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李尉一夜无眠，他在想着如何去接住孟兰抛来的这个红绣球，比如约她看电影、到附近旅游、去餐馆吃一顿、买个影集或者笔记本等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送给她……他设计了很多场景，最后又被自己一一否定，想了一整夜也没弄个所以然出来。天明，李尉去洗脸间刷牙时碰到马宏图，马宏图说：“哎，李尉，那个政工科的孟兰可是对你有点意思啊，那丫头长得很清丽，工作也不错，据说家境也可以，你还想挑啥样的？赶紧拿下她算了。”

李尉说：“你怎么知道她对我有意思？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马宏图说：“傻子都能看出来，你看她每天下楼时朝这边瞅啊瞅的，不瞅你还能瞅谁？你看她同你说话时的那个表情，羞羞答答的跟个新媳妇似的，你哥我是过来人，不骗你！”

李尉说：“怎么拿呀，教教我。”

马宏图说：“你弱智，谈恋爱还让别人教，死去吧你！”

正扯着，孟兰拿着饭盒从楼上下来了，孟兰住在三楼宿舍，每次上下楼都不由自主地朝李尉的房间里瞅瞅，一转脸，看到李尉站在走廊里正同马宏图说话。

马宏图见孟兰朝这边看，于是说：“说曹操，曹操到，孟兰，你过来，我给你当个红娘，把李尉介绍给你，话我可说到了，谈不好是你们俩的事，我走了。”说完，孬笑着进了房间。

孟兰听了马宏图的话，脸一红，转身想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见李尉傻子似的杵在那里，于是说：“那个事我同爸爸说了，我爸一口答应，还说要见见你的尊容，我答应星期天回去，你没其他安排吧？”

“没，没有，可，可以。”李尉有点语无伦次。

“就这样，我走了。”说完，转身朝医院食堂的方向走去。

星期天早上，李尉去操场跑步回来正换衣服，孟兰过来邀他，两个去街面商店里买了点水果，然后坐1路公交去了孟兰家。孟兰家住在市粮食局宿舍六幢102，1楼公寓房带个小院子，离医院不远，六站路就到了。到了门口，孟兰一边摁门铃，一边朝院子里喊道：“妈，来人了。”

孟兰妈听到女儿的喊声赶紧过来把防盗门打开，一看孟兰带过来一个十分帅气的小伙子，顿时嘻得她眉开眼笑，赶忙说：“小李是吧，进来进来，赶紧进屋。”

穿过不大的院子，进了卧室的门，大妈接过李尉手里的水果，递过来一双拖鞋给他，家里其他人也过来打招呼。李尉见孟兰的父母和她在妹妹都在呢，站在门口有点羞怩。

“叔叔好，阿姨好，小妹也在家啊！”家里的人孟兰早已告诉他，所以李尉不会弄错。

孟兰一边换拖鞋，一边用手指着妹妹对李尉说：“我妹妹孟玉，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然后转身对孟玉说：“过来，光顾着招呼客人，不觉着把你姐姐我冷落了吗？去，把我的包给我放好。”

孟玉说：“一进家就指挥我做这做那，还说我好吃懒做，应该说你自己好吃懒做才对。”一边这样说，一边还是把姐姐的包接了过来。

孟兰说：“去去去，小孩子，别在这起哄。”说着，把孟玉赶走了。

“小李啊，坐坐坐，吃水果。”孟兰爸说着递过来一个刚削好的苹果。

李尉坐下来，客气了几下，把苹果接过来啃了一口。见孟兰、孟玉、大妈去厨房里准备饭菜，李尉站起来说：“要我帮忙吗？”

孟兰说：“不用，不用，今天你是客，坐在那里好好享受你应有的待遇吧！”说着，走出卧室，去了院子里的厨房，同妈妈、妹妹一起忙活去了。

卧室里只剩下李尉和孟兰的爸爸，李尉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显得有点尴尬。这时，孟兰的爸爸开口说话了，他说：“小李啊，孟兰说你分到了放射科，据说那个科防护不到位，射线多，大家一直都有传闻，只是多年来没得到解决，我通过朋友同你们的大院长赵国正打了招呼，他已经答应给你调换。孟兰说有几个可去的地方，儿科、内科、五官科，其他科室想去也成，只是暂时不缺人，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李尉听了孟兰爸爸的话，感激地说：“孟叔叔，让你费心了，其实，主要觉着放射科伤身体，想调换，调换到其他哪个科室都没所谓。”

“恩。”孟兰爸爸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小李啊，孟兰的意思想让你到医院办公室或者卫生局搞行政，你觉着怎么样？”

李尉说：“这个我可没想过，我觉着可能不行，我不会喝酒。”

“恩。”孟兰爸爸说：“我也不主张去。搞行政那完意儿主要是别站错队，水平还在其次，喝酒也并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有指鹿为马的本事啊！什么是行政呢？给你打个比方吧！”说着，孟兰爸爸把茶几上的水果刀放在烟灰缸上，问李尉：“小李啊，看看这是什么？”

“水果刀啊！”小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孟叔叔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不，它是一根筷子。不，它是一双筷子。它为什么是筷子呢？你看，它是木头做的，细细长长的，它可以用来夹面条，所以它就是一双筷子，很多名人对这个问题都有过论述，因此，这是有理论根据的。明白吗？”

“不明白。”小李摇着头说。

“你说‘明白’，这事还有个商量，你说‘不明白’，我劝你最好不要搞。当然，年轻人是可以塑造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学，人的思维方式将决定他一生的成败。你的思维方式决定你搞自然科学会更有前途。什么是自然科学呢？那就是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得商量。人是由骨头、肌肉、内脏和毛发组成的，谁都要这样说。行政则不同，它需要沟通，需要变通，需要吃透政策。给你举个例子吧，有一次我去找一位领导办事，我和那个领导是有亲戚关系的，他说话不避我。当时他正在给一个人打电话，他说：‘好，好，我马上让人给你办，就这样。’说完，挂上电话，回头对我说：‘我哄他的，一个小毛蛋让我给他办事，我理也不理他。’看到没有，有这种心肠的人搞起政治来才会有前途。这种人灵活，不死板，不钻牛角尖……”

正聊着，孟兰妈进来了，她说：“你这个老头子，尽胡扯，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坏了。天天念当官的经，也没见你的官当多大。别说了，饭菜好了，准备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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