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就有几个人也都随声附和，说：“就是，就是，这个狗娘养的‘老马’，这可不是明白的在那里找抽吗这？”

——可见这个“老马”的人缘并不怎么样，墙倒众人推，众怒难犯嘛，这会的这一顿暴打似乎也挨得不冤了？

那人这才松手，放开了“老马”，蹲着身子又退回去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他身边的那一个人：“我说你，让一让，让一让，往那边挤一下，往那边挤一下，帮忙腾出一个位子来。”随手又将高建武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去，靠着车厢坐了下来，问：“我说没事吧你？”

高建武这时也已经在汽车的颠簸之中渐而缓过了劲来，说：“没事，没事，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啊大哥？”

那人有些意外，说：“你这个家伙，还客气个什么呢你？”

借着车厢上面两边的那两个小小的出气窗里透进来的些许亮光，高建武这时也已经看清了这个小小的车厢之内，竟然歪七竖八的挤了二十几个人，刚才护着自己的是一个坐着也看似是要高出别人半个头去的年轻人，而那个被打的叫做“老马”的人，其实一点都不老，最多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只是生就了一副倒霉相而已。——后来才知道，因为他的脸长得太长，有些比例失调，因而人送外号“马脸”，简称“老马”。高建武在当时并不知道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但也隐约的猜到了那么几分，忙问：“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这到底是，他们这到底是要拉我到哪里去呀这到底是？——这马上就要高考了，我这会还要赶着回学校里去上晚自习呢！”

“老马”“哈”的一声冷笑，口中“丝丝”的出着冷气，说：“还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会还要赶着回学校里去上晚自习呢，就你这个狗娘养的这个德行，还想去参加什么高考了呢？——我看你还是等到下辈子吧你？”

先前被“老马”骂作臭流氓的那个年轻人一听这话，就又火了，冷笑说：“我说‘老马’你这个狗娘养的，你还会说那么一句半句的人话不会啊你？刚才老子那是怕你这个狗娘养的长得太过单薄了，瘦鸡猴一样的，不经一打，怕下手重了，会打折了你，这才手下留情的。你这个狗娘养的，还没有被打痛，还有力气‘汪汪’的在那里乱叫是吧？”

“老马”是那种倒驴不倒架，只要身子还能够稍稍的动弹，嘴巴就永远都不会闭上的那一种人，一挺头，硬邦邦的就应说：“我说周本生，你给老子记住了你，你这个狗娘养的，刚才的那几记老拳老子都记在心里了，这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的，总有那么一天，老子会把今天的这个场子给找回来的，你就等着瞧好了吧你！”

周本生说：“你这个狗娘养的，嘴巴还蛮硬的嘛你，抽风了是吧你？”脚下一使劲，又要起身，却被高建武一把给拉住了，说：“算了，算了，我看还是算了吧周大哥，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这会何必又要在这里同室相煎呢？”

周本生被他这几句文绉绉的话给弄得怔了有好一会儿，老半天，这才回过神来，这时也已经近身看清了高建武那张还略显稚气的脸，就收回了心事，有些气愤的说：“真的还是一个学生娃儿呢，这些狗娘养的，怎么就把你也给弄上车来了呢？”忽地回手，在车厢上用力的捶打了几下，大声的叫道：“我说公安同志，你们这会把这么一个学生娃儿给弄上车来干什么呀？人家刚才不就是唱了那么几句歌吗，那也犯法了呀？——赶紧的，赶快停车放他下去！”

前面车厢上立时就“啪啪”的回应了几下，仍旧是先前的那个鸭公嗓子叫道：“我说周本生你这个狗娘养的，就你能啊你，你还蛮刺儿头的啊你？——谁又跟你这种三滥货是同志了？心中没有红太阳！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你说放人就放人啊你，那老子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了？”

周本生听了这话，很有些恼火，提高了声音说：“我说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人家的前途重要啊？人家这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们这样做，那是会误了人家一辈子的前程、要损阴德的！”

前面的那人也火了，叫道：“我说周本生你他妈的还能不能老实一点儿啊你？你这个狗娘养的，你在这个时候去搞自己班上的女学生，人家那也是高三了，也是马上这就要高考了的，那就不会误了人家女学生一辈子的前程、不会损阴德了啊你？”

周本生被他这一下子给点中了穴道，戳到了痛处，有些气急败坏的说：“我那是，我那是——”

前面颇不耐烦的又敲了几下车厢，叫道：“你他妈的还不闭嘴你，找抽啊你，你这个狗娘养的，心中没有红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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