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然的婚姻

　　锣鼓声、鞭炮声由远及近，穿透了小巷里的每个砖缝，渗透到院落里最深处的后屋里。

　　杨素秋的心立即揪了起来，许多青年人都要走的这条路，终于临到她了。

　　她真的害怕离开城里，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熟悉环境，去农村插队。早在1969年就去插队的二哥说过：素秋，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去插队。二哥从农村回家探亲，虽然没有说过受苦受累的话，但她在心里明白，农村一定是很苦的，因为每次见到二哥，都看到他越来越黑瘦。

　　这是1975年的秋天，阳光透过树叶洒到这个不大的院落里，显示出斑斑叶印，不一会儿这叶斑上就站满了报喜的、观看热闹的人。

　　一阵紧锣密鼓后，街道叶主任抓着一张大红喜报，冲屋里喊着：“杨素秋同志，出来接喜报！”

　　叶主任见屋里没有动静，示意再敲锣打鼓。

　　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在催着杨素秋。

　　这震耳欲聋的声响不仅让她心烦、心慌，更让她心碎。

　　叶主任示意停了锣鼓。

　　他又喊道：“杨素秋同志，出来接喜报！你响应伟大领袖毛**的号召，已被批准光荣插队，到农村广阔天地里去接受锻炼......”

　　见屋里仍不见人出来，锣鼓声又响了起来。这次的声响更加热烈而紧迫。

　　叶主任似乎失去了耐心，让人向窗户上刷浆糊，要把喜报强行贴上去。

　　这时候，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杨素秋的母亲郁琴缓缓走了出来。

　　她上去阻止了贴喜报的人，她看了一眼喜报上的内容，把喜报递给了叶主任，他没有接。

　　叶主任说：“郁琴，你替你女儿接喜报也一样，为了表示你对伟大领袖毛**号召的支持，你亲自贴上去更好。”

　　郁琴看了一眼叶主任，又扫了一眼围观的群众说：“这个喜报就不要贴了。”

　　“为什么？”

　　“因为杨素秋已经不是青年了。”

　　“怎么不是青年了，你把话讲清楚......我奉劝你，不要抵抗上山下乡运动！”

　　郁琴提高嗓门说：“众位邻居，我现在郑重地告诉大家，我家杨素秋已经嫁人了！”

　　“嫁人了？”

　　“嫁给谁啊？”

　　众人面面相觑，七嘴八舌的询问着。

　　“她嫁给了余世海......”郁琴不紧不慢地吐出这些字。

　　“余世海？”

　　“是不是篾匠余世海？”

　　郁琴肯定的点点头。

　　“癞子余世海？素秋象花一样漂亮，这也太不般配了呀！”

　　“他都三十多了，这怎么可能呢？”

　　众人又在议论纷纷，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叶主任在叠喜报，突然又问：“手续办了吗？我们街道办怎么不知道啊？”

　　郁琴盯着叶主任说：“结婚报告已经打好，准备送给你批，哪知道你们的喜报说来就来了。”

　　“那不行，结婚要经过批准的，不领结婚证不算数的！”叶主任强调说。

　　郁琴清了清嗓子：“我再告诉大家，他们已经同过房了，同过房了，还不算夫妻？”

　　“那......那也要办手续啊！”

　　郁琴面对大家说：“如今这个时候，有多少夫妻领结婚证的，大多是事实婚姻。反正我跟素秋她爸没有领过结婚证，难道也不算夫妻？你叶主任可能是领了的，可不领结婚证而成为夫妻的少吗？”

　　也确实是这样，

　　叶主任还有话说：“那你要杨素秋、余世海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一下。”

　　郁琴就朝屋里喊：“余世海，素秋，你们俩个出来。”

　　余世海先走了出来，他的头发稀稀拉拉的，顶部有一大片空白。

　　众人都轰笑起来，还夹带着些风凉话。

　　接着，杨素秋也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杨素秋长着个鸭蛋型的脸，皮肤白里透红，蓝底白碎花的褂子裹着丰满的**，勾勒出两个隆起的山丘形状，一根长辫子正好挂到纤细的腰际，显出了优美的线条，两只明眸如两旺清泉，含满了愁怨，目光所到之处，不觉让人感慨。

　　叶主任愣了一会，回过神来，问：“杨素秋，余世海，你们俩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当着大伙儿的面，好好说清楚。但是，我郑重提醒你们，结婚这样的大事，可不是儿戏......”篾匠余世海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加上是个癞子，有些自卑。他不好意思的抬起了头：“我和素秋已经是夫妻了......”

　　见他承认了，众人都默不作声，又盯住杨素秋看。

　　杨素秋点了点头。

　　叶主任叹了口气，挥挥手，带着送喜报的一干人灰溜溜的离开。

　　众人散去后，郁琴松了一口气。

　　插队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但是结婚的事还没具体谈呢。

　　把女儿许配给余世海，是没办法的办法，是急抓。杨素秋的户口保住了，但想到女儿要跟这个癞子过一辈子，郁琴就不住地哀叹。

　　余世海象犯了错的孩子，也不敢坐下，站着听丈母娘训话。

　　“余世海，你家就三间屋子，有没有积蓄啊？”

　　“积蓄全在货上，还有二百块钱欠账在外面，收一收，能办个婚礼的。”

　　“那你赶紧收了吧，来不及就向别人借一下。”

　　“那是.....妈，我会对素秋好的，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我父母又死得早，你就是我的亲妈。”

　　想不到余世海这么快就叫“妈”了，郁琴的心里也有些安慰。至于为什么选择了余世海，也是看到他没有什么负担，素秋嫁过去过日子是没有问题的。

　余世海的手艺不错，在城东一带是出了名的。他偷偷瞅了杨素秋一眼，心里不禁乐开了花，想到很快就能跟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厮守在一起，他的**就有了些变化，他怕别人看出他的变化，悄悄**了腿，可不料那小东西竟不服......他有些不知所措了，幸好**很宽松，才没有当场出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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