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视频

其实，我没有其它女人，如果那个咖啡之夜不算的话。离婚前没有，离婚后，我有种挫折感。对女人，我缺乏自信。嘴巴皮的事，哄得了一时，哄不了一世，重要的是要有面子和票子。可惜的是，这两方面我都马虎，上不了台面。即使有副结实的身板、还差强人意的面貌，也只能是像那个咖啡夜一样，跟女人发生次**，解决生理问题，事后各奔东西，相忘于江湖。

就算我不拒绝女人投怀送抱，也得有女人肯啊！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有内涵的男人，别人跟我接触久了，就能够看透我的品性，我的肤浅。段小兰对此就深有体会。我们俩是朋友介绍认识的，刚开始，她被我的谈吐所吸引，认为我是那种有修养、有志气、有个性、有发展前途的“四有”青年。结婚后，我果然发展了，被单位委以“扩建办”副主任重职。当时，争取扩建是厂里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扩建办”的地位有如古代的军机处那样显目。跑扩建就是跑关系，那些年，我出任的实际上是一个笑脸相迎、笑脸相送；摸骡拍马、卑躬屈膝的角色，请人吃饭，我忙前忙后的点菜买单；陪人泡澡、按摩，我在门口站岗；送客人回家，我还要偷偷摸摸塞上五百、一千的“的士费”。好容易回到家里，晚上，领导一个电话，我又要屁颠屁颠地赶过去……我经常嘲笑自己，遥想当年衣衫薄，哥哥我也是过着挥金如土、吃喝嫖赌、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尽管是跑腿张罗、穿针引线，替他人作嫁衣裳。

“你的全部才华就是吹牛拍马、打诨插科，跟个小丑一样。”离婚时，段小兰一针见血地总结，“你活得真累！跟你结婚是我瞎了眼！”

对于这么中肯的评价，我能够说什么呢？卷铺盖走人吧！虽然，当时我想说，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但我终于没有说出口。我一生中口若悬河地说过许多废话、脏话、假话、低声下气的话，唯独这句话难以启齿。

等了半天没见我做声，艾叶：“数完没有？”

野鸟：“别打岔，正数到一半。”

艾叶：“切。你就吹吧！还数不胜数哩！”

野鸟：“嘿嘿。那当然，哥哥我可是有故事的人！”

艾叶：“见过无耻的人，没见过你这样厚颜的。有视频吗？让我看看你脸上的沧桑。”

野鸟：“忘记买了。”

艾叶：“马上去买一个。”

野鸟：“嘿嘿，哥哥我现在不方便。”我真要柱拐杖一扭一捏出去买一个与网友眉来眼去的视频，冷美人吴韵竹不锯了我的腿才怪。

艾叶：“哈哈，手头紧啊？估计你这家伙就是一个‘月光族’。为了满足本美女强烈的好奇心，姐姐我买一个给你吧！地址？”

野鸟：“真是慧眼识珠。”我对这个女人好奇了，十分配合地把地址告诉了她。

艾叶：“你在医院做什么？

野鸟：“腿断了。”

艾叶：“是吗？别骗我的同情心哦。要紧吗？”

野鸟：“没有瘫痪。“

艾叶：“哦。看你这么从容，估计不是高位截肢。是骨折吧？”

野鸟：“嗯，”

艾叶：“我说呢，你怎么有空天天泡我。”

我倒！网络就是不一样，什么雷人的话都敢说。难怪有人说网络是展现自己的最好舞台。由于距离，由于方便，由于隐秘性，平常在实际生活中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可以在这里淋漓尽致地表现。我想起一句网络酷语：“别惹我，惹我你死定了！”顺手打了出来发去。

艾叶：“能怎么死啊？山长水远的，你就气吧！”

想想也是，距离不是问题，问题是距离是个难题，我不无沮丧：“也是，鞭长莫及啊！”

隔了会，艾叶反应这是句双关语，一把“大砍刀”发来：“流氓。”就再没吱声了。

惨了，她生气了，我只能找其它事干了。我想玩玩“魔兽”游戏，可是手提电脑的配置不怎么支持这场宏大的战争，只好玩“连连看”这种小儿科游戏。玩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一个送货的人寻来：“你是曾庆兵先生吗？”

“是的。”我迷迷糊糊回答。

“我是‘快乐购物’的，这里有你一件货，请你签收！”

我迟疑地看着他，竭力回忆自己去年或者前年的所作所为，看什么时候拉下了东西。

“是你一个朋友帮你订购的。”送货员解开我的疑团，递过一个包装好的摄像头。

我顿时明白了。那个“艾叶”真的网购了一个摄像头送给我。有意思的女人！

“谢谢！”我在QQ上感谢她。

艾叶：“收到了呀？快快装上！”

