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毛这一吓不要紧，竟许久没反应过来，最终看见这只豹子被雪壳卡住了，根本动不了，才来了劲儿，疾步窜上前。那豹子只能怒目龇牙，却动弹不得。这简直是飞来的横财，鸟毛二话没说，凑上前抡起杂木棍子，对准豹子的天灵盖就砸了下去。这一下，尽管把雪壳也砸蹦了，手里的棍也卡吧两截儿，但这三十多岁一条汉子，正是出力的时候，棒子上的分量少说也有几百斤，何况，这山豹子并非铜头铁骨，只这一家伙下去，也就五官挪位，七窍流血，呜呼唉哉了。

鸟毛还没来得及细看豹子是否死了，就觉得头上生风，他往树背后一挪身子，眼看着又一只山豹子从树上纵下，但却没有陷进雪壳子中。鸟毛定眼细看，这只豹子个头小得多，还没有一只大狗大，也就放了心，再说手里提着半截杂木棍子，还怕一只半大狗不成。那**豹一扑不中，倒也十分乖觉，再也不主动向前凑合，只是左右地围着鸟毛绕圈子，伺机**。鸟毛十分警觉地注视着对手，心想只要你敢靠近，我一家伙至少敲断你一条腿。

那**豹绕了几圈也已意识到上前只有白送命，便原地站住，把头俯在雪地上，“呜呜”吟吼两声，猛地转过身，纵上老橼树，然后，从树上窜起，纵落在另一棵树上，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当鸟毛怀揣着一只大“菌王”，肩上扛搭着一只百多斤重的大山豹，汗流浃背地趔趄着回来，这十几户人家的山嶂子简直就开了锅。

“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哪！”“大烟袋”手抖着大烟袋感叹着。

“大脖子”哽着鸭公嗓，狠拍着鸟毛的肩膀，说：“我大脖子与你做邻居不亏，鸟毛，你不简单。”

豹子在山里，可不是一般动物可比，论机敏灵活，它毫不逊色于山羊、黄猄，但个头又比黄猄还大出整个一圈，更何况它比老虎有更凶残的野性。它一般栖息在树上，豹皮美丽的斑纹在树叶颜色的掩护下，别提其他季节，就是冬季，那些斑驳秃兀的老樟树、老橼树，树皮的色彩完全可以掩盖掉山豹子身上的颜纹，更别说山中那些褐土斑斓的乱石砾子，突兀的石峰和灌木丛，都是山豹子天造地设的出没所在。豹喜独居，一般出现两只时多为发情配偶期，或者一大一小母子同行。山豹的远房亲戚猎豹，被认为是哺乳动物中的短跑冠军，怎说也是沾亲带故，可想而知山豹的雷厉风行，而哺乳动物中凶残暴虐之最也数山豹子。据说，残暴一词是由“残豹”转化而来的，“豹”与“暴”同音，这说法或许有些道理。虽说豹子的凶残没人亲眼目睹，但雪山嶂这一阵闹豹子，可是让满嶂的人有些闻豹丧胆，谁也没想到，鸟毛竟能打死豹子，并眼睁睁地看着他硬是扛了回来。

多年以前，鸟毛曾帮他爹处理过一些猎物，像熟皮子，剔骨头，掏心取胆，锯牙切角，不在话下。整套家伙也都闲置在房后的棚子里，生了锈。许多年了，这回总算派上了用场。一切处理完，把豹皮绷在了东屋的山墙上，嶂上的老少爷们都来相看了一阵，留下满屋的啧啧赞叹散去。鸟毛觉得有点累了。

吃过饭往**一仰歪，说也奇怪，这么累就是睡不着。鸟毛只觉得有一种有生以来没有过的兴奋，脑子里便胡思乱想起来。

三十出头的汉子，晚上躺在**想的实在太多，什么都想，不过想的最多的还是女人。本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自己老婆还不知在哪个丈母娘的肚子里。别人家的男人早已娶妻生子，像他这般年纪的，儿子都已齐肩了。鸟毛心中涌起一股辛酸。但要说他一点没跟女人“那个”过，恐怕谁也不信。事实也是如此，自从三年前有一次在山里结识一个流动放蜂的赣北女人后，鸟毛心里就时不时闹着慌。

那是一年的春末，山林里的橼树花盛开的时候。鸟毛一次进山，在一处蜂场子附近的**沟里，鸟毛碰到了一位二十三、四岁的赣北小媳妇。小媳妇名叫春杏儿，和男人、小叔子、还有一位叫四叔的老头一道，不知怎的追花采蜜来到了雪山嶂，看着这一带蜜源旺厚，三男人一天到晚四处奔走，寻找新的蜂场子，留下春杏儿看家。春山鸟语，鹿撵狍追，一山的春情，这人心里也就火火的。鸟毛一连几个月每天都借故在蜂场子前后转悠，慢慢的和春杏儿混熟了。春杏儿水灵灵的大眼睛，谈笑间荡漾着温情，娇小好看的身段子，像随风摇摆的柳条儿，特别是那红扑扑的脖子根连进衣服里那鼓溜溜的地方，像怀揣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小野兔，一笑起来不停地抖动着，惹得鸟毛眼热心跳的。很多时候，他禁不住去设想与春杏儿相遇、相搂、相抱的情节，做梦都不知梦过多少回这娇柔的小媳妇了，每次半夜醒来，都下身发冷。唉，要是能跟春杏儿好上一回，什么都值了。鸟毛有时也这样想入非非。可人家有三个男人做“保镖”，外人想要抽空捞点什么“油水”，那是雪地上照脸——影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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