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后，五金发问：“你刚才说是有事求我?说吧。”

那女人说：“我想请你赦免章介眉。”

“你也为他而来?”

“……”

“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二媳妇——赵月娥。”

“你……你……”王金发欲说不得，欲弃不能。

“都督大人，我们既是露水夫妻，今日，月娥不敢苛求，你就给我那公爹多活一个月吧!”赵月娥说着，跪了下来：“三十天后再杀，让我们小辈的在这些日子里尽尽孝心……”

王金发又一次被感动了。是呀，王金发是有名的孝子，而眼前的女人，为阿公而舍身取孝，堪称一代孝媳!孝子面对着眼前娇娇孝妇，王金发激动而爽朗道：“好!难为你是一片孝妇之心，就依你!宽限他三十天，你快走吧。”

不久，便是王金发的生日，原本，王金发倒也无意惊动幕僚搞大庆。可黄竟白早已代王金发告之了都督以下各大小官员。人们不知倒也无妨，知道了可就不能装不知，大家商量结果，决心在寿诞之日，好好庆祝一番。按绍兴习俗，王金发生日前一天，就由黄竟白发起了“暖寿”活动，大小官员挑的挑，抬的抬，送来了寿礼，寿礼上俱有大写着“寿”字的红纸复盖。下面除了放有象征长寿的寿面、寿馒头、寿桃之外，便是绫罗绸缎和别的珍贵礼物。黄伯清、黄介清和黄竟白他们送的寿礼更是奇特，那“寿桃”竟然是银子做的。寿堂上是各色各样的寿联寿轴、松鹤图、寿星图、童子拜观音图……大蜡烛火火耀眼。“绍兴大板”在门前新搭的戏台上紧锣密鼓地演着传统古戏《仙女拜寿》。

王金发与妻子侍妾坐在一起看戏，他有点得意洋洋地问母亲：“娘，当初你为我吃尽了苦头，想得到有今天吗?”

“唔——”王金发的母亲沉思着说：“做人可忘不得根本，你阿高有今天，一靠菩萨神仙祖宗在天之灵保佑，二靠跟你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扶持，也不要忘了嵊县的乡亲父老们对你的帮助。当年你亡命山泽，被官府当强盗土匪抓，你借的乡邻们的债，可不要忘了还!”

“是!”王金发不禁回想革命失败，落荒为盗时“强派，强借”的往事，连自己的娘舅之女徐梅姑也不放过。可不，那次自己为了准备白竺起义，需要筹集银钱购买粮食磨制榨粉干儿，以充义勇队的干粮，曾化装骑着马，送条子到徐梅姑家，扬言在三天内，要梅姑送银六百元至白竺坳，如不送去，即叫人来烧房子。说完，便扬长而去。但梅姑毕竟认出金发来了，立即追出去口呼“阿高”请他抬抬手，但金发回身向地摆手，叫地不用追，还是速将钱送去，否则过了日子，他定要带人来烧房子。梅姑知道金发的脾气，只好东借西求的让人于次日深夜将五百元送到白竺坳……

王金发想着这些，不禁感慨道：“唉，当时孩儿为了革命，也顾不得亲属好友，现在母亲提醒，孩子记住了，抽空我就回一次嵊县，偿还债务!”

“好!我儿，你这样做，才不会被乡亲们骂。”王老太太笑吟吟地夸赞一句。她那双爬满鱼尾皱纹的眼角，高兴地看看四周，突然，发现好象少了一个人。谁呢?噢!谢先生。咦?今天谢先生到哪里去了?干吗没有坐在阿高旁边，莫非他俩……。王老太太不敢往下想，便问儿子：“阿高，今天酒席上我怎么没见到谢先生，他不在绍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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