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那杯巴西黑咖啡。动手术那晚我所作的春梦，严格来说，是回忆。人物是真实的，故事的主要部分也是真实的，那是我出车祸前一天晚上邂逅的一场艳遇。那是我离婚后的第一个女人，是**。事后，我们说好再不相见。我喜欢这样的“快餐”。吃完后，用手纸抹抹手，然后一拍两散，谁也不是谁的谁。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们都是过客！

到了向雷丽婷晚汇报的时间了。我上网在她的QQ上留言，说自己一切正常，刀口愈合的非常好，就是看上去不怎么美观，像一条蜈蚣，幸亏不是脸上，可以忽略不计。

她发话了：“听说有一种疤痕净，效果很好，我去找找看。”

我发觉不能跟她多说什么，她有一种较真的品性，能够孜孜不倦地把一个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为了配合她这种优良品质的发挥，我提醒她这种疤痕净有许多假货，一定要甄别真伪。

亭亭：“我去网上查清楚，多买几种试试。”

亭亭是她的网名，估计是她把自己名字里的婷字拆开来用。听她说要多买几种试试，我就感觉自己像一只试验用的小白鼠。

亭亭：“我查了，有一种名叫皇冠特效的，有六个品种。看样子不错，我明天就去药店买。先买两种试试，不行再换其它的。”

我被她认真求实的态度所折服，急忙叫停。

野鸟：“打住。刀口还要动一次手术，现在治好了没用，下次手术后再说吧。”

亭亭：“哦。也是。”随手发了把“榔头”过来。

我强烈怀疑这女人潜意识里有暴力倾向。我关了她的对话框，找人聊天去了。我的QQ好友不多，就几个同学、同事，一般有事说事，没事“潜水”呆着。我去同学群吆喝了几声，立马就有人批评我：你鬼哭狼嚎干嘛？找抽是吧？没事去准备几瓶好酒，下次我们奔你那杀富济贫。

看看，都是些什么玩意？把我当土豪劣绅了？我发了一把“大砍刀”后逃之夭夭。没办法，我只好上聊天室逛逛。我去“球迷俱乐部”房间，找了个话题，跟人神侃起来。从鬼斧神工的传球，巡航导弹般精准的任意球，挥洒自如的中场调度，令人瞠目结舌的绝妙射门，永远洋溢着笑容的轻松面孔罗纳尔迪尼奥到巴西籍足球名将罗纳尔多；从公牛队到NBA神话迈克尔-乔丹，聊得海阔天空，加入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各人都竭力推崇自己的偶像，后来，加入了两个“义和团”兄弟，力挺姚明，并且上升到国家主权、民族尊严的高度，见势不妙，我连忙保持缄默，作壁上观，听任里面互相鄙视、诋毁、谩骂，吵得一塌糊涂。也许，网络就是这样令人开心的。再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溜到了另外的房间。

我喜欢篮球。读高中时，我参加了学校篮球队打左锋，是队里的主要投篮手，才神气了半月，就被老爸勒令退出篮球队。

我老爸对我诸如此类的压迫罄竹难书，这个老牌知识分子望子成龙的心情格外迫切，甚至到了不可理喻的境界。他从小就强迫我练毛笔字，背诵古诗，拉二胡，可我喜欢打篮球、喜欢下河游泳、喜欢架子鼓。这些喜好都被他老人家残酷扼杀了。他坚持按照他的喜好来打造我，处心积虑地要我培养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成功。对此，他耿耿于怀，每次我回家他都不正眼瞧我。我几次建议他去做白内障摘除手术。气的他要把我送给他的香烟扔下楼，每次都是老妈笑眯眯地拦住。

“嘀嘀嘀”QQ提示音响，我点开，原来是一个叫“艾叶”的请求加好友，我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艾叶：“你好！”

野鸟：“你好！认识你很高兴。”

艾叶：“我看你在聊天室一言不发，点了你的QQ资料看，才知道你是郴州的。再问一句，你真的是郴州的吗？”

野鸟：“郴州是个小地方，你觉得会有人特意借名不经传的名字为自己贴金吗？”

艾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证实下。因为我老家是郴州的，能够在网络上遇上一个老乡，我很高兴。”

我发了个握手的QQ表情，表示亲切：“老乡好！”

艾叶发了个泪汪汪的QQ表情，大有一种终于找到组织的辛酸和慰藉。

我查看了她QQ上的资料：女，三十岁。温州。就问：“在温州工作吗？”

艾叶：“嫁到温州。”

野鸟：“嫁得好！嫁出了风格，嫁出了水平。为郴州人民争光了！”

当初，我从一个生产骨干、车间团总支书记调到厂办当干事、升副主任，再去“扩建办”搞副主任，估计领导就是看中我机灵，能接话茬。这也归结我老爸的努力，当初，他压迫我背唐诗宋词，背古文观止，没有让我成为一个有深度、有学识、有韵味的人，倒成了一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我比照过，像我这样的人才，如果生在古代，一定是一个卓越的帮闲、篾片，拎个鸟笼子屁颠屁颠跟在公子哥后面，不用下地干活就可以吃香喝辣。我有种生不逢时的郁闷。

艾叶发了个小手捂着嘴偷笑的QQ表情：“你是在损我吧？是不是嘀咕好女要嫁这么远么？”

野鸟：“回答正确，扣十分。”

艾叶：“答对了还有扣分？”

野鸟：“我使用的是另外一种考核方法。这种方法是美国微软公司的最新研究结果，据说可以与火星人交流。”

艾叶：“我服了你啦！野鸟先生。对了，你是做什么的？”

野鸟：“我是电力工程师。不是售楼先生。虽然我十分羡慕那个提成高的职业，但我的调动报告，售楼委员会一直压着不批。”

艾叶：“你真有意思。跟你说话很轻松。好了，我下了，以后有机会再聊。88”

彼此发了“再见”图片，本次聊天宣告中止。我下载了一部电影，聚精会神地看，藉此打发这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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