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从外面吃过早餐回到病房,医生正在替星儿换药,我在一旁帮忙,星儿手上的纱布绕得很厚,一层一层地拆,拆到最后一层,星儿大声啼哭起来,一层厚厚的手皮随着纱布扯了下来,从手臂到手指血肉模糊。由于我的母亲有心脏病,一场刺激便昏厥过去,那个场面令我颤抖,我的心在滴血,等我回头再去看星儿的手时,五个小指全都粘在一起,就像拔了皮的小鸟,血淋淋,手的表皮溢出来一种黄晶晶的水,发出一种怪臭味。
我找到医院的院长,院长只是一味地说:“抱歉!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没有想到一层厚厚的皮下组织竟然已经溃烂。你们赶快送小孩去市医院,我只能帮你们联系那里烧伤科的医生。”
母亲醒来后,坐在隔壁房间叹息。这时,住在镇上的小妹也来了。我告诉小妹,把母亲接到你那去住,星儿的病情加重,我得先给他转院治疗,你设法通知父亲过来,我已经没有主见了。
下午时分,父亲来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仔细地看了一下星儿的手,更没有责备医生。父亲的双眼蓄满了泪水,独自一个人离开了病房,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奔区委大院,他是这儿的老区委书记,认识的人多。为官几十载,公道正派,两袖清风,有很高的威望。
一会儿,区委的陈秘书陪同父亲坐一辆吉普车来到了医院。一个小时的颠簸,司机将我们送到了市医院,急症室里有很多病人。还是父亲有办法,通过熟人找到了医院的副院长,我们直接把星儿送到了烧伤科。
我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主治医生,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说:“你们这些农民,孩子的手已经治不好了,再送到医院来,今晚给你们时间考虑,明天签字,小孩的手必须截肢。”
“他操他八辈子祖宗!农民,共和国成立以前,谁家不是农民!”
后来又进来一个主任对我说:“你先去交五千元钱吧!”
我问他截肢是不是唯一的治疗办法,他点了点头说:“因为孩子的皮下组织已经溃烂,他的自身免疫能力正在下降,如不采取措施,恐怕引起病变。”
星儿一直在我怀里啼哭,我盘腿坐在**,双手抱着星儿。那一刻,我心如刀绞,仿佛千万条虫子啃吸着我的心。这时,我又想起了我那个狠心的妻子。小兰,你带着**裸的梦就这样走了,永远离开了我的世界,却不知是谁带走了谁的思念?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当你拥有一只鞋子的时候,才会明白失去另一只鞋子的滋味,失去的东西总是最好的,尽管它已经破烂不堪,但它曾经也有过美丽的往昔。或许消逝的爱情总是刻骨铭心的,珍惜或放下都是生命中必经的过程。
此时,父亲坐在通道的椅子上,我透过灯光看见父亲在不停地吸烟,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只有大姐夫的话仍在耳边回荡。他告诉我,“作为家庭的支柱,一定要挺住。作为男人,更要坦然面对这一段感情,婚姻的破裂不应以牺牲孩子的幸福为代价,保护孩子应该是每一个父母最基本的底线。人生总是要经历风吹雨打,要生存就要承受各种磨砺。如果一旦有了不幸,就把生命当场做秀,进行残酷的摧毁和抛弃,人生还剩下什么?其实,生命并非如此难奈,除了痛苦,还有幸福;除了灾难,还有安康。不要只盯着一点不幸,更不要把不幸放大。过了这一坎,你也许会惊喜地发现生命的美丽,请给孩子更多生存的理由,因为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能拥有一次。”还是有学问的人说的话好听,许多事情我就是把脑袋想炸了,也想不出一个结果,为什么到了他那儿总能迎刃而解?
晚上十一时许,父亲去医院的服务台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就对我说:“小彬,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就离开这儿……”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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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柳暗花明 (下)』
很晚,我还没有~~。那一个晚~,我经~了有生以来~失眠。脑海中的人与事,~~了心湖,曾经的过往,如一片片~散落在记忆的~~。父亲~我收拾~,明早离开医院,去哪儿呢?现在父亲的心情又不好,我又不敢问他。清晨,我就去找值班医生,医生说:“你们不愿意~术治疗,~求出院,我们也办法。”走出医院大门,我不知该去何方,便忐忑不安地问父亲:“爸,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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