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叫我去买一百斤米,我拉开抽屉却怎么也找不到钱。母亲有个习惯喜欢把每个月的买米钱,从生活费里抽出另外摆放在抽屉里,说是这样可以最低限度保证不挨饿。
母亲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弟弟的枕头底下抽出一件衬衣说,“你去旭晖的朋友那里问问这是不是旭晖的?什么时候买的?”
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这是我弟弟前几天刚买的衣服。
母亲一下子跌坐在**。“这个畜牲,”母亲骂道。
哥哥听完母亲的哭诉后,火冒三丈,解下皮带捏在手里出去了。不一会儿,一阵吵闹声传来,我知道哥哥把弟弟“捉”回来了。
在哥哥的毒打中,弟弟百般抵赖。无奈我把他朋友找来,在他朋友的证明下他依然不承认,弟弟甚至还理直气壮地对他的朋友说,“凡事要讲证据,既然你对我家的事这么清楚,我还怀疑是不是你偷了我家的钱来倒打一靶。”他朋友被他气得流出了眼泪,头也不回地走了。没多久,他朋友把卖衣服的摊主拉来了。弟弟这才不得不承认。据说后来他的那个朋友因为出卖了他买衣服这事被他打了个半死。
这天弟弟一反常态地留在家中,还时不时的帮母亲干些家务。母亲很感动,想到这个不到半夜不回家的人居然改好了。母亲真是有说不出的满足。
中午,正在洗碗的我忽然听到弟弟在卧房里唱歌,在歌声中我听到一声轻微的开柜子声,而此时弟弟的歌声更高了。
一会儿弟弟出去了。我煞有介事的进去查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但我心有余悸的问母亲柜子上的钥匙是不是在你身上?
母亲说她几时把钥匙挂在身上了?不是一直放在枕头底下的么?
“糟了。”我说,“刚才听到旭晖用歌声掩护着开柜子的门。”
母亲起先不信,但想想还是进去查看了。母亲在里面哭了起来。她说放在里面的两千块钱不见了。”
“你哪来那么多钱,你不是说我和哥哥每月交的钱刚好用到月底,根本余不下钱的吗?”
母亲抽泣着说,“这还是端凤奇拿来的三千块钱。”
我听后很恼火,一方面母亲早就口口声声的说过,说端凤奇拿来的三千块钱除了医药费用,余下的都给我买了营养补品用光了。另一方面,母亲确实有些偏心,尽管弟弟吊儿郎当不学好,但母亲依然袒护他,只要有什么好吃的,肯定会偷偷地为弟弟单独留一份,而我则从来没有。
我怒气冲冲地说,“赶紧去找啊,要不然都用光了。外贼好防,家贼难挡。儿子跟你放个屁你都信,偏心——”
母亲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心灰意冷地环顾着四周漠然地从碗橱里拿出一只碗和一双筷子塞进包里,一脸凄凉地走了。
我急忙追了出去,“你要干吗?”
母亲幽幽地说,“像我这种多余的人还是走掉好,免得害人。我出去讨饭去,我从小就是讨饭长大的。你们不要来找我,如果我死在外面,尸首就让野狗吃掉,如果漂在河里就让鱼虾吃掉……”母亲说不下去了,她抹了抹眼泪转身走了。
我哭着挡着她说,“姆娘,我刚才话说得太重了。你不要走,我去找他,你留在家中等我的消息。”
母亲摇了摇手说,“不要去找了,不会有了。肯定花光了。”
我说,“旭晖他怎么知道柜子里有钱?”
“我跟他讲过。”母亲说完拨开我的手冲出了家门,我喊她,她不听,我拉她,她就咬我。没法,我只好跑进银行找到哥哥。哥哥听完事情经过后立即骑着自行车出去找母亲了。后来听哥哥说,他差不多是当着众人的面要跪下来求母亲,母亲才松口跟他回家的。
几天后,哥哥在集市抓到了垂头丧气的弟弟。一看这副德性就知道他把钱用光了,走投无路了想到回家了。但又没勇气踏进门,于是像条狗一样低头哈腰地转来转去,希望我们心一软,他就又有饭吃了。
哥哥气急败坏地抽打着他,母亲站在一旁不断的责骂着。倾刻,弟弟的脸上,头上都肿胀了起来,都淤血了都青了。弟弟被打得趴在地上直求饶,最后竟昏了过去。后来听弟弟讲,他拿了钱就到南京玩去了,三天不到几千块钱就用完了,回到家时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了。
哥哥把弟弟拨过来灌了些盐水,弟弟醒了过来。母亲给弟弟买了营养品滋补身子,弟弟满头满脸都是被打的伤痕。弟弟躺在家里养了好几天。这天早上母亲买菜回来发现弟弟又不见了,母亲立刻多了个心眼去查看,结果家中的几个柜子都被撬开了,我这个月刚刚领到的工资又不见了。母亲气得要悬梁自尽。
哥哥又发疯般得四处找着弟弟。第二天吃晚饭时,哥哥咆哮着拽着弟弟回来了。哥哥把锁自行车的链条锁没命地抽打着弟弟,弟弟痛得嚎嚎大叫。弟弟的头被打破了,满脸都是鲜血。最后弟弟反博了,本来就比哥哥高出一个头的弟弟顺手拽过铁链,绕成圈用劲勒住哥哥的脖子。哥哥被勒得脸色煞白,喉咙口丝丝直响……
弟弟竭嘶底里地喊着,“你不是要我死吗?好,我跟你同归于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我和母亲哭着喊着救下了哥哥。哥哥昏倒在一旁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哥哥心有余悸地看着弟弟,弟弟则肆意张扬着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此后哥哥再也不敢打弟弟了。
我找了块纱布帮弟弟包扎伤口。弟弟的身上几乎无一完肤,我边给他上药边劝说道,“这是何苦呢?你就不能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做人吗?”
