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路过江仓街时看见外来妹理发屋，一并看见的还有屋里的一张长柜和摆放在长柜上的梳子、剪子之类的用来理发的那些东西。墙上一面宽宽的镜子，镜子里照着三个年轻女子。一见梳子剪子，陈占魁感觉头皮有些痒，一挠头发，的确是长了。就这样，一抬腿，他走了进去。

三个女子中其中的一个过来将他引到一张椅上坐下。女子伸手拿过一块白布，“啪”一声抖落开，就围上陈占魁脖子。女子笑盈盈说：“大哥走得这一身汗，要到哪去干什么呢？”

从对面墙上的镜子里，陈占魁看见这女子的左下巴边上长着一粒黄豆大小的黑痣。这“黑痣”女子看上去十八九，粉嘟嘟的一张脸，跟珠子一般大小呢，叫大哥，够你叔伯辈份了。嘴上应：“去买热水炉。”

这话不假，陈占魁的确是要去买热水炉。热水炉在归东城里几乎要被淘汰，但这东西在陈占魁的九湾子却还是稀罕物。新屋建成那天，陈占魁噼噼啪啪放了不少鞭炮。玉秀兴高采烈将早准备的糖粒子一把一把地从楼上往在下面看热闹的村民堆里抛洒。在四邻的祝贺声里，陈占魁突然萌生一个想法，他要筑个藕煤灶，装个热水炉，在严寒的冬季里，他要让一家人像城里人那样痛痛快快洗上热水淋浴。

“那东西贵吧？”“黑痣”问他。

“贵，七百多块呢！”陈占魁说。

白布围上了，黑痣却不动手。陈占魁正纳闷，就听她说：“大哥，到这边来，我给你洗一洗。”

陈占魁不知有诈，起身随她去了。谁知，进到后面一间屋子，黑痣返身将门一关，一把将他抱住，伸手就去摸他的下身。陈占魁还在愣神，黑痣的手却已闪电般开了他的裤裆，带着湿热的手就将他裆里那东西捏住了。陈占魁惊诧不已，想要将黑痣推开，不承想，那东西不听使唤了。经黑痣一揉一捏，原本软皮塌塌的东西，“呼”的一下，竟蛇一样昂起了脑袋。整个人如同喝了烈酒一般浑身燥热起来，气就出粗了。眨眼间，黑痣把自己脱光了，一团白肉晃得陈占魁的头更加晕乎。说句实在话，陈占魁除了自己的老婆，他还没见过别的女子的光身子。老婆已过四十，一身的黄皮寡瘦，胸前的两个**早软塌得如同两个被掏空了的布袋子，哪似眼前这女子这般的青春年少，白嫩娇柔。女子一拉，他再也把持不住，腾云驾雾一般就跟她滚到了**。才动得几下，陈占魁听见女子嗲嗲地说：“大哥，你看什么呀？你把眼睛闭上，闭上才有滋味呢。”

陈占魁依言，就把睁着的眼睛闭上了。那一刻，恍然间，他觉得自己成了一名乡间众人仰慕的鼓手，“咚咚咚”鼓点子急骤地敲打着，**、激越，每一下都飞荡在他的心窝口，迥响在他的耳边。陈占魁感觉多年未有的狂烈劲瞬间如山石一般迸发。

然而，接下来陈占魁震呆了，待穿上衣裤时他发现放在裤袋里的八百元钱不见了。钱不见了，这怎么可能？为防贼偷，他明明是将钱放在里裤的袋里，可现在里裤的袋空了，再摸身上，哪里都没有。这钱是他要用来买热水炉的，热水炉今天一定得要买回去，因为已约好打灶的师傅后天上门。陈占魁一急，额上冒出冷汗，才明白黑痣为什么要他闭眼。闭上眼一忘乎所以，就不曾提防她偷偷动的手脚。陈占魁青了脸，冲黑痣叫喊：“你，你拿了我的钱！”

“黑痣”立即竖了眼，“什么！我拿了你的钱？”

陈占魁说：“我裤袋里有八百块钱，你拿走了，你把它拿出来！”

黑痣抢白他：“你真是乱话三千！”

陈占魁急得咀咒发誓：“鬼老二才乱话三千！我要发乱话，我是猪！”

黑痣冷冷说：“你是猪不是猪我管不着，反正我没拿你的钱。”又略略抬了声音说，“你这人，是不是想赖帐就反过来咬人？”

“赖帐？我赖什么帐？”陈占魁听见自己脑子在嗡嗡地响。他怒视黑痣，催促说，“你把钱拿出来！这事该多少，我付钱给你！”

“我说了，我没拿！”

“你拿了！”

“我没拿！”

正争执，门一推，进来一个四十上下的胖女人。胖女人描着青眉，染着黄发，后面紧随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女子。陈占魁看这架势知道胖女人是开店的，即朝她诉说折钱的事，谁知，不待他说完胖女人就将脸拉长了，反嗔他：“你这客人好没来由，你大概是睡了姑娘不想付钱吧？不想付钱就编出这种鬼话。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花一样，哪有给你白睡的！”

陈占魁这才明白自己像大山里的獐子一样被人套牢了。再看眼前的黑痣，哪里还是什么花样年华，分明是披着人皮的鬼魅，就恨不得一拳结果了她，揭了她的皮。情急下，他不再跟胖女人理论，一把扭住黑痣，口中叫嚷着只要她将钱交出来。

胖女人起了高腔：“你这人真是没个名堂气，想混帐就打这样的赖皮。不要在这里闹，再闹我就报警了！”

报警！此时，陈占魁满脑子惊惶、愤慨又混沌，一听胖女人说要报警，顿觉头上炸开一个闷雷，拽紧黑痣的手就松了。这一松，黑痣倏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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