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无声的下，风开始大起来了，老有“拂拂”的声响在耳边扫过，耳朵冻得生疼。我走在医院后院通往厕所的那条路上，石板的哼嗵声似乎与心跳同步。近门口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踉跄。停下来借着雪光一看，是一堆黑色的团状包裹，用脚踢踢，没什么动静。好奇心让我想要去探究那是什么，我在旁边枯草丛里找根硬点枝杈小心翼翼的挑开那个包裹，当里面的东西展现在眼前的时候，我一下退开，心提到嗓子眼儿：那竟然就是那天那个肠外翻的畸形儿，疑惑他还没有腐烂？或者根本还没有死去?还在动，挣扎？忽然他睁开眼对着我在笑，眼角流下两行墨汁般液体；一双小手不断地扯着露在腹部外面的肠子，一条条拉得老长，每一条都有一个三角形的蛇头，分叉的信子闪耀着火红的光点。我转身想跑，但是**好像被定住了，突然醒悟我这应该是在梦里，于是我拼命要自己醒过来。但是觉得有什么压住我了，胸口透不过气来。我能看见古燕就睡在我身边。挣扎着大叫她，但是她并没有反应。越挣扎越窒息。。。其实我大叫的声音只会在梦里回荡。

“姐~姐，不~要~走~，不要走，我不会害你的。。”有个像玻璃破碎的瞬间一样细脆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在说话。那种声音不曾在现实里有过的。挣扎只是徒劳无益，我只好放弃挣扎，那种窒息感很快消失，回过头来。。。。。。

“姐姐，我不会害你的，因为你是我来这个世界上看见的愿意给我温暖的人。”

我才确定是刚才那个畸形儿在跟我说话。但我不敢说话。

“姐姐，我现在是进入你的梦中，我好冷。姐姐你能抱抱我吗？”他现在又回复到刚出生的时候那个样子，看了让人同情多过害怕。

我不知不觉挪过去，小心的抱起他。很轻很轻，没有感觉到什么重量，心里也有很多疑惑。

“姐姐，你帮我取个名字吧，我好想在你们那个世界里能够做一个正常的人活的长久一些。当初投胎的时候跑得太急。只想着快点投胎。没想到妈妈会吃药把我弄成这样。”

“那好，我就叫你毛毛吧，你怎么要进到我梦里？你想做什么？”他在我怀抱里很安详，我不觉得害怕了，随口给他安个名字。

“谢谢姐姐，我冷，我当初被那个老头埋在这个厕所旁边了，他把你后来包我的棉袄拿走了。”

“那，，，那要不我明天做点纸样衣服烧给你吧。”没想到文叔会把他埋在这里，还拿走包裹的衣服，我忽然想到以前听人家说过，一般烧东西给去世的人，他在下面是可以收到的。

他笑了，笑脸洋溢着无邪，叫人心痛。忽然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嘴角挂着哭意，我忙问他怎么了额。

“姐姐，厕所里有好多没有完全成形的小姐姐小哥哥，他们比我更可怜，陷在厕所里，因为他们没足月，灵魂还没有聚拢，

灵魂都只能在厕所里面游荡，出不来，又不能投胎，每天都在里面哭啊，好惨~”

我沉默。。。想到我也有丢过。很内疚又惶惑。“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投胎呢？”

“他们的灵魂每天夜里12点都会聚集在厕所里一朵五角星花上面。姐姐你只要把那朵花移植出来就可以了。”

五角星花？我想到了，就是我有天上厕所看见过的那朵奇怪的规整五角形的花？我点点头答应了。

“那你怎么不投胎呢？早点投胎吧，下次看好点。”

“嗯，姐姐，我会的，我是想你再抱抱我，再就是我希望能把那些小姐姐小哥哥的灵魂救出来。”

四周的风还在耳边刮着，雪花的颗粒更大了些。落在地下悄然静止。这冷冰的雪在这一刻覆盖了大地所有的污迹。石板又响起哼嗵声。不远处又移来一个身影，待那身影走近，竟是古燕！！当她看见我怀里抱着的婴儿时，问：“你怎么在这里？你抱的哪个的孩子？”

“姐姐，你好！”毛毛说话了，同时又伸出他那一堆肠子向古燕招了招。

古燕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周围瞬间陷入漆黑，如堕入深谷。回声里都是古燕的尖叫。陡然我清醒过来，满身大汗，坐起来咬了咬自己的手指，确定已经醒来了。身边的古燕真的在大叫，我赶忙捏醒她，她也满头大汗坐起来。抱住我颤抖地说：“我刚才做梦上厕所去，看见你抱着那个畸形儿！！！”

原来毛毛也进入了她的梦。未免她更恐慌，我没告诉她我的梦，拍拍她的背，“那只是梦，别怕，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窗外已有些发白，看看床头小闹钟，已经是凌晨5点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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