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东市公安局局长赵福元通知召开刑警大队紧急会议。会上，赵福元说：“今下午四点一个叫万长青的报案，他表妹田香香失踪。具体情况是这样的，田香香竹长县五斗坡人，被人拐骗在世外桃源夜总会当小姐。万长青为营救田香香，到世外桃源夜总会当了一名保安。三天前的夜里，趁值班之机，他将田香香救了出去，但出了世外桃源夜总会的田香香至今不知去向，音讯全无。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是第三起失踪案。第一起是开外来妹理发屋的邵玉华，不过，准确地说，邵玉华还不是第一，她应是第二，因为在邵玉华失踪的前半个月，外来妹理发屋还失踪过一个叫梅芬的女子。这两起失踪案从案发到现在，已历时了十五个月，就是说，时间过去了一年零三个月，这两起案子我们一直悬而未破，现在又添新案，这等于在已失衡的天平上又有罪犯在给我们加筹码。大家说说吧！”

刑警队长谢火发回忆说：“接到李昆山报案，我们曾分析，邵玉华是接到一个谎称她儿子在医院抢救的电话，匆匆离开外来妹理发屋的，而她儿子根本就没去医院。这说明是有人在设圈套，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要调虎离山。这显然是知情人作案。至于罪犯调虎离山的目的，我们排除了绑架的可能性，一，李昆山没有钱；二，李昆山报案已是邵玉华失踪的第八天乃至以后的日子都未见有勒索钱财的动静。同样，我们排除了情杀，外来妹理发屋其名为理发，暗中运作的却是嫖娼卖淫，邵玉华操纵她人运作，她本人没有绯闻。”

谢火发说：“曾怀疑过李昆山。李昆山跟邵玉华的关系这些年一直处不好。据说，李昆山是个好吃懒做吃软饭的角色，邵玉华就是为离开李昆山才到外面开的外来妹理发屋。还有，李昆山这人虽好吃软饭，却有野心，他想当村主任，但邵玉华开的外来妹理发屋使他蒙羞直不起腰杆。原以为李昆山居心叵测，为达到让邵玉华生意做不成的目的，他劫走了梅芬，因为梅芬是外来妹理发屋的当红小姐。但梅芬失踪后，邵玉华即又招另一相貌不在梅芬之下的女子坐镇，生意照常做。李昆山火了，干脆就做了邵玉华，那夜里的电话是不是就是他打的？他杀了邵玉华？或是将她远贩他乡？以前就有过丈夫与人合伙将妻子贩卖的案子。不过，后来，我们否认了李昆山的作案嫌疑。邵玉华出事的那天夜里，李昆山在他家里从八点开始跟人搓麻将到通宵。他没作案时间，也不可能雇凶杀人。还是那句话，他没钱，不但没钱，他嗜赌还倒欠下一笔赌债。至于他要将邵玉华弄到什么地方去，似乎也不可能。他儿子读高中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而他儿子的学杂费及生话费都是邵玉华负担，李昆山皆甩手不管，刚才我说了，他是个吃软饭的角色，所以，即使他与邵玉华积怨深，但在这个时候他要杀害邵玉华或动别的手脚就都说不过去。我们清理了邵玉华的人际关系。邵玉华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不曾发现她有仇家。是不是嫖客作案呢？事情一涉及到嫖客就显得非常复杂。嫖客不像一般的住宿要凭身份证登记。他们行迹诡秘，来去匆匆。找了几个小姐盘查，据她们说，外来妹理发屋的收费有规定，一般都按规定办，不存在与人有摩擦，况一般接待是领班洪燕，邵玉华也很少出面。查来查去，一直没查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对于梅芬的失踪，我们曾遣人赶往她的家乡，弄清了她并未回家，她家人已与她失去联系。梅芬去外来妹理发屋还不到三个月，跟谁有仇了？据说，失踪的那天夜里她是被一个叫柴丁凡的人用车接出去的。柴丁凡是一个饲料公司的老板，他说他接梅芬出去是他那天晚上要在酒宴上谈生意，过后，柴丁凡用车将梅芬送回，这有司机杜进作证。可以肯定，梅芬就是在柴丁凡送她回来下车后的途中失踪的。据柴丁凡回忆，他送梅芬回的时间大约是夜里11点40分。有人在路上将她劫持了？劫持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想到是不是遭人拐卖，那么，人贩子是谁？走访排查，没找到突破口。”

