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羊下括！”嘀咕道。此情此景不正像《君子于役》里“牛羊下括，胡不归哉！”吗？她联想到了《诗经》。“就叫‘蕙’吧！”她脱口而出！她自幼熟读《诗经》，诗经里的植物她再熟悉不过了。蕙，高贵而芳洁，与“艾”同为诗经里的香草，再好不过了！

“智慧的‘慧’？”方成不明就里。

“蕙草的‘蕙’！‘艾’和‘蕙’同为诗经里的香草，可以表示他们姊弟二人血脉相连；同时，“蕙”与智慧的“慧”和贤惠的“惠”同音，以示女儿未来聪明、贤良…”

“好！”不等妻子说完，方成就打断了她，“好，好！”方成像完成了历史重任般长舒一口气，提高嗓门，不无得意地宣布：“儿子就叫方艾，小名艾艾；女儿呢，就叫方蕙，小名蕙蕙。就这么定了！”

晚上，方成夫妇做了同样的一个梦：那个鹤发童颜、朱杖道袍的方丈又出现了，他这次要求方成一定要在当夜三更之前将儿子放到家门口，等有缘人前来超度。而后，一拂白胡须，笑着远去了…

方成和妻子几乎同时惊醒，相互诉说着刚才的恶梦，才发现二人竟做了同一个梦。想着孩子至今不曾哭叫，夫妻二人禁不住抱头痛哭。

方成觉得，那个老道士益发诡异了。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他。他想把儿子放在外面，让“有缘人”抱了去抚养，可总也舍不得。妻子也不同意，毕竟，妻子读过书，是个纯粹的无神论者。且不说仅仅是个梦，就是活生生的道士当着面说，她也一笑而过。

方艾是在十二年后知道这些的，依旧是农历四月初四，方艾的十二岁生日。

鄂西的风俗，小孩满月酒、十二岁生日是一定要邀请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前来吃酒相庆，谓之“同喜”与“分忧”，“分忧”也即替小孩消灾除祸。相传，神农当年采药至此受到人们热情接待。为报答人们的盛情款，神农氏离开前特嘱咐人们，小孩满月、十二岁生日可设宴待客，使民同喜，亦可消灾。虽然传说的可信度不高，但小孩满月、十二岁生日设宴待客的风俗还是被完整地传承了下来。

哥哥、嫂嫂相继去世后，作为小方艾在世的唯一亲人，姑姑方芸收养了他。

一眨眼，五年就过去了。而这五年，对方芸来说，又是多么漫长！侄儿十二岁了，开始懂事了，方芸如释重负。小时候，哥嫂照顾自己时也这么辛苦、这般艰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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