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把你身份证号给我一下。”电话里传来钟雯雨略带撒娇的悦耳声音。
“要我身份证号干啥?查户口的事儿也不该你干呀。”睡眼惺忪的萧寒故意调侃着妹妹。
“我们家胖子让我给你买机票,跟查户口拉得上嘛。”
“你们那儿不是有我的号码吗?”
“让我不知道弄哪儿去了,不然干嘛问你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啊!赶快点。”
“干嘛发脾气啊,我的大小姐。你就不能对你哥哥清风细雨点啊?”
“谁让你就服我的武装镇压呢,你活该。”电话里传来钟雯雨欢快的笑声。
萧寒的确拿这个小自己六岁的妹妹没办法。“小泼妇,都是让老太太给你宠坏了。等着啊,我找身份证去。”
“呸!有这么说你妹妹的吗!妈在不?可想她了。”
“不在,可能出去买菜了。光想有什么用啊,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哦,没见你什么时候专程回来看过你这妈啊。”萧寒一边翻腾着杂乱的床头柜,一边借题刺儿着钟雯雨,故意把“妈”字拖得很长。
电话那头的钟雯雨突然沉默了,显然,萧寒的话触碰到了她敏感的神经,紧接着从电话听筒里传来了隐约的抽泣声。
萧寒一下子懵了,他没想到一句无心的戏言会把钟雯雨招惹哭。赶紧郑重其事地认错道:“都是我这张臭嘴,也没个把门的锁,一张口就信马由缰的胡说八道,老妹妹别跟哥一般见识啊,我这儿给你道歉了。”
“你就是胡说八道!尽是找些混话往人家心窝子上扎。”钟雯雨一边哽咽着,一边不依不饶地宣泄着。
“就是就是,我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改?从小到大你都是这副德行,要能改早改了。”
“这次是真的改,我向毛**保证。”
钟雯雨被萧寒的一句“我向毛**保证”噗哧一声逗得破涕为笑了,娇嗔道:“哥,你什么时候长大啊,还用小时候的伎俩蒙我。”
“不是蒙你,这次是真的,所以才用这句纯朴的誓言啊。要不这样,为了进一步表示悔改的决心,今儿中午我请你吃饭,顺便告诉你身份证号码,怎么样?”
“好,萧寒同志,限你三十分钟内赶到钟雯雨同志公司斜对面的那家‘花田’报到,有问题吗?”钟雯雨用极其专业的军人口吻发出了指令。
萧寒也条件反射式地铿锵回答道:“请领导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俩人在电话的两端开怀大笑起来。
隔着一条马路,萧寒就已经望见了在“花田”里临窗而坐的钟雯雨。
钟雯雨绝对属于惊艳的那类都市小女人,按照标准成都话讲就是“是个非扯眼球的粉子”。精致小巧的五官,高挑匀称的身量,爽快又不乏婉约的性格,让她无论出现在什么场合都会成为被瞩目的焦点。
记得还是十来年前,当钟雯雨突然告诉母亲,她要和廖辉结婚的时候,老太太异常地惋惜,并悄悄对着萧寒唠叨:“花了二十年养成的标致姑娘,就这么让廖辉糊弄走了。她要是跟你多好,又知根知底,又郎才女貌的,多般配啊,还不用走,就这么一直陪在我身边,多好啊。”
听母亲这么说,萧寒赶紧制止道:“您可不敢乱说啊,人家俩好好的要结婚了,别让您给说黄了。”
“我这不就是跟你念叨念叨嘛,我又没当着你妹妹的面儿说。”母亲悻悻地叹了口气。
其实萧寒不是没动过追求钟雯雨的心思。自从妹妹两岁时被妈妈领回家后,萧寒一直从心底里对这个中途半端里冒出来的妹妹充满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好感。特别是当大家都长大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时,钟雯雨曼妙的身影曾一度占据萧寒的心扉。但最后之所以选择放弃,主要是因为萧寒觉得,他们俩太熟悉了,太相像了。跟一个没有任何新鲜感,甚至对自己每个眼神的含义都了如指掌的人结合,会幸福吗?萧寒觉得——玄。就算不影响幸福指数,至少也会让彼此的婚姻生活中缺乏令人心动的惊喜,所以他最终决定,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合格的哥哥。
事实证明,钟雯雨、廖辉和萧寒三人做出的选择都是正确无误的。自从钟雯雨嫁给廖辉后,廖家的祖坟上好像被七彩祥云给笼罩上了似的。短短四年时间,廖辉那个原本只有一间写字间的影音作坊就发展成一家颇具规模的影音公司。也是从钟雯雨出嫁后,对娘家更多了一份眷恋和牵扯。三天两头地往回跑不说,逢年过节就更是大包小包地往家里趸。还对小哥萧寒的婚姻大事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心,四处给他物色对象,却都没正经带给萧寒见过面,原因是,都被钟雯雨给先“毙”掉了。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小嫂子应该是一个比她漂亮、比她优秀、比她更懂得关爱的女人。可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即便是在号称贤淑美女如云的成都,这样的女人少得也约等于零。但这却成全了萧寒,依旧保持着家中幼子独有的优越感,没羞没臊地接受着来自母亲、姐姐、哥哥和小妹的关怀和溺爱。
萧寒大摇大摆地走进“花田”。
迎宾小姐殷勤地问道:“你好先生,请问几位?”
