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不晓得多好呀，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你看鸟儿飞得多么自由自在，整天唱着歌，呼朋引伴，有时还挑逗的情歌对唱，那不就是因为他们不晓得，所以不会学杞国人，担心天会塌下来，如果它们聪明一点，就会哭死去，原因简单呀，他们飞在人的头顶上，天砸下来首先遭殃的是他们。所以说嘛，智者多忧，特别是愚笨的人还硬要把自己搞成智慧的化身，那就东施效颦，丑鬼多作怪，苦不堪言啰。”

“就你贫嘴！说啥都是一**的，有时真的恨你这张嘴，有时又特别特别爱你——这张嘴！”

“现在大不如前了，没有一点味啰，连它的本能都要靠刺激了。”

“抽烟越来越凶了是不是？”

“是呀，连升三级，由烟民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已登上烟王的宝座了。”

“要学会照顾自己，保养自己，别让人不放心！”

“向妹！有越权的嫌疑呀！”

“偶尔一次，偶尔一次也不行呀，太绝情了吧！”

“行，行，行，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嘚嘚，没变呀，还是那张嘴，说的都是现话！”

男人和女人就是手指头和绣花针的区别。因此男人喜欢麻袋，大手一挥，毛糊弄东的，能装石块木头就心满意足了。可女人不同，针大了都不行，要看不见针线孔，慢慢悠悠地精雕细刻，时不时举起或摆在凳子上，极像男人们品酒，咂咂有声。即使是鸳鸯的脚蹼、蜻蜓的羽翼有一丝不称意，还挑剔地拆了重来。这女人心啦，应该是女娲娘娘用绣花针雕出来的吧，才如此细腻！

我的一点点变化，向妹都洞若观火。几天来，她说话越来越柔和了，像这春天的丝雨，绵绵地下着有些许令人隐痛的感觉。

“向妹！怎么啦，说话越来越淑女，一改大家闺秀的风范，是不是想变成蚊子，像寓言故事里说的那样对付威武的狮子。任凭你狮子吼，嗷——嗷——，我就是叮着你，专刺你的鼻子，让你打喷嚏，看你还叫不叫。嗷——嗷——蝵！”

向妹没笑也没说话，只略略的抬了一下头，余光似一瓣桃花渺渺飘落在远处春愁的河烟里。

“我可不是那蠢得要死的狮子，我想想，该怎么办——”一边搓手，一边夸张向她扑过去，“我要先嬉你，再把你牢牢地抓在手里，**地抱在怀里！”

当我这双笨手拢着向妹肩头的一刹，我感到了一阵轻微地震动，“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立即觉察到我的做作引来了气候的巨变。我顺手轻轻地抚mo向妹的柔肩，不停地颤抖，我的手摇摆成地震时的大树，扇动的气流，奏成向妹嘤嘤的抽泣。

“是不是我弄痛你了？”向妹像没有听见我说话，“对不起哦，向妹！有什么不对，你告诉我，我一定改！一切都是我不好，不要哭了，我知道你委屈，你掐我，打我。”向妹呜呜的哭泣起来，我拿起她的手，“死死地掐，狠狠地打，就像那讨厌的蚊子，一巴掌拍死它！拍成肉泥，拍成肉酱，拍它个脑震荡，拍得它变神经，拍得它永世不得翻身——”向妹一扭头，哭泣声没了。缓缓回过头来，眼圈红红的，半抱琵琶的娇羞妩媚，顺势拢了旁边的一绺乌髻。我知道风云已经过去，慢慢地扶她坐下，“中午我做饭，一起吃！你坐会儿，我去买点菜，快去快回。”向妹欠一欠身，擦拭一下眼睛，还是坐下了，只眼神闪了闪，示意我去。

等我回来，房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厨房也整理得清清澈澈。

“我择菜切菜，你煮饭炒菜。”

“好，一切听首长吩咐！首长叫我向东绝不向西，首长叫我向西绝不向东，首长叫我蹲茅坑，我就绝不起身！”

“呸！油腔滑调，每个正经！”

“乐意接受领导批评，接受领导监督，下不为例，神明共鉴，当事人不见！”

“你看你看，孺子不可教也。哦，真的，一件大事不记得跟你说了，我过两天就当老师了，在镇小，先代这期课，五月份参加县里的教师资格考试，通过后，就成为光荣的人民教师，并为之奋斗终身，你说是不是大喜事！”

我俯身抱起向妹，“好事，喜事，美事！真是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别胡来！快放我下来！”

我轻轻放下向妹，“不会，向妹！”

“哥！其实我知道，你嘴上不在我面前放肆就没地方放肆了，内骨子里你是十足的君子。”

“小人难当呀，这心放不平呀！”

“你呀，今后是要注意，一目了然，一眼就能把你看到底。”

我拉了拉**，紧了紧衣，“里面的没看到吧！”

“臭美！谁看你那些，我是说你的心里。”

“你看到啦？”

“还用看，这几天你的心就变化了。”

“怎么个变法？”

“听好啦，自从士杰打架之后，你的心理就产生了剧变。有两个地方出卖了你，一是你说话的语气，较以前沉了一分；二是看我时你头的角度偏了一度。”向妹用手拨弄着我的头，福尔摩斯式的推理着，“语气沉一分，心就向上浮了一丈，心浮气傲，这说明你看我不起，我说得对不对？”

“谬论，无稽之谈！简直就是路边的算命先生，江湖大骗子！”

“别急，听我讲完。头的角度偏了一度，心就转了一百八十度，心猿意马，这说明你对我虚情假意，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有半点差池，掉转头就跑。分析得怎么样呀？八九不离十吧！”

“好听！蛮好听的！我的心理大师，我已经向跨世纪超国界荒唐协会为你申请了一个特别大奖——女人离奇怪异荒唐滑稽吉尼斯金奖。”我拿起扫把举过头顶，“百年难遇，千年一次女人离奇怪异荒唐滑稽吉尼斯金奖获得者——向妹！”

“哼哼，你不可能承认，大人不记小人过，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据我现在诊断，药到病除，重回人间了，再看看，是不是回光返照。”

我一把抱住向妹凑过来的头，“我做鬼也拿你一块！”

“我说错了，哥！别怪我，下次再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我要你做人，实实在在地靠着你！行啵？”

“行，行，行，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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