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中学是全日制教学,小学是上下午上课的半日制教学。小学剩下的半天课外时间,学年班都根据学生的居住区域组成若干个课外学习小组,到居住比较宽敞的同学家里学习一个半倒两个小时。学习小组设一名组长,组员三到五名不等。顾思辉这周就是上午上课,下午在学习小组里学习。学习小组解散之后,在回家的路上经过红星饭店的时候,看到几个饭店的阿姨正在饭店窗前的路边修理白菜。她见地上堆了一小堆修理下来的白菜帮子,和几棵还没有修理的趴拉棵白菜。就上前问道:“阿姨,你们这是要腌渍酸菜么?”“是呀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一个三十多岁,矮个的女服务员伸手捏了一下她粉红的脸蛋说:“好漂亮的小姑娘,是刘秀兰的女儿吧。”她腼腆的点点头,喃喃道:“你们甩下的菜叶还要么?”“怎么?姑娘想要?”捏她脸的那个服务员问。“你们如果不要,我就挑点好的拿回家。”“是人吃吗?”那服务员又问。她羞涩的再次点一下头。“你用啥东西装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服务员好心的问。她看了一眼顾思辉肩上的书包,皱一下眉头,就进到饭店里取出一条旧白面袋子交给她说;“你撑着,我给你装。”她接过袋子,用两手撑开袋子口,好心的服务员往袋子里装的全是趴拉棵子白菜,一片甩下来的白菜叶子也没有。那装菜的认为差不多时用手提了提说:“你试一试,拿得动不?”顾思辉提起袋子一用力就甩上了肩头,心想再装两棵我也扛得动。她给帮助她的几位阿姨鞠了个躬,真情的说:“阿姨,谢谢你们。”抖一下身子,扛着白菜袋子向回家的方向走去。中途她体力不支时放下袋子休息了三次,才磕磕绊绊的走入家门。刘秀兰接下顾思辉肩上的袋子,问是啥东西,她说了途径红星饭店的事情。刘秀兰不高兴的埋怨说:“从小就告诉你们不许同别人要东西,就是没记性。”顾思辉委屈的眼圈立刻红起来,说:“我见她们好像都知道咱家,也认识你。”刘秀兰见女儿眼泪都滚到了脸上,心疼的将她抱入怀里,柔声的安慰说:“思辉不哭,妈妈天天给她们饭店推垃圾她们怎么会不认识咱们呢,你看她们给咱的这条袋子,外表看是旧的,其实就外皮落了些灰,洗出来蛮新的,拆开能做棉袄里子呢。”顾思辉破涕为笑的**几分得意。
冬储,在北方主要是指储备一些过冬吃的蔬菜。按长白山地区的生活习惯,储菜方式分为内储和外储两种。外储是指室外有空地的人家,在院里或菜园子里,挖两米左右深的地窖,储备些白菜、萝卜、土豆等做为越冬吃的保鲜菜。内储,就是用大缸、水泥池或瓷坛子腌渍一些酸菜、咸菜,以填补漫长冬季的蔬菜不足。腌渍酸菜的主要原料是白菜或大头菜,生活比较富裕的人家,都用抱满心的白菜或大头菜腌渍酸菜。甩出的趴拉棵子晒成干菜,用于冬季馇小豆腐或做朝鲜族大酱汤。经济条件一般的人家,就不再挑剔的把好白菜和趴拉棵子都混在一起腌了。顾家属于特困家庭,有近十年没买秋菜腌酸菜了,都是用拣来的菜帮子腌酸菜。每到收秋菜的季节,顾大安有时间就领着顾思阳去生产队刚收完菜的地理拣一些鲜嫩的菜帮子,一次能拣几麻袋,晚上刘秀兰挤出时间推着她用于推垃圾的公用手推车去地里接他们爷俩,几次就拣够了腌酸菜用的菜。放点猪肉炖出来一样香,可惜的是顾家几乎一冬也吃不上一次猪肉。现在难的顾思辉都记得往家里拣菜叶了。富裕人家备越冬菜得花上百十元钱,顾家几乎不用花钱。腌咸菜的萝卜,芥菜等都是自己菜园子种的,不足部分,韩铁林每年秋天还能给顾家送一些过来。自古以来都是富人家有富人家的活法,穷人家有穷人家过日子的道道,穷富都会有滋有味的生活下来。
刘秀兰接下顾思辉的书包,看到女儿浸满汗珠的小脸,像熟得透红顶着露珠的鲜苹果,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顾思辉眨着大眼睛问:“妈,你笑啥?”这是顾大安死后刘秀兰第一次**笑脸。她爱惜的用手掌抹着顾思辉脸上的汗,慈爱的说:“妈妈看女儿脸蛋长得好看,高兴呀。”顾思辉一个下午让人夸了两次长相,禁不住脸上一阵阵发热,不一会就红得发紫了。
晚上,十五瓦的灯泡用在堂屋里,光线不免有些暗淡,朦胧之中无形的给这个家庭增加了一份温馨。每天刘秀兰心情最愉悦的时候就是吃晚饭的时侯,人齐,话也多。她喜欢看儿女们围成一桌,一边吃她亲手做的饭菜,一边听他们诉说一天里所遇见的事情,直到他们都吃饱喝足,放下碗筷,有的拍拍肚子,有的用手背抹一下嘴,有的打两声饱嗝,先后离桌回到屋里,或炕上或地上,都静静的坐到桌子边温习功课。尽管日子过得有些苦涩,可也能品尝出些许的甜蜜;尽管每天都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可压抑中总能体味出几分快乐。
