住在了我家,我**……
母亲出院了。母亲回来后,父亲又被赶走了。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端凤奇依然住在我家,只不过是睡在我弟弟的**。晚上,端凤奇不断地翻身,把床板弄得“嘎嘎”直响。
母亲问他怎么会睡不着?
端凤奇支吾了半天说,……他特别想我……他要看着我才能睡着……要不,你就让我睡在你们**……睡在里面,跟旭红睡在一头,我保证,我不碰她……我实在是睡不着……
母亲想了想说,“好吧。”
母亲刚说完端凤奇就抱着被子爬上了我的床。母亲见状急忙提高了嗓门说,“虽然你是个男的,但你要记住,你现在跟旭红一样是个女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母亲是在给端凤奇打“预防针”呢。
端凤奇摸着我的脸说,“放心吧,我说过不碰她就绝对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话是这么说,可处在青春期的两个年青人,又怎么能抗得住这本能的召唤呢。终于有天夜里母亲被我们两个吵醒了。她看见我和端凤奇正**地抱成一团,正在……
“你们在干什么?”母亲猛喝了一声。
端凤奇急忙从我身上跌落下来。他怯懦地说,“……干什么,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你们,你们干这事有多久了……”母亲问。“旭红,你这个月的月经来了没有?”
“没有。”
“啊?那就是有了,怀孕了。端凤奇,你看这事咋办?”母亲厉声道。
“是我的,我承认。”端凤奇也有些慌了。
“承认有什么用?旭红只有十八岁,不能生下来的。只能打掉。这样吧,你明天回家把你父母喊来,我要跟他们商量这事。”母亲的口气刻不容缓。
第二天中午,我下班回到家时见屋里坐着一对老年夫妇,还有垂头丧气的端凤奇。一看着阵势我就猜出端凤奇已照着我母亲的话把他父母喊来了。
母亲见我回来了就单刀直入地问该怎么解决?从他们的对话口气来听,我估计已经谈了不少时间,就等我回来宣判结果。
端凤奇的母亲说,“还能怎么解决,又不能生下来。那就去县城打掉。来去的车费及看病的钱我们来出,另外我再给你女儿两只老母鸡补补身子。”
“就这样?”母亲显然不高兴。
“那就再送给你们一篮子鸡蛋。”端凤奇父亲说。
“打发叫花子?”母亲提高了嗓门。
端凤奇的父亲似乎嗅出了什么,他站了起来警觉地问,“你想怎么样?”
母亲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这么说你不想在这儿解决了喽。也好,那我就上法院解决,告你儿子**了我女儿。”
端凤奇的母亲吓了一大跳,急急地喊道,“这种事没有证据怎么可以瞎讲——”
“要证据,是吧。旭红你来说,是不是端凤奇**了你?”母亲说。
我一看母亲铁板般的脸哪敢反抗,哆哆嗦嗦地说,“反正……反正,他力气大……我力气小,我,我怎么能弄过他?就,就……”
“扑通!”端凤奇吓得面如土色地跪在了他父亲面前,“爸你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端凤奇抱着他父亲的**,语无伦次地哀求道。
端凤奇的父亲显然不想屈服。他一脚踹开端凤奇,拽起端凤奇母亲说,“好!既然你们不放过小奇,那我就把小奇交给你们,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小奇怎么样?走,我们走!”
就在他们的手刚要拉开门时,母亲一个箭步冲到门边,“咚!”地一声用屁股顶住门的同时一巴掌拍在了门边的板凳上厉声喝道,“慢着——”
屋里所有的人都被我母亲这种临危不惧的气势怔住了。
“……你,你想怎么样!”端凤奇父亲的声音明显颤抖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矮小的丑陋女人能有这样的魄力。而且她还重病在身,万一不小心碰着她或伤着了她,后果不堪设想啊。
“好。这是你说的。”母亲停顿片刻说,“拿两千块钱来就解决,否则法庭上见。”母亲说完闪开了身。
三个人落荒而逃。
第二天一早,端凤奇来了,母亲还没有起床。端凤奇直接将钱放在了我母亲枕头边。母亲数完钱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问端凤奇,“早饭吃了吗?”
“没有。”
“锅里有,自己去盛。”母亲说。听得出来母亲的语气里有种胜利后的喜悦感。
星期天,母亲给了我二百块钱,我和端凤奇上路了。坐在人工流产休息室等待做手术的那会儿,我看见不断地从手术间被护士架着出来的女人们,倒在**后不住地翻滚着**着,头上都是汗滴。
我问其中一个女孩,“痛吗?”
她点点头,她看上去很年轻,跟我差不多大。
“听说打胎是用刀子把肚子里的肉一块一块地刮下来,是吗?”我胆战心惊地问。
她说,“刮宫当然不好受。腰又酸肚子又痛。尤其是刮完宫后最痛苦了,一阵一阵地刺痛。”她停顿片刻后又问我,“你多大了?”
“十八。”我说。
“到了里面,医生问你多大时,你要说大点的,要不医生会骂你的。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
轮到我了,我战战兢兢的躺在手术台上。一位戴着口罩的医生过来看了看我,问我多久了?
我提到嗓子口的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二十……二十一岁……”
“我问你怀孕有多久了?”医生提高了嗓门。
“大概六七十天。”
“是第一次吗?”