谢火发说：“现在，联系田香香一案，我发现了其中的疑点，这三起案子虽案发的地点有所不同，却有几个共同点，一，案发时间都在夜里；二，失踪的都是风尘场上人，邵玉华虽不是小姐，但她是开外来妹理发屋的，我认为完全可以把她归属到这一类人中去；三，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见杀人现场。”说到这里，谢火发顿了一下，“这给我们的破案带来很大困难。”

赵福元轻轻敲了敲桌子，他说：“现在不是强调困难的时候！”又用下巴朝谢火发示意，“你接着说。”

谢火发说：“由于罪犯瞄准的对象有其特殊性，所以，我认为，应该排除人口贩卖，是仇杀，而且，这三起案子系一人所为。我估计这个人与风尘场上的人有过节，说明确一点，就是他仇恨风尘场上的人。从他目前还不终止自己的犯罪活动这一点来看，这似乎在说明他并不满足于对付某一个人，他的矛头对准的是这个群体，就是说，凡是在风尘场上厮混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猎杀的对象。”

有人进来，将一份文件递给赵福元，赵福元匆匆浏览，在末端鉴了自己的名，然后，他蹙了蹙眉，坚决说：“如果是杀人案，那我们务必要找到尸体，尸体是破案的关键！”

谢火发朝赵福元点头，接下话说：“以前，也不是没考虑过仇杀，为查找尸体我们甚至走访到一些边僻的地方，但即使这样，却总是在失踪人的人际关系圈子里转。当然，最初的两人，尤其是邵玉华，我们查找她的人际圈子没有错，她是被人打电话骗出去的，很显然，这给她打电话的就是罪犯。我的看法，邵玉华跟梅芬两人当中必有一人是导火索，这才引发了这一连串的失踪。对于田香香，我们要排查她的人际关系，但不能再在她的人际关系圈子里转。田香香逃出世外桃源夜总会，除了她表哥万长青知情，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也就谈不上有人要蓄意谋害她，极有可能她是撞在别人的枪口上。”

起风了，谢火发抬眼望向窗外的天。云压得很低，天黑下来，像是要下雨。果然，少顷，雨就噼噼啪啪下起来，似霰子一样猛烈敲打着窗户。树木在风雨中沙拉拉响成一片。谢火发心潮翻滚，浑身燥热，两起失踪案未破而今又添新案，他感觉肩上压力大，恨不得冲进雨里让自己淋个透湿。这时，他听见他的助手关大兴在说话：

“我有一个想法。首先我表个态，我赞成谢队的分析，这极有可能是一人作案，这人极其狡猾，作案不留任何痕迹，至今我们也未找到抛尸现场。”稍顿，关大兴继续说：“邵玉华失踪的前半个月外来妹理发屋就失踪了一个叫梅芬的，梅芬失踪至田香香失踪已是一年零三个月，这一年零三个月里，罪犯有可能不会停止作案，所以，我的想法是，失踪的极有可能不仅是邵玉华、梅芬和田香香三人。报案的李昆山跟万长青分别是失踪人的亲属。梅芬没有亲属报案，她比邵玉华早失踪那么多天都无人知晓，要不是邵玉华失踪，李昆山在报案时想到了她，说不定至今我们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不见了。风尘场上人流动性大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我看也存在，就是周围人明知其失踪，可因职业的特殊性不敢报案，他们不愿跟警察打交道，一报案，警力必定介入。”