顾思伟今晚吃饭心里像长了草,一会一趟的到屋里看表,最后碗里的半碗饭,几口全都划拉到嘴里,放下碗筷就要出门去。刚伸手拉门,叫刘秀兰给喊住了:“你急三火四的要干什么去,作业都做完了么?”“韩大伯今晚正式开始教我拳术套路,我迟到会惹韩大伯生气,作业都写完了,一会让大哥检查吧。”说完扭头钻出门去。“要是能把这股劲用到学习上该有多好。”刘秀兰无奈的叹口气。她自小没念书,一是家里穷供不起。二是当时也不时兴女孩念书。长大以后就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找不到好工作,做了清扫马路的清洁工,靠出大力吃饭。她已经不可能改变自己的现状了,但她绝不让自己的孩子再吃文盲的亏。她要供他们个个都念上书,念好书。她反对学校搞什么“停课闹革命”,她认为学校就是教孩子念书的地方,学生就应该念好书。闹革命那是大人和当官的人的事情,与学生和教书匠没关系。学生参加学工学农劳动她不反对,觉着学生毕业后大部分都要做工或务农,从小养成爱劳动好。但总劳动不上课她接受不了,她教导自己的儿女,革命也好,劳动也罢,都不能误了学习。学生,学生,学习是第一位。学习好了,脑袋里的知识才多,知识多了,就是本事。五个孩子,她最喜欢大儿子顾思阳。她十八岁嫁给顾大安,十九岁生了顾思阳,那时双职工上班,一个孩子,经济条件非常好,把顾思阳养的白胖白胖的,人见人喜欢。顾思阳也是好脾气,半夜醒了也不哭不闹,自顾自的玩耍。逢人就笑,别人揪他的小鸡鸡,他还拍着小手做欢迎状。以后有了下面的弟弟妹妹,生活开始走下坡路,吃的穿的也越来越差,他从不吭声。除了哄弟弟妹妹以外,就在父亲周围学习做各种活计。小学一年级就学会了翻地种菜,割柴草。小学四年级就能独立上山割柴,在同龄孩子里是很少见的。上中学以后,他几乎担当起家庭重体力劳动量的百分之七十以上,余下的百分之三十就是顾大安和顾思光干了。沉重的家庭负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学习,从小学到中学他一直是学年部的尖子生。排榜没下过前三名。闲暇时喜欢读课外书籍,由于图书贫乏,他养成了不分图书种类,见字就读的习惯。一本新华字典他能倒背如流。不管学习还是劳动,从来不用父母督促。其他几个弟妹就个有千秋了,都是刘秀兰不敢轻易放手的小祖宗。 晚饭后都是顾思辉收拾桌子,刘秀兰稍稍休息一会,到孩子开始学习时,她就坐在一边看他们默默的写算,她即不认识汉字也不会做数学题,就是喜欢看。看他们交头接耳的讨论问题,看顾思阳为懵懂的弟妹们讲解课文,演算习题,俨然就是一位称职的先生。每到这时,她就会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她心里悄悄流过。顾思阳检查完顾思伟的作业,她又要过来看了一遍。她看不出对错,但她能看出汉字写的好坏,她常说顾思伟的字写的不规矩,四腿拉跨,张牙舞爪。累了她就对顾思阳说:“我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顾思阳是长兄,弟妹们都信服他。
顾大安在世的时候,每晚都十点钟以后下班,巡视仓房当院和锁院门的事都由他做。刘秀兰因为常年倒班,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巡院锁大门的事现在由顾思阳接过来了,每晚他要等顾思伟进院以后才能锁门。顾思伟几次说自己回来顺手就锁了,但顾思阳总是放心不下,一定要亲自做心里才踏实。听到大门响他走出屋去,见顾思伟在院子里比比划划的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他看了一会,催促顾思伟回屋改作业。他不从,说新学的套路要多演练几遍才能记牢。顾思阳没听他的,揪住他的脖领子就把他提到屋里,低声却含有几分严厉的命令他马上洗脚上炕,把做错的三道数学题改对了。
顾大安走后,两个女孩搬去东屋陪母亲,西屋一下宽敞起来。学习用的炕桌放在炕稍,三个兄弟睡觉也不影响。顾思伟极不耐心的改好作业,交顾思阳检查无误后,方才**睡下。梦里还喊着:“白鸽亮翅,黑虎掏心。”等一些拳术动作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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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征兵(1)』
~十一月份,气~骤然~降,一场雨加雪,预示人们漫长的冬季带着冰裹着雪走来了。早晨五点钟起~,是顾思阳多年的习惯。夜里无论熬到几点,哪怕凌晨四点五十分~~,只~不~的十分钟,也会五点钟准时从暖被窝里蹦出来。刘秀兰这周~早班,凌晨三点钟就走了。她们一组三人,负责两条街面的卫生。~活时两人拿扫帚在~清扫,刘秀兰~~~车跟在~,将扫起的垃圾装~~车运到固定的垃圾站。~工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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