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晓芬描摹的“浮世绘”——

猫咬尿泡

一个叫慕申栾的权力人物，竟将城区一条河道封盖

起来，以此增加城建用地的面积。结果触怒了大自然，

酿成了特大洪灾。

金秋桂讲的这个故事，大家自始至终都听得很入神，特别是讲到在跑道上跑飞了鞋子，还跌了跤，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等故事讲完，就都止不住议论开了：

这个说：“记得，记得有那么回事。‘鞋大脚小’实在是一个充满哲理的故事。”

那个讲：“这个故事说明任何一件事的成功，都是靠实事求是地按事物性质和状况的规律办事；反之，任何脱离客观事物的主观愿望，哪怕愿望再好，也是败事有余。”

卢晓芬尤其盛赞老校长的论文写得好，她说：

“我读过这篇论文，老校长很善于捕捉哲理性的认识，他把当时的薄弱生产力比喻做‘脚小’，把‘越大越公越好’的‘左’的生产关系比喻‘鞋大’，就使深奧的学术理论问题通俗起来，这样讲实事求是的重要性就好理解了。”

这时，女主持就吩咐卢晓芬接下去讲一个。卢晓芬便欣然地接受，稍停顿一下，就用她那好听的嗓音说：

姐妹们，先生们，大自然恩賜了我们人类美好的居住环境，河流山川賦予了地球旺盛的生命力。接着，她歌唱道：

无论是小溪，

无论是瀑布，

它们的声音都很动听。

生活五光十色，

生活丰富多彩，

它的精神需要永无止境！

让有人像小溪一样抒发柔情，

让整个世界响彻瀑布般的轰鸣。

亲爱的姐妹们，我要遗憾地告訴你们，这歌词大意本是连小学生都懂得的基本常识，要爱护大自然，要珍惜大自然的恩赐。可是，我们有的掌实权的官员，对这个常识性的知识却一窍不通。

在珠江流域的一个中等城市里，有一条秋水河纵穿城西，给两岸居民带来许多方便和实惠，而且以它秀美的景色令人赏心悦目：河两岸垂柳依依，小桥，流水，人家，五、六公里长的河建有大小码头十来处，河畔居民洗衣、洗被子、洗菜、放养水鴨、小孩子游泳戏水、

捉鱼虾、摸螃蟹，整个一条河都是一片欢声笑语。外地人来到这里，都赞扬这座山城山清水秀，远峰带雨色，落日摇川光，使得他们在这里流连忘返。

可是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城市发展了，人口增多了，河上筑起了拦河埧，工厂的生产污水和下水道的生活污水都往河里排放，原来清澈见底的流水变成了混浊的死水，热天一股腥臭味在整条河里浑熏着。

慕申栾是这座城市主管市政、城建的副市长，他曾为看到秋水河糟糕的变化而皱过眉头，也曾听到市民们怨声载道的呼声。但这些并没引起他如何从加强环保意识，从根本上治理河道污染的兴趣。因为这样就要关闭一些沿河的厂子，要不就要有相当多的资金投入

建污水处理厂。涉及到经费，市财政和企业就会有皮扯，那是很头痛的事。他倒是想从如何既不花一分钱，又能够解決河道的污染问题中找法子。

一天，蔬菜办的领导提出了一个设想，想在秋水河下段将河道变露天为暗河，在河上盖房子，这样既增加了建房用地的面积，又捂住了被污染的河道臭气上扬。这岂不是一举两得？！慕申栾觉得个这个主意好，就不假思索地同意了。蔬菜办果然就在秋水河下段盖起了房子。

此头一带，接着就有医院、农贸市场、商场等单位领导和娱乐城个体老板，俱来请求仿效蔬菜办在城区秋水河上建房，扩大用地面积。

慕申栾算计了一下，这确实能增加不少用地面积，而且这个面积是凭空“长”出来的。

尤为可喜的是，这样一来，城区秋水河的污染臭气也随之神不知鬼不觉地解決了。他便支持、同意、批准了。

不到三年功夫，城区秋水河道含沿河的湿地，都盖起了高楼大厦。因为秋水河的被污染，就像美丽纯情的少女被**、**、摧残后，已变得肮脏、窝囊、龌龊，人们已不再

为它动容动情了，它便由人见人爱变成了众皆厌恶。从而，被世人遗弃了，城区秋水河就这样悄然默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开头几年，由于增加了许多用地面积，添了许多新建筑，一些人着实欢喜了一场。特别是房产、国土和城建局的官员们，认为这是敢想敢闯敢改革，是增加城市用地面积的了不起的新创造、大发明，他们盛赞慕申栾抓市政、城建有胆识、有魄力、有学问。

谁知，没几年就像“猫咬尿泡——空欢喜”一样，城区秋水河生气了，发怒了，咆哮了，示威了。1998，橫竪撇捺，这年秋连降暴雨，洪水像狂奔的野马，又似地下鉆出的发难恶龙，它失去了应有的空间和湿地，它膨胀，它无限度地挤压周围的障碍物，将一辆可装十吨的运货汽车也卷进了河道，被卡在城区秋水河上一建筑物的水下钢筋水泥立墩前，堵塞了洪水的流通。人们无法进入建筑物底层去拖车疏通，本已远远超过流量和流速的洪水，立即汹涌澎湃，你没有足够的河道和湿地让我流，那么我就泛滥成灾往岸上漫！只两三个小时，洪水的压力就从建筑物的空隙打开了缺口，以它銳利的牙锋将缺口不断扩大，抗击并摧毁了压在头上的“紧箍咒”，以排山倒海之势吞没了城区街道，将许多民房含在洪峰的嘴里玩味，致使一些民房倒塌、人员伤亡，演绎了一场空前罕見的“水漫州府”的特大水灾，惊动了中央，上了全国新闻联播电视节目。

这下，人们头脑清醒了，河流从来是要疏导的，決不能人为地设障碍，客观上造成堵的态势。谁违背了自然规律，谁就要受到惩罚。

于是，新的议论在街头巷尾的市民中开了锅：

“有谁见过将长达十来公里的河道封起来，还在上面建房子？这哪里是什么发明创造，分明是愚蠢,是无知！”

“按照他们这种所谓的逻辑推论,那么,将长江、黃河、珠江都封盖起来，那岂不是要增加好几个省的面积？由此再继续推论，将地球上的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都封盖起来，那不等于扩大了三倍的陆地世界，这能行吗？！”

……

慕申栾和他的“知音”们，责无旁贷地遭到上级的指责，承受了上级给予的应有处分,不但“改革家”、“发明创造家”的桂冠被摘去，而且乌纱帽也给丢了。

故事到此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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