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静静的,一会儿天有些暗。抬头看看也没有云雾遮挡,怎么说暗就暗下来呢?鸟毛有点纳闷。
鸟毛揉揉眼,喝了一口水,刚刚把水壶从嘴边拿开,眼前密密匝匝的灌木丛里升起一股淡淡的雾霭,那雾霭的背后,至少离鸟毛几百米开外的林子里,好像有影子在游动,一晃就消逝了。那影子挺眼熟,是个女人,虽然看不清,但背影挺像春杏儿,那风中杨柳般的身影和走动的姿势特别惹眼。但显然又不是春杏儿,如今隆冬季节,到处冰封雪地的,蜜蜂不冻死才怪,哪还有蜜源?再说她什么时候进山的?我怎不知道?难道就没人看见?可身影会是谁呢?使劲想,就是想不起来。
鸟毛定眼细看,那个人影已模糊起来。鸟毛干脆放弃努力,那个人影好像又清楚一些。没错,是春杏儿,那背影化成灰他也认得。鸟毛向那个人影追过去,走近了才发现,春杏儿正靠在一株大树下,举枪对准了前方,对面不远处站立着一只黑瞎子,呜呜挥动着双掌猛扑过来。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枪把子处冒起一股白烟,可半天听不见枪响,但鸟毛分明发觉那黑瞎子受了伤,倒下又站起,趔趔趄趄地朝那人扑去。树下的春杏儿像被定身法定住身子,眼看就要被黑瞎子扑倒,竟没办法挪动半点身子。鸟毛不知打那来的一股劲儿,发疯地往那猛跑,跑了一阵还是不觉得靠近了多少。想想手中的枪支,这么远根本够不上,只好又往前靠近。那黑瞎子怒吼一声,双爪眼看就要扒到春杏儿的双肩。鸟毛急得喉头冒烟,端起枪冲着黑瞎子就搂响了火。“哐——”鸟毛的眼前堆起一团烟雾。这时一声怪异的哀嚎,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软软地瘫在了地上。等烟雾散去,鸟毛拢目细瞅,大吃一惊,死于自己枪下的竟是自家的那条大黑狗!
呆愣了许久,鸟毛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就站在刚才坐下的树干并不远,大概也就抢出了三四步。可对面老橼树下的春杏儿呢?怎就不见了?她什么时候进山改行打围了?十几年了,连她人影都没见着,他娘的,天底下从没听说过女人打围的,我真混!自打盘古开天辟地,雪山嶂就压根儿没有过黑瞎子!黑瞎子是什么东西,从没见过!怎就碰上了呢?真该死!
鸟毛知道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开了这一枪,一个活生生的伙伴竟倒在了自己的枪下!鸟毛黯然神伤。只是这枪一响,大白狗不知从哪地方窜出来,发现不远处的雪地上,大黑兄弟静静地躺在那里,颈下黑洞洞的窟窿正汩汩地流着血。大白狗恨恨不平,轻声地围着大黑狗低吼着,不时用嘴拖拽伴儿,流着泪表示着自己的哀痛。
鸟毛和大黑也有多年的感情,不忍将它抛尸荒山,便上前拖起大黑,搭在肩上,对大白狗命令道:“归。照原路归!”
大白狗没有按照原路退回去,反而一拐弯奔到山坡上直跑过去。
鸟毛仿佛做了一场梦,早已模糊不清,只跟着大白狗爬过山坡,翻过山脊,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在自家屋后的山背。那豹迹原来引着自己在山后打了个大圈儿。可是这一圈儿自己转得太亏,两手空空不说,还搭上了大黑。
鸟毛不愿把伤狗的事带回村里,找个雪坑把大黑给埋了,然后又堆上了厚厚的冻土,想着开春后再立个碑,大黑在九泉之下也应感到安慰了。
到家后,鸟毛一眼发现,早上已扫平的院栅栏外,又显眼地印着那几行大梅花。邪啦!
晚上睡在**,身边的媳妇已发出鼾声。鸟毛两眼望着棚顶,怎么也闭不上眼,他头脑里浮现出小时候他爸猎归时给他讲的许多山林故事,这中间就有个关于豹子的,那是鸟毛十一二岁时发生的事。
那年,他爸一次进山回来,不但打死了一只大豹,还逮回一只小豹崽,小豹崽比家猫差不多大,见人只会呲呲牙,还不懂得咬。豹崽子没断奶,他爸剥豹皮时,肚膪子上有几泡奶水都用盆接着,但喂给小豹子吃,小豹子说什么也不吃,后来,用米汤用碎肉一点一点地把小豹崽喂大了,也好像喂熟了。
这只豹崽子长到跟大狗差不多时,山里已上了秋。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一天豹崽和一条狗跑出去玩,在山里转了一天,晚上狗回来了,豹崽却没回来。他爸开始没当回事,可当天夜里,院子里一阵闹,他爸和鸟毛一块出去时,一条大山豹窜墙而走,把狗窝里一条喂崽的母狗和七条小狗全咬死不说,连白天上山的那条大狗也伤了一条腿。打那天起,家里就没有消停过,几乎隔三差五就要闹一回,虽然一次损失不大,却也禁不住细水长流,一阵子下来可把鸟毛家给弄惨了。
有一次闹事后,鸟毛赶出来,发现一只大山豹后面跟着一只大狗般的豹子,而且似乎就是家养的那只,一见主人出来就落荒而逃,真是癞皮狗咬屙屎人——忘恩负义。他老爸肠子都悔青了,下死心要把那只吃里扒外的家伙打死。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10章:第十章 过 招”内容快照:
『第十章 过 招』
整整一冬天,他爸~~的次数~来~多,每次回来都显得特别疲惫。~亲也不劝说,任凭他爸一天到晚急头掰脸地~~打围。有一次鸟~终于~不住了,问他爸为什么这~这么忙累。他爸多喝了几~酒,一本正经地给鸟~讲了一套话。“这~子,我在~里寻~着那~了。可是它鬼得很,我一跟它转起来,这一天就算白来了,没工夫打别的不说,它这一折~,什么也碰不~。斩草不除~,我一时~~,犯了打围的大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