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书生翩身来至西门蝶旁，西门蝶自是不知他到底何意，但怎想得许多，两人齐头并进，一是烈焰驰奔，一是柔云漂移，吓得他人退避两旁，让开道口子。

“众兄弟先退下山！今我黑莲教要替江河灭这疯花浪蝶。”

黑莲教主竟勃然大怒，那乌云落乃绝顶高手，连西门楼主与他对峙，亦无获胜把握。其余人虽归属各派，听他放话命人退后，却也无有不从的。

乌云落黑袍加身，面浮紫气，一看便知练得邪毒魔功，他手无刀刃，只听大吼一声，掌心喷吐黑雾，直冲白面书生。

“这是要你小妹守寡啊！”白面书生急旋飞起，黑雾缠身，心中惊叹乌云落狠下杀招，他扇不开浓黑毒气，以柔克柔，当然不抵乌云落。正处困境，登时眼前闪过一道红光，赤血剑力砍源源而来的黑雾，西门蝶断了毒气，转而朝乌云落劈去，乌云落最怕刚烈之招，若非白面书生欺辱家妹，他怕选择避开西门蝶的锋芒。西门蝶的赤血已然迫近，他射出一道黑绫，将宝剑缠绕，欲使力夺剑，但赤血锋尖刃厉，西门蝶拼尽周身之劲，转动手腕，哗啦巨响，黑绫碎成布屑，而西门蝶亦虚得跌开。赤血离身之际，乌云落迅疾飞来，一掌震至胸口，西门蝶血溅当场，她只听耳畔有撕心裂肺般的吼声，恍惚间回身看跪于崖边的龙啸，她竟嫣然笑了。

龙啸的“师妹”二字刻入胸口，那时的西门蝶自觉死而无憾。然她终又活了过来，现在她正站在清风茶楼，茶客见她愣住出神，便喊：“西门老板，想谁呢！”

西门蝶心中余有惨烈悲绪，破口骂道：“想你奶奶。”

茶客料不得西门蝶如此骂己，转而却又爱她这股辣劲，讨饶道：“别想我奶奶啊，她有甚可想！”

西门蝶这会儿终缓过神，便想起“笑绝天下”这事，开口问：“谁说那滴血玫瑰面带微笑来着。”

茶客不理老板娘，继续侃聊，有人道：“那滴血玫瑰当真是女中豪杰，红颜一怒为英雄，虽然跌入山谷，但其精神可谓永垂不朽，与日月同长。”

另一人应着：“也是，她死后留有宝剑赤血，赤血剑饮血无数，早就盛誉江湖，狼牙山之战更使其排名攀高，成就了天下第二剑的美名。”

西门蝶听人不惜用华丽丽词语赞美自己，心下舒服良久，暗想：便留给世人一朵完美的女子罢，况且她晕倒前确也对师兄笑过。

正欲折身回屋，茶馆里进来张捕快，“老板娘，沏壶好茶！”

“哎！”西门蝶看来者是个人物，亲自下楼招呼。莲步趋近，她左手拿起瓷壶，右手按住壶盖，提臂壶倾，茶水便从壶口流落杯中，新嫩茶叶于杯里环旋，安然地沉落。

“好俊的茶艺，茶叶似鱼潜杯底啊！”张捕快喜好附庸风雅，用惯比喻。

西门蝶点头附笑，并不久留，转身欲走。

“又谈狼牙山女壮士啊，五年前的事喽！”张捕快对侃客说话。

“如此女人怎能过时，堪称楷模！”西门蝶扭头一句，字正腔圆。

“不过江湖传言，小百姓道听途说，起哄罢了！这种事只要粗粗想来，便漏洞百出！”

西门蝶最恨自命不凡者，且姓张的质疑的是自己，便大步过去，扭臀坐上茶桌，问：“怎个漏洞百出？”

张捕快听蒙了耳，原本轻率脱口，没料西门蝶追堵而来，要舌战自己。丢脸事大，他急在心中酝酿经典文句，鳖住半天，终抿嘴微笑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说罢摇头叹气，作不屑争斗的模样。

西门蝶见状，思他婉转讨饶，叹他护脸有奇功。暗忖：如今讲究和谐盛世，破人脸皮会影响街容。于是道：“女子我迎八方来客，自力更生，怎就难养了！”

“是啊是啊，倡导妇女解放吗！”张捕快点头献笑时，西门蝶已走开。她在茶馆招呼一圈，顺便查看有无左右兄妹的身影。已久未见到两孩子了，西门蝶猜他们准去了松柏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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