哪知弟弟竟说,他就是不想做老实人,说父亲做了一辈子与世无争的老实人,结果呢,被人欺负了一辈子。到现在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被母亲赶在外面。咱们兄妹仨从小到大受的欺负还少吗?他就要做一个恶人,俗话讲人怕凶鬼怕恶。他说他一定要混出个名堂来,既然白道混不上那就上黑道混。
我说,“黑道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有好结果的。”
弟弟冷笑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就不甘平庸一辈子。”
这年夏天,母亲的行为越来越怪。经常为芝麻绿豆般小的事无端的骂人,挨骂的对象基本上是我,哥哥只有在中午晚上的吃饭时间才回家。弟弟呢,一来他很少回家,二来即便回来了母亲也不敢说重话了,他那次的反博把家人都给“镇”住了。母亲经常生闷气还怪我不会体谅她。我没好气地说,“你不说出来,我怎么晓得,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啪!”一个巴掌打了过来,母亲说,“都说母女是指甲连着肉的关系,这还用讲?你不能用眼睛看吗?我像你这么大时都当人家保姆了,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哪一样不是我在管。都说你聪明,你到底聪明在哪儿,就会读死书,还会什么?”
我不服气的嘀咕道,“有人连死书还不认得呢?”
“你是在笑我吗?”母亲叫了起来。
我赶紧闭嘴,如果此时不闭嘴,母亲一来火打人是常事。有次端凤奇讲她管教子女要用说服教育,打人只能说明教育者本人无能。结果端凤奇也挨了我母亲一顿臭骂。因此,自端凤奇有了小屋后基本上不来我母亲这儿了,每天躺在被窝里等着我回去。端凤奇人不来了,那些田间地里的东西自然也就不送来了。母亲便开始嘀咕,说女人的身子一旦让男人破了就不值钱了。还没结婚呢,就这样拽了,以后真要让你们结了婚,他眼里还会有我。他一个农村户口的凭什么娶一个老师?
“当初不是你要我跟他好的吗?”我没好气地说。
“我怎么知道他是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呢?告诉你,他今天敢这样对我要不了多久他也会那样对你,这事我可不能由着你,我是为了你好。”母亲说。
母亲开始行动了。因为我家住房小的原因,母亲只要一有空就会上房管所去坐坐诉诉苦,希望能分到大一点的房子。也正因为她经常去找所长,所长家的情况她非常清楚。所长有两个儿子,大的已婚,小的比我大六七岁。因其长得极其瘦小人称跳蚤。还没有女朋友。但母亲不嫌弃他,说瘦小的男人好管,实惠。我当然知道真正实惠的不是跳蚤本人而是跳蚤父亲手中的权力。
我自然不同意了。
母亲便开始谩骂我。我干脆不回家。她于是就在哥哥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挑拨,说我不懂事不会体谅她,专门顶嘴顶的都是那些呛死人不偿命的话。说她刚说了我几句,我就不回家了。她还说,这样的日子她不想过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哥哥当然来火了,叫我回家。我把母亲的动机告诉了他。哥哥不吱声了。但哥哥还是把我喊回了家。母亲又开始抹眼泪,说她一年要花掉好几千,是个废人。如果她死了,我们做子女的就省事了,就不用再掏冤枉钱了。
哥哥被激得勃然大怒,说他花了好多钱才将母亲的病安顿下来,你这样顶她,那我花钱还有什么意思?哥哥拍着桌子说,这钱到现在还没有还清呢。
我委屈地说,“可你们也不能把我当成摇钱树啊。”
“啪!”哥哥抽了我一个嘴巴说,“你当你是金枝玉叶?跳蚤能要你也算是你的福气。”
这天夜里,我和端凤奇刚睡下,就听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我母亲。她铁青着脸说,“知道你翅膀**,想怎样着就怎样着。好!既然你喜欢顶着干我就跟你干到底,明天我就去叫你领导来看看他只有十九岁的职工,已经和男人睡在一起了。”母亲说完转身走了。
我知道母亲在气头上什么事都会做出来的。记得念书时,因为顶撞了母亲几句,母亲就赶到学校将正在上课的我一把头发拖了出来,连老师来阻止劝说都不听。所以想要缓冲眼下之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她俯首认错。母亲似乎也知道这是她的杀手锏。
第二天一大早我赶紧回了家。在我泪水滂沱的苦苦哀求中,母亲的气似乎消了些。但母亲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我知道母亲在跟我较劲呢。过了许久母亲才开口,“跳蚤那边怎么办?你心肠真够狠的,你有人要了,就不顾你哥哥你弟弟了。”