萧寒用手指压住**,一脸坏笑地悄悄回答道:“我找人。”然后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走到钟雯雨身旁。
钟雯雨正埋着头,面带微笑地认真发着短信,全然不知萧寒已近在咫尺。
萧寒模仿着廖辉摆谱的腔调问道:“是在跟谁说情话啊?”
钟雯雨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眼睛里充满了惊慌失措的神情。
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萧寒时,她的小脸一下子像是充了血,眼珠子瞪得几乎要突破眼眶的阻拦掉出来似的,用高八度的声音尖叫着:“有你这么吓人的吗!”
整个大厅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震懵了,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大堂经理,面带着谦卑而势利的微笑火速赶了过来,“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俩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把她给吓着了,没什么事,一会儿就好。”萧寒赶紧陪着笑脸,和大堂经理解释着,同时转过身,对着那些还在向这边张望的客人们说着:“对不起,打搅大家用餐了,没事了,没事了。”
大堂经理似乎并不买萧寒的帐,依旧执着地面向钟雯雨问道:“小姐,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钟雯雨没好气的睖了萧寒一眼,又冷冰冰的对大堂经理说道:“点菜。”
大堂经理走了,但萧寒还傻愣愣地站在餐桌旁。
“怎么了?吓傻了?有凳子不坐。”钟雯雨看着萧寒手足无措的样子,真是又可气又可笑,也学着萧寒平时调侃她的腔调调侃起萧寒来。
钟雯雨的反常表现的确把萧寒给吓着了,但这份惊吓并非来自她的惊声尖叫。萧寒实在搞不明白,钟雯雨这么一位平日里爱说爱闹的主儿,今天怎么会被自己两次无伤大雅的玩笑给招引得如此大动干戈呢?是什么把一向大咧咧的妹妹弄得这般的敏感脆弱了呢?
萧寒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这个模糊答案的出现,让他毛骨悚然,他不敢也不愿意顺着这个答案继续想下去,他宁愿这个答案永远模糊下去,模糊地成为不可能,成为自己纯粹的胡思乱想。可他越是这么想,这个模糊的答案却似乎越清晰、越合理、越具有逻辑性了。
他想开口问钟雯雨,他抬起头看了看钟雯雨,但他又觉得不妥,是啊,怎么问呢?难道就这么直白地向妹妹求证自己心里的那个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的答案吗?
萧寒没说话,在钟雯雨对面坐了下来。顺手从左手腕上摘下念珠,低着头,快速地掐数起来。这串念珠是奶奶留给萧寒的,虽然他不信佛,但自从得到这串念珠后,他一直佩戴着它,一旦遇到让自己情绪不稳的情况时,萧寒都会把它捏在手里快速地掐数。
钟雯雨当然清楚萧寒的这个习惯,而且难得见他靠这个方式来稳定自己的情绪,也就不敢再没个正经了,而是用讨好的声音问着:“怎么了啊,哥,真生我气啦?”
萧寒还是没说话,依旧低着头,快速地掐数着手里的念珠,念珠碰撞所发出的轻微“啪啪”声,此时却显得格外的刺耳。
服务员打破了压抑的气氛,“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萧寒抬起头,铁青着脸逼视着钟雯雨,手上仍旧掐数着念珠。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自己的猜测多么的可笑,也不管自己的行为多么的小题大做,他都要从钟雯雨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小雨,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哥啊?”
钟雯雨不想说没有,她不想骗小哥。但她清楚,一旦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小哥,小哥一定会暴跳如雷的,甚至会永远地将她这个妹妹视为陌路。想到这些,钟雯雨的手和脚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泪水夺眶而出。
看着手脚发抖,满脸泪水的钟雯雨,萧寒也差点哭了出来。准确说,这是萧寒第一次用这种质问的口吻冲着妹妹说话,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妹妹如此的惊慌无助。他实在不忍再追问下去。
萧寒坐到钟雯雨身边,怜惜地揽住钟雯雨还在颤抖着的肩膀。钟雯雨的头顺势靠在萧寒瘦削的肩上,默默地流泪变成了低声抽泣,把那部已经被手里汗水打湿的手机递给萧寒。萧寒接过手机,但他并没有看,而是顺手放在餐桌上,然后凑到钟雯雨耳边轻声说:“哥是怕你有事,没别的意思,不哭了啊,好吗。”
钟雯雨把脸整个地埋在萧寒胸前,放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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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北京』
“小雨他们怎么还不来~?”听着广播里重复着登机的提示,~亲有些埋怨地说到。“不来就不来嘛,可能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再说,我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萧寒笑嘻嘻地宽慰着~亲。“呸呸呸,什么一去不复返,不准说这种混账话。”自从父亲去世后,一向唯物的~亲变得极端的唯心起来,说话~事生怕不吉利。“好,我改。”萧寒赶~应承着,“那我不等了~,您也早点回去吧。”“行,到了你~家就马~给我来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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