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穷人家的孩子吗，是有那么点小气吝啬！”

“谁说穷啦，富有得很哇！——你看，我现在还在偷你的东西呢！”

“你现在——偷我的东西？”

“是呀！有空就偷一点，仅仅一点点，多了，就拿不动，好重呀！”

“别吓我噢！现在贼多，老惦记着我的空袋子！要，就拿去！”

“真的呢，一大仓库……”

“怎么几年不见，变成天边的云，捉摸不定了，还学会故弄玄虚，吊人胃口啦？”

“哪里啰，”一本正经的语调，“良民一个！”

“那是我老了哟，反应迟钝。你当过医生的，学学古人，来个电波把脉：我是不是帕金森了？”

“呸呸呸！真是帕金森就好了，我就可以赶上你，不用偷啰！哎——那些词真美，百读不厌呀，越读越觉得好，越觉得好就越想读，越想读也就越认为你是仓库！”

“哎哟，向妹！你咋也非洲老头子跳高啦，我得了心脏病，你要负责哦。”

“负责负责！只是我没有这个福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呀！”一声轻叹，“会有人找我拼命的！”

“晓得就好！”

“可是你不晓得呀！”

我不晓得引桥有两个，这边引你上去，那边会引你下来。

士杰那天喝了酒，明显过量，朱红着脸叫：“老满！老满吖——我的达哥，我的亲爱的懿达哥哥！跳舞，跳舞去，我请客！今晚包……包在哥身上，去，去啰！”摇晃得灯光有点刺眼，好一幅《踏莎行》写成了《乌夜啼》，索性收好笔墨。

“好，去，去！陪你去！”

我略作收拾，“叫她们一起？”

“叫……叫哪个？”

“明知故问吧，喝多了！”

“骚——骚货，脚——脚踩两只船，十足的婊——**！”士杰停住摇摆，眼珠胡乱的挂在左上角，“没……没说向妹。别……别误会！”

“好啦好啦，喝了酒就乱讲！猪脑壳，教都教不转！”每次我都这样骂他。

士杰耷拉着头，一直到舞厅门口，遇着香香。

“今天蛮洋气啦，这围巾谁送的，爱心牌吧，好眼光，好眼光呀！银灰白、浅蓝星，佳人有约，盼你到天明呀！帅，帅，简直帅呆了！”

“背台词呀，去，去唱一首《父老乡亲》！”

“唷，妹妹我好痛唷，今晚只能合唱《心雨》唷！”

“没正经！”

说话间“卿矮子”经过，好像有点急，没打招呼。

士杰半趁酒兴，半是发泄，**地旋，**地转。我本无心跳舞，一碟瓜子，一杯茶，很快就没了。时间更难打发，猎艳的目光也变成了猎奇，希望有点事发生，以满足茶余饭后的胃口。似乎今天很平静，歌厅吗，噪杂是本音，绚丽为原色，其余的新鲜像陪同年一起过了。于是闭目养神，想一些怪异的东西：年，原来是凶兽，三十的火烧得旺，作用是赶年，怕火，那应该是鬼，动物不怕的，火中取栗，猫爪子被烧，痛死了吧！还不惨，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没有想停当，身上早挨了几拳，等反应过来，就只见一个瘦子被人架住，在门边跳，“杂种！再跟那**在一起，老子砍死你！”士杰也跳“你这个畜生，老子打死你！你妈妈的，瞎了狗眼！”我也被几个拦着，但没有冲动，靠过去，“认得？”

“认得！”士杰嘴边有血。

“先回去？”

士杰狠狠地“嗯！”一滴血掉在手上，猛一搓，“杂毛！”愤愤地挤出人群。

“喂！尚红啵！你今晚上来啰，我出了点事！”士杰出门找了个公用电话，“嗯……，嗯啰……向善桥！好……好、好的！”

“到底怎么回事？士杰！”等打完电话，我买包餐巾纸，抽两张递给他。

“都怪我，硬拉你出来，伤着没？”

“没有，这几下还受得起。发生了什么？”

“这阵子说不清，先送你回去，往后再告诉你。”士杰拉我走。

“我能走啵，有点宝哦！”

“与你无关，是兄弟，今天就听我的！我不想牵扯你！以后都听你的，好啵！”

正巧向妹闻讯赶来，士杰马上打了移交，“带他走，向妹！这事你告诉他，没事的！”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向善桥奔去。

向妹拉住我，“没事，他们是初中同学，三哥出面了！”

“谁跟谁呀！”

“走吧，回去告诉你。”

“颦儿原来有个相好的”向妹轻轻关上门，“可她不爱，早跟他说分手了，但是这男的不肯罢休，说谁敢跟颦儿好，就搞死谁。还死打烂缠的，三天两头寻死觅活，前天吃安眠药自杀，颦儿只好去陪他，在医院刚好碰上士杰和铁匠两个同学去看他……”

“没搞定，就不要勾三搭四！可见不是个好东西，水性杨花！”

向妹动了动嘴，没说，眼中有泪，借故转身擦了。“你太刻薄了！有些事你不晓得！”

无论如何，从这件事起，我对向妹有点不信任了，镇上的女孩发育要早，开放程度也高。再者，那围巾不知是谁趁乱给偷了；坐在**，感觉心口隐隐地痛，解开衣，原来是辣椒摁的，且上面的那个尖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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