赵福元看关大兴一眼，他说：“要是你分析的没错，那事情就更糟糕。”稍稍沉吟，赵福元接着说：“罪犯每一次的犯罪，他不仅是要达到他罪恶的目的，同时也是在跟我们较量。在这场较量中，可以说，现在我们是接二连三的在输，不能再这么输下去，再输我们没法向人民交待。一定要争取早日破案，要破得越快越好，否则，罪犯就会瞄准新的目标。”

会议结束后，谢火发带着关大兴立即驱车前往万长青所在的庙堂村。很凑巧，在庙堂村口，他们碰见一个推着单车正往外走的年轻人，一打听，这年轻人正是他们要找的万长青。一说来意，万长青面色就变得阴沉起来。谢火发问他：“田香香逃出去时，你怎么没跟她一起走？”

万长青说：“怕被人发现追赶，就让她先走，我留下来是怕万一有事能挡一挡。”

谢火发说：“你能确定田香香从世外桃源夜总会逃出去了吗？”

万长青说：“确定。我是看着她从大门出去的。”又回忆说，“那天晚上九点一接班我就盼她下来，一直不见人，估计她是被人缠住了。直到十一点过二十，才见她从楼上匆匆下来，时间紧迫我们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她直接就奔大门去了。”

“她去的哪个方向？”

“是朝天龙大酒店那边去的。中午吃饭时，我给她的纸团里放了一百块钱，纸上写明要她去汽车站找地方住下，第二天回去。”

“这城里她有亲戚吗？”

“没有。”

“你什么时候发现田香香失踪了？”

“三天前。香香走的第二天，我就离开了世外桃源夜总会。没想到一到家我舅舅的电话就来了，舅舅一开口就问我见到香香没有。我舅舅就是香香父亲。我这才知道香香根本就没到家。整整找了她三天，哪里都找不到人。”

关大兴**话来：“你说田香香她是被人拐骗到世外桃源夜总会去的，是吗？”

万长青点头，“是的。”

关大兴说：“骗她的是个什么样人？”

万长青说：“那人叫邓山林，是个社会上的混混。”

关大兴说：“她会不会逃出世外桃源夜总会，又落到那个人手里？”

“不会。”

“为什么？”

“我也这样怀疑过，但听我舅舅说，邓山林在外欺蒙拐骗被人打瘸了腿，现在家养伤根本出不了门。本来我舅舅找了几个人去找他要人，想狠狠教训他一顿，但看他伤得厉害怕出人命，没敢动手。”

万长青报案的第四天，谢火发再一次来到世外桃源夜总会的附近，无意中他发现，距世外桃源夜总会约二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家“中国工商银行”。“中国工商银行”的门口安装了监控器。万长青说的田香香逃出世外桃源夜总会，走的天龙大酒店的方向，那就是这条路。况万长青要田香香去汽车站，这条路也是必经的路。他立即到中国工商银行调出了田香香逃出世外桃源夜总会那个时段的监控录象。已是夜深，路段空空的，没有发现神色惊惶的人。有一辆摩的及两辆轿车驶过。完全可以说，田香香为尽快逃离，她选择了搭乘车辆。她也只有搭乘车辆。一条河横贯归东市，于是，归东就有了河东和河西之分，世外桃源夜总会在河东，汽车站在河西，两地相距十二三里，似惊弓之鸟的田香香如何会在夜深徒步而行。两辆轿车在摩的驶过后将近一刻钟相继出现。谢火发分析，退一万步，纵使有其中的一辆轿车肯搭乘田香香，但田香香绝不会在与世外桃源夜总会近在咫尺的路上停留那么久。她很可能上了那辆摩的。摩的在监控录象里驶过的时间与田香香逃离世外桃源夜总会的时间极相吻合。

找万长青的当天，谢火发已遣人去汽车站附近的旅社走访排查，没发现田香香在那家旅社入住过，后来，扩大到河西所有的旅社，仍无结果。怪了，田香香没去河西？这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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