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的缎子上满着翠油油的青藤,枝叶相绕,波涛澎湃地爬着,宛如一片苍青的海,绿水中绣着朵粉红描金的勺药,浓烈鲜香,却沾染着夏末的颓萎之色.
陆太太低声道:“惠珍,你姑姑就是这么个脾气,嘴上不饶人,你可别往心里去.”
既在人屋檐下,又能说什么呢,惠珍心中难受,也只得强忍着笑道:“姨妈说到哪里去了,姑姑既是长辈,对晚辈,教训上两句,也是应该的,不碍什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有她的苦处.”丫环端了两杯茶上来,陆太太继续道:“沈先生是在南京做官的,也算个官宦人家,你姑姑年纪轻轻做了他的二房,后来大太太死了,好容易扶了正.那沈先生又在外头讨了个三房姨太太.”
陆太太低头呡了口茶,接着道:“你姑姑眼里哪容得下她,闹僵了,一气之下索性搬了出来,在我们这一住就是三年.”
壁炉上方棱棱的石英钟迟缓地打了十下,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妈子从偏厅出来道:“太太,楼上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瞧我,尽顾着和你叙旧,都这个钟点了.你想必是累了,我让于妈领你去房间梳洗一番,早些睡吧.”陆太太对那老妈子吩咐了声.惠珍折腾一天,也确是乏了,和姨妈道了声晚安,便随那老妇上了楼.
两人沿着桃木楼梯旋转而上,宅子的二楼不比楼下,有股**的霉味,惠珍的房间在走道尽头.
于妈打着油松大辩,一身新青布罩褂,突起的颧骨上一对深陷的大眼,毫无生气,在昏暗的走廊里,像一具从清朝的坟地里还阳的尸身.
她掏出铜黄锁匙,打开一扇门,对惠珍道:“我这几日会暂住在隔壁,小姐夜里有什么事,尽管摇铃便是.”
惠珍打开箱子,边将衣物放入壁橱里,边要打发于妈退下,才发觉于妈早闭门退了出去.这一路那老妈子对自己十分冷淡的,脸上似冻了层霜,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
那又如何,她捻了下开关,房内的**挂着奶白色的帐幔,雕花的红漆幢箱紧挨着梨花木的旧式梳妆台,上面搁着雪花膏,粉镜和一座花卉瓷器.桂花色的帘幕外是个小小的法式阳台.
从今日起,她就是这间屋子的主子,在这金碧辉煌的陆家,至少有这一席之地,是由她自己做主的.
惠珍拉开帐子躺在**,方才的种种不快一阵烟消云散.只觉得这夜如梦境一般,桔黄的壁灯照着屋内的几堂新家具煌煌的,是个撒了金粉的天地,属于她的天地.
她抱着**的大红褥子,红地织金花的被面上绣着对鸳鸯,似乎在这红粉的世界里活了过来,眼里泛着绿幽幽的光.
她瞧着飘飘荡荡的,倦意渐渐涌了上来.
半夜里,砰呛呛一阵响把惠珍惊醒了.
窗外夜雾迷离,月光冷冷的射进屋里,原是窗户在风中的开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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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地里的傻子』
半夜里,砰呛呛~响把惠珍惊醒了.窗外夜雾~离,月光冷冷的~~屋里,原是窗~在风中的开阖~玻璃窗吱呀吱呀地摇着,在这森冷的夜里,听起来像有人躲在黑暗中啜泣..惠珍~了~,想着将窗子给关了.对着窗台,就是片平坦的草坪,种着排~玫瑰,妖饶地开着,在暮色中,隐隐像一抹黑血搽在那渊渊的绿地~.园子外头是片纷~错杂的林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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