“哥哥单位里有房子分的。”
“那旭晖呢?你就看着他打光棍——”母亲提高了嗓门说,“跳蚤哪点比端凤奇差,跳蚤本人开了个店少说一年也能挣个好几万。端凤奇呢,一个农村会计要什么没什么,真不知你的眼睛是怎么长的。我这样提醒你是为了你好,如果成功了享福的是你,一点都拎不清。”
母亲说,“我都答应所长了,过几天让你和跳蚤见个面,早点把这事定下来。”
我咬着牙定定地说,“我死也不答应。”
“是我活着防碍了你……”母亲立即捶胸顿足的哭着。
我当是没听见似的看都不看她一眼。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急着劝她哄她。因为她的势利让我产生了强烈逆反心理。
“啪!”里面传来一声响。我进去一看吓了一跳。母亲已站在了柜子上,她的裤带已经利索地挂在横梁上打了活扣,见我进来忙把头伸了进去。我哭着将她拉了下来。
母亲也哭了。她说,都怪她没本事,没办法让子女过上好日子。
这天夜里我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睁眼一看,只见母亲正鼓着嘴巴在艰难的呼吸,我扒开母亲的嘴,见她嘴里横着个玻璃瓶,刚才奇怪的声音就是母亲把玻璃瓶硬塞进喉咙发出的。在我将玻璃瓶拿出之际我的手无意中碰到母亲枕头底下的硬物,拽出一看是把切凉粉的刀,尽管刀口很钝,但我依然害怕母亲会想不开。这一夜我几乎是彻夜没睡。
第二天端凤奇来找我,我把昨夜之事告诉了他。他说你母亲这是在强迫你就范呢。
“我不会答应的。”
“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到时她又翻出个新花样,你心一软就完了。不如这样,上我家住上一阵子,等大家气消了再回来。”
我想了想眼前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我转念一想,万一我走了之后母亲有个闪失的,我岂不是百口莫辩了吗?
我走进派出所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一位民警听,民警为此还备了案,并一再地安慰我,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任何人都干涉不得。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我整理了一个包袱,临行前我对常去我家的邻居说,我去端凤奇家了,至于以后还回不回来都不好说了。
就这样我把与端凤奇同居的事实公开了。大大方方地住进了端凤奇家。
端凤奇的父母表面上对我还算客气,可暗里对我恨之如骨,打个胎被敲竹杠敲走三千块钱,这种事落在谁头上谁都会有怨言的。又苦于唯一的根苗端凤奇对我的痴迷不悟,这二老也只有打落牙往肚子里吞。
若不是端凤奇的父亲,我可能永远的留在了端凤奇家呢。端凤奇的父亲年过花甲,年轻时曾是地方剧团的二胡手。因此饭后茶余听得更多的是端父的二胡声,端父不仅能拉戏曲还能拉流行歌曲。或许是对文艺兴趣的相近,我和端父有时还在一起讨论着戏曲和歌曲。
端凤奇家的电机机是放在他父母房间的,有次我和端凤奇看得正起劲,他父亲说累了要上床休息了。刚好我就坐在端父的床边,就在这时停电了,黑暗中有只手在我后背摸来摸去,最后竟掀开我的衣服伸进去摸我的前胸。开始我还以为是端凤奇并未太在意,但我无意中捏到了端凤奇的双手,而后背上那只手还在游走。我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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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逃离苦难』
打这以后,端父看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定定的色~~的。有次我~澡,他竟然在偷看。我把这一切告诉了端凤奇,端凤奇~然大怒拎了把斧头~~楼去找他父亲拼命。我好言相劝才拦住。刚好前不久有公爹为了~占儿媳杀害了亲生儿子的传闻。因此我们不敢在他父亲面前~出任何不~,我们担心被他父亲发现后恼~成怒先~毒~就惨了。夜里我们不敢~在~~,躲~~底~~。我们还在~内尤其是房门~撒~了黄豆。这样如果端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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