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连下了好几天的阴雨。广西十四个城市里,只有百色、河池是晴的;桂林、梧州、柳州等地不是雨,便是阴。老乞丐和王树生呆在桥洞里无所事事,便各自讲讲自己的往事。
他们俩越来越喜欢交谈了。他们都在贫苦中挣扎,在贫困中求生。尽管年龄相差近四十岁,可他们共同的语言和感慨。年龄并不会使心灵产生隔阂。
往事虽已过去。当年又有人说得好“往事不堪回首”。有时候,他们俩聊着聊着,往事刺疼心灵,两个人便含泪眼潸然,低泣难止。
老乞丐徐福的过去,其实也是挺悲惨的。他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弃他而去了。他自小就一个人在外面颠沛流离,从陕西流浪到广西东部,所吃的苦头,难以计数。他连母亲的样子都记不清了。艰苦的乞讨岁月,使他的精神也几乎麻木了。老乞丐讲了许多他的故事给王树生听。王树生听了他的往事,不觉成熟了许多。他对老乞丐徐福,又是敬重又是悲悯。他懂得了:世上其实还有比自己更不幸的苦命人。
“树生,俺讲了许多俺的事给你听,你也讲讲你的过去吧。”老乞丐说。
“我的过去,唉,听了你的,我就不想讲了。我的事,根本不值一提啊。”
“说说嘛。外面下着雨,又没事可做。你就讲讲吧。你小子在学校里好好的,干啥不念书,要跑出来乞讨啊?”
王树生打开心扉,将他的经历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告诉了老乞丐。原来,是这样的一回事——
初二快要结束时,也就是差一两个星期这样吧。因为是星期天上午,学校里空荡荡的。王树生把图书馆的玻璃擦完,锁好门后,已是上午十点钟。他想到快要期末考试了,所以他便上教室看书。他想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尽管他穷,他要靠帮学校干点小活来勉强维持伙食,但他人穷志不穷,在学习上,要争第一,他要全力以赴去把学业搞好来。
校园很安静。初夏的花草树木在校园里生长得很惬意。年轻的太阳,用爱抚的目光看着大地。王树生擦干前额的汗珠,推开教室门。忽然,他惊讶地发现:教室里坐着一个同学。往常周末教师总是空的,今日怎么有个女同学在这儿呢?她又是谁呢?
王树生看了看,他认识这个人。她叫刘娜。去年她才转来这个学校这个班的。听同学说,她家很有钱,父亲是县城里的干部,叔叔还在市里当副市长呢。刘娜是独生子女,学习成绩不是很好,在班上只能排个中间位置。而王树生的成绩却是在前面的,不是第一,便是第二第三,很少下到第五名之后的。
“刘娜,怎么星期天也来学校?”王树生看着刘娜,笑了笑说道。
“嗨!学你呗。在家无聊,就跑来学校看看。”刘娜笑着说。她的笑容很美。
“学我干嘛呀。我家离这儿远,没有办法才留住学校里的。而你就不同了,家离学校那么近,你应该在家玩才对呀,周末校园,空荡荡的,一点也不好玩。”
“哎呀。我说过了嘛。我要向你学习呢。听同学说,你整个学期都住在学校里,我不太相信,便特地租了辆的士来学校看看。”刘娜解释完她的来由后,笑了笑,又说:“哦,对了,刚才你去哪儿啦?”