这种摄像头很方便，**端口就成。不一会，我们彼此看见了远在天涯的对方。惊艳！绝对的惊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妇，年龄在三十左右。琼鼻樱口，淡眉如弯月，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妩媚异常。

“哇！”我发了一个色迷迷的表情。

她做了一个瞪眼的凶样子，表示抗议。不管自己漂不漂亮，女人都喜欢男人被自己倾倒。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野鸟：“你真漂亮！”

艾叶：“谢谢！你也不错。很阳光，很爽朗！跟我想象的差不多。”

她低头打字时，可以看清她长长的睫毛，真是天生尤物！想象不出，这样的美女还会在网络上打发时光。我本来想就这样问题与她进行讨论，考虑到事关隐私，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的美艳实在逼人，我抵挡不住关了视频。

艾叶：“为什么关了？我还没有看到你那条可怜的腿啊！”

野鸟：“我怕晚上失眠。”

艾叶：“切，你就这么点出息啊？”

野鸟：“没办法，我这人定力不够，很容易就心猿意马了。”

艾叶：“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野鸟“我是个诚实的人。”开饭了，我恬不知耻地打出这句话，发了个“再见”图片就下了。

今天打了石膏，又是送鸡汤的日子，雷丽婷肯定会来。我一句玩笑，就成就了三天一只鸡悲痛事实。我很无奈。吃完中饭不久，雷丽婷就拎着保温桶来了。发现摄像头，她就开始审问：“哪来的？谁帮你买的？是不是想在网上看美女？”

我赞赏她的明察秋毫：“你真英明！”

“她漂亮吗？”雷丽婷忍不住好奇地问。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自白真香，浑胜似、姑射冰肌窈窕。”我摇头晃脑道。

雷丽婷嗤之以鼻：“只怕是‘恐龙’吧？”

“切。哥哥我是那么眼光低的人吗？”

“那也未必，不过是眼高手低罢了。”雷丽婷狠狠打击我，“你也该考虑找个老婆了。”

“我是想找老婆啊。问题是我不知道谁的老婆好！”我沮丧地说。

“流氓。”雷丽婷白了我一眼，“你以前不这样啊？不就是没当一个破主任吗？犯得着作践自己吗？”

我郁闷得要命。真是虎落平阳啊，到处受气！想当初我当厂办主任时，这雷丽婷看见我是低眉顺眼曾主任长曾主任短的，哪像现在这样颐指气使，当面挖苦我啊？我狼吞虎咽把鸡汤喝了，快快让她拿保温桶走人。

午觉醒来，已经是日薄西山。床头柜上的电脑QQ响个不停，点开看，差不多都是“艾叶”问我在不在的留言。看样子这女人比我还闲。看着一大串“在吗？”“干嘛去了？”“在不在啊？”等问话，我苦笑。要真惹了个闲极无聊的人，以后天天缠着你聊天，也是很头痛的事。我留言说下午睡觉了没有上网，就关了QQ，晚上准备在网络上看看新闻得了。

晚上，我的旧上司，从前的扩建办主任，现在的副厂长谢云龙提着袋水果悄悄来看我。他一脸的羞愧搞得我心理怪沉重的。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以前分管的部门大多都调整出去了，现在管着后勤，实际上只剩下职工食堂让他看着。“一朝天子一朝臣”，古今中外都一样，没必要戚戚然。西方国家总统当选了，立马就组织新内阁，能上不能下，是中国官场的毛病。

谢云龙握着我的手，不断地安慰我说，我还年轻，好好保重身体，往后的路还长，是金子总会闪光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尾巴做人，以退为进，等待时机。又说了许多抱歉的话，说自己没能帮助我等等。我很理解他，现在是敏感时期，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这份心我就很感动了。前前后后我们聊了两个多小时，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心中充满迷茫。

谢云龙离开时那勉强的笑容，仿佛让我看到另外一个落魄的自己。这一夜我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恍恍惚惚上卫生间时，摔了一交，额头撞破了，血流满面。吴韵竹急得花容失色，推着我透礻见、照CT，忙乎了一个上午，才确定没有很太大的问题，也没有影响旧伤。

额头上的伤口包严严实实扎了一圈的绷带，我摸着绷带问护士：“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壮烈？就像电影里的战斗英雄？”

护士积极配合地点头，捂着口罩的嘴里不知嗯嗯啊啊要说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油嘴滑舌？”吴韵竹横了我一眼。

“马丁·路德金说‘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们也要在今天栽下葡萄！’”我引经据典，振振有词。

日子过得乏味透顶。吴韵竹认定我是因为晚上上网没有休息好，恍恍惚惚导致摔跤，没收了我的电脑，我数次交涉未果，不得不保留意见，服从组织安排，每天柱着拐杖满楼流窜，还积极“学雷锋见行动”看见谁的点滴快打完，及时向护士汇报。有一次我甚至帮医院修好了一个水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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