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圣同是家族里唯一考上北京学府的大学生,老实人,重视学问,直到把毕业论文写好后,才出来找工作。那时正值6月,是全北京最热的时候。找了一个半月,碰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海龟的、博士的,英俊的、有才的、名牌大学毕业的、社会经验丰富的、表达能力刚刚的等等,在多次复试无果后,他深受打击。前些年下海风潮时天上掉下来一块砖,砸了10个人,9个是老板,最后一个也是准备创业的;而现在如果砸了10个人,前9个是研究生,最后一个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他终于正视了自己:他那张大学文凭做厕纸人都嫌硬。于是,只好低头就命。
第一份是家刚成立的土产贸易公司,连注册手续都还不健全,办公室设在南四环的一处小区里,没干几天就落荒而逃了。之后干过招生代理,做过保险、当过苏宁电器导购,房产销售,都不理想,收入都一直徘徊在一千七八之间。后来,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外资服装企业做行政,把他美得够呛,说到工资,1500,就像**的*被泼了一盆冷水,立马就蔫儿了。面试的经理直着腰杆说,服装行业的利润本来就低,福利工资也不会高到哪里去,你爱干不干。一说到这,手握酒杯的王圣同就情不自禁地摇头:“北京的钱不好赚了,要么干销售,要么你是技术型人才,像我们这种没什么经验和突出能力的人能赚上2000就不错了。哪有你命好,一个鲤鱼跃龙门,摇身一变都成CBD小白领了。”说着自己闷干了一杯。”
“我白领个毛!还不是他妈的勒紧裤带过日子,前几天差点被中介把东西扔出去,睡大马路。”我主动给他倒酒:“操他妈的黑中介,全天下的房子都是他们的一样,后来还被一个毛丫头说我不懂租房潜规则。要是第三次世界大战来了,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中介给炸了,再把那些黑心人,男凌迟处死,女的先奸后杀!”我愤愤不平,心里比谁都慌张,我没对王圣同提起“砸窗事件”,也不算我一月的薪酬开支。不打击他对未来的那一丁点儿火苗了,好歹我也是一个从唐家岭走出来的CBD小白领哇!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相信。
王圣同连声叹息:“各有各的苦衷,有时真想回山东老家,但两手空空的,多没面子,好歹来北京那么多年,总要混个头脸才回去。”
我说:“你没看见网络上有人这样说吗?宁要北京一张床,不要外地一套房!”
“北京啊,我真不知道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好。但,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我学的是国际贸易,回到镇上我能做什么?”王圣同无奈得直摇头。
我想了一下,眼睛一亮:“呵呵,做小商贩啊,在你家门口租个铺子,买菜买杂货,也能养家。一旦发展成熟了,就让老婆看店,夫进货,妻卖货,和和美美生个娃,一辈子也挺好!”
“要是从18岁那年就立志开杂货店,那我就不考大学了,在现代经济管理学院好不容易鏖战了4年,就这样回去,简直是一夜回到解放前。”王圣同打了个酒嗝,眼睛布满血丝:“当年考上大学我爸大摆筵席,听邻里奉承说我们祖坟突然冒青烟了,所以才了个北京才子,现在工作了,他称我是北京人。他一辈子都是个硬气的人,如果我就这样回去,他还不得气出个好歹来。所以啊,就算在北京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也不能回去……”说着眼睛竟**。我拍着他肩膀不知说什么好。他在脸上抹了一把,说:“你知道么?罗坤刚回老家,吃散伙饭的那天晚上,喝多后乱骂人,看来是对北京是彻底绝望了。老左要结婚了,就在下个月6号摆席,到时候你无论如何都得过去。”
“哦?他还跟那个龅牙妹?”我又惊又喜。
“呵呵,老左可是个绝种好男人,他就喜欢专打一个炮眼,不搞阵地转移。”他又补了一句:“他也没那个本事转移啊!”
我嘘声赞叹:“好女人!有勇气!敢嫁唐家岭的都是和平年代的贞德。”我想到王圣同曾追求一个在洗手池边认识的女孩,用肘子推推他:“嗨,你和那个穿紫色睡裙的女人怎么样了?你也绑她回来做山寨夫人吧!”
“咳!别提了,她揽了个40岁的秃顶男人,已经搬走了。”王圣同怪既可惜又愤慨地说:“女人不同咱,有点姿色的可以去找个有钱人嫁了,野鸡变凤凰。我们男人上天不能,入地不甘,除了卧薪藏胆,刨土觅食,还能怎么着。”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痛闷一口,憋嘴说:“傻子才结婚,我是只做,不爱,只同居,不结婚。看天下光棍滔滔,数*人物,还得看我——林晓波!”
王圣同这下乐了,笑得眼镜都滑到了鼻头上。我对他举杯:“来!为那些得不到我们的女人干杯!”两人昂头痛饮,火辣辣的红星二锅头,像流动在胃肠道里的熔浆,喝到哪里哪里热,有种被烫伤的感觉,却是痛并快乐着。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绵子的电话:一开腔,绵子就厉声质问:“你究竟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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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情~事(1)』
“我~你了吗?”我莫名其妙。“滚!”绵子的~音尖了起来:“今天回来,小区保安提醒我说最近小区不安全,广安中介的玻璃昨晚被人砸了,让我注意,发现陌生人及时向物业反映。我一听就想到可能跟你有关,看你~聪明一人,怎么会~这种蠢事!”“我什么都没~!假如是梦游,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梦游?”绵子诧异不已。“呵呵,我是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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