“在图书馆里呆了一会。”
王树生淡淡地回答她。他的自尊心使他不愿说出他去那儿干什么。他不想让眼前这位漂亮而富有的女同学知道,他是去帮学校擦玻璃赚钱。他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他明白自己经济困难,他与别的同学不同,他必须利用周末的时间去干点活儿,这样他才可以维持在学校里的生活。家里穷得叮当响,他早就不巴望家里人给他钱了。事实上,他也只能自救了。
树生悄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语文读本》和一本笔记本。看了几页书,他抓抓后脑勺,从课桌里拿出了一支圆珠笔。王树生喜欢将那些富有哲理或很有文采的话,摘抄进心爱的笔记本里。那本笔记本,是上学期奖的,扉页上写着“奖给王树生同学,望今后继续努力”几个字,字上还印有学校的大红印一方。树生在扉页上停视片刻,然后翻到别处去了。笔记本里的句子,对他很有帮助。特别是对作文。每次考试前,树生都要看看笔记本里的东西,这样,他写起考场作文来,就有灵感了。尽管树生也喜欢文学,也想像伟大的作家们那样,写出许多优秀的作品来。但是,树生自己也很清楚,真正的文学,离他还很遥远,残酷的现实生活才是离他最亲近的。要成为科波菲尔式的作家,还有很长很艰辛的路要走。
初夏的太阳,起得特别早。
蝉子们从早上八点钟起,就在窗外的树梢上鸣叫了。在周末校园里听到蝉声,不禁让人想起古人“蝉嗓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诗句来。叫了两个多钟头了,蝉子们还不知道疲倦呢。它们仍旧拉开嗓门,在树枝上叽喳叽喳地叫个不停。
阳光透过了玻璃。太阳老人将光明放进了教室。风儿偷偷地钻进教室来,让人觉得挺凉快的。王树生在教室哩哩静坐一会儿后,前额的汗迹也干了,整个人显得精神而透气。风稍吹大一些,他的头发和衬衫就飘了起来。虽然衣服是旧的,但并没有打上补丁,很适合王树生诚朴的性格。
由于刘娜坐在左边靠窗户出,风一吹,淡雅的清香,便穿过了树生这边来。王树生闻到了香味,但是,他并没有很在意,仍旧埋头看他的《语文读本》。树生明白,这淡雅的清香,是刘娜身上飘出来的。
“树生,你有空吗?”
刘娜的问话,打碎了教室的静谧。
“什么事?”王树生把头转向她,问道。
“我想问一下你这题怎么算。”刘娜说着,便站了起来。
她拿着数学课本、草稿本及钢笔,向王树生的座位走了过来。
树生接过数学课本,说:“哪题呀?”
“就这题应用题。你帮我看一下怎样才能算出来。”刘娜指着书本上的那道题说。
“我不知道能不能算出结果,让我先看安康内题目,先试算一下吧。”
刘娜站在王树生的旁边,俯身看他演算。
淡雅的清香令人感到神清气爽。刘娜留有一头整齐的长头发,乌黑得发亮。她的头发扎了起来。刘娜的脸庞很清秀,如同刚出水的荷瓣,含蓄文静,温和洁白,有种端庄美。两只眼睛如同乌黑的珍珠,充满灵秀之气。她身穿一件短袖的紧身上衣,说得确切点,应是一件白色的女式衬衫。远远看去,刘娜就像是一朵白色的水仙花。紧身的白衬衫,勾勒出刘娜的身体轮廓。她那成熟而又未完全成熟的,少女特有的曲线美,被展现出来了。刘娜下身穿的是淡红色的半截裙。风轻轻一吹,她的**就摇了一摇。
蝉子仍在树枝的绿叶丛中嘶鸣。刘娜弯下身子,看着树生演算那道应用题。树生有些不自在了。因为他们俩靠得太近了。王树生不但能闻到她的淡雅香味,而且,他还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呼吸声——缓缓的,缓缓的,很有节律。王树生脸红了。他恨不得快些将那道题演算完,好让刘娜离他远一点。他不想太接近女孩子。对于女孩子,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这种思想他自己也不明白源于何处。也许是因为他穷,也许是因为他的生理和心理发生了变化。刘娜的清香和美丽让他觉得不好意思。
“好了。刘娜,这道题的计算过程和答案我已经写在草稿纸上。你拿回你的座位去慢慢看吧。”题目算完了,可意外却刚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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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刘娜发生的尴尬事』
十王树生将纸和笔递给刘娜。刘娜调皮地笑道:“~~你,树生同志。以~为~。”话音未落,她便将~一弯,~了一~王树生的脸。王树生~地一~刘娜。那~~量也不知道是从何而生的。刘娜哎哟一~大~。~肩头~到了桌角,“啪啪”,人和桌都倒在了地~,桌子还连倒了两张。“你……你没事吧?”王树生见事不妙,便关心地问道。~脸还是又~又~的。刘娜并不理会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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