“是的。”
手术开始了,一阵酸痛袭来,我感到有什么东西被钩了出来。我不敢吱声,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着牙忍着,忍着……我感到我后背的衣服**,我感到我额前的头发**……终于做完了,也是被两个护士从手术台上架了下来……
端凤奇搀着我走出了医院,我拨开他的手示意他走得离我远点。我害怕碰到熟人,一看我煞白的脸被人从医院里搀出来,最蠢的人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哥哥回家吃饭时见我老是躺在**,还以为我贪睡呢。他说你一下班不帮姆娘做家务,拱进被窝里睡懒觉,像话吗?见我还不下床,哥哥有些恼火,他抓住被子就要掀开。母亲过来把他拽了出去,在厨房里嘀嘀咕咕地把事情的经过向哥哥摊开了。虽然母亲压低了嗓门,但由于她平时嗓门大,因此我躺在**依然能断断续续的听个明白。母亲当然隐去了三人同睡一张床的事实,推说是她觉得我和端凤奇有些怪怪的,于是就逼问我,终于给她问出来了,原来我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端凤奇因为在南京侍候我母亲,走时又因匆忙忘了请假,结果被他工厂以无端旷工一月之久而除名。失了业的端凤奇暂时寄居在我家。母亲起先还挺愧疚,四处托人给端凤奇和旭晖找了个在工地上扎钢筋的活儿。于是端凤奇每天灰尘扑扑的往返在工地上。
自从端凤奇失业后,他对我特别敏感,一下班就紧跟着我形影不离的。开始我还能忍受,时间一长心里觉得挺别扭的。心里有了困惑自然会影响到语言行为。有时我与端凤奇为了鸡毛蒜事两人竟能争个不休。
端凤奇的大姐给端凤奇谋了个乡村会计的职位。说虽然工资不高但有前途。说,“不定哪天就能调进乡镇府里当个什么什么官的。”
母亲听了,“嘁!”的一声说开了,说她大哥即我舅舅都做了一辈子的乡村会计了,还不是在农村吗。
端凤奇斟酌了半天,还是回去任职了。但他仍然只要一有空便骑着自行车来幼儿园找我。同事及同学知道我找了个农村小伙后纷纷来劝说我,说论我的长相地位,再怎么的也不用找个农村的来充数啊。这样吧,我帮你介绍。
第二天同学小叶就把我拽到了她家里。小叶在粮管所上班,她给我介绍的是她同事秦臻。刚从东北调来,在粮管所从事行政工作。东北人特有的高大魁梧帅气爽朗,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交谈没多久他就告诉我,自他来到这个小镇后,别人给他找了十多个对象,他一个也没看中。而今天第一眼便决定了结果。他说要带我去见他父母把这事趁早敲定下来。
我忐忑不安地应允着。回去时心里乱成一团麻,因为我性格内向基本上没什么社交,再加上端凤奇盯得紧,根本没机会认识别的男人。如今把秦臻与端凤奇一比较,结果是明摆着的。据说秦臻父母还是县粮食局的高干。面对这么出色的人,确实我动摇了,我恍惚了,我心动了。
回到家,端凤奇已经在家等我了。他说,“你上哪儿了?我一直在幼儿园门口等你,说你早走了,去哪儿了?”
“去同学家了。”
“哪个同学?男的还是女的?”
我恼火道,“我不是犯人,我有自由的权力。”
端凤奇见我发了火就软下口气来哄我,说他大姐送了样东西给他,想不想去看看。说其实是送给我的。
“什么东西?”
“你去了便知道了。”
他带着我走进了一条胡同,来到一间屋子前,掏出钥匙“叭!”的打开了。这是间空房子。约有二十几个平米。靠墙的一端放了张床,**已铺好了棉被。“怎么样?还行吧。”他告诉我,这间屋子是他大姐帮他租的。他打算在这间屋子里建造我们的爱巢。他还说,他要把这里装扮得漂漂亮亮,和我一辈子生活在这里。
从这一天起,端凤奇像燕子衔泥般的装扮着居室。没过多久倒也像模像样了。
而秦臻那边也是几次催着小叶来找我,甚至还带话来说秦臻想到我家来看我。我吓坏了,秦臻一来整个就露馅儿了。吃着碗里的还瞅着锅里的。这个小镇就巴掌那么大,一传十,十传百的我还怎么做人哪。再则,让端凤奇知道了能便宜我吗?
我赶紧来到小叶家。秦臻也来了。秦臻要我把幼儿园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他说他自见过我之后挺想我的,想来找我又怕唐突。他说这样吧,下个星期天带我去见他父母。
秦臻说,他不能再等了,他快得相思病了。秦臻几乎天天来电话找我,有时一天几个电话。同事们渐渐地明白了。于是风言风语也是此起彼伏。我有些慌了。几次话到嘴边想跟端凤奇提出分手,当然我也知道,端凤奇是不会轻易答应的,说不定惹急了他还会抖出我跟他同居且流过产的事实。我为了这事整天恍恍惚惚地思索着对策,我既不想得罪端凤奇又不想离开秦臻。真正尝到了为情所困的艰难。
我于是借着玩笑来试探端凤奇。哪知他很严肃地告诉我,“倘若阳间做不成夫妻阴间做。”
我故意用话激他,“耍嘴皮子谁不会?拿什么证明?”
他抽出水果刀“唰!”的一声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汩汩汩汩”地流了出来。他说,“看见了吗,血债血还,我对你的爱已经渗进骨头渗进血了。”
我吓得一阵毛骨悚然。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最起码现在是。
不用说,我流着泪拒绝了秦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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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公公“扒灰”』
~亲~我去买一百斤米,我拉开~屉却怎么也找不到钱。~亲有个习惯喜欢把每个月的买米钱,从生活费里~出另外摆放在~屉里,说是这样可以最低限度保证不挨饿。~亲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弟弟的枕头底~~出一件衬~说,“你去旭晖的朋友那里问问这是不是旭晖的?什么时候买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这是我弟弟前几天刚买的~~。~亲一~子跌坐在~~。“这个畜牲,”~亲骂道。哥哥听完~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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