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由侍女送来了一套轻薄的舞姬衣物,说是今夜王府晚宴,要她献舞以娱众人。
跳舞,她是不会的。
以前不会,跛脚之后,更加不会。
原崇蔚这般待她,究竟是报复还是在试探她忍耐的底线。
妓女的衣物没叫她羞愧致死,捏碎她的脚踝没让她痛不欲生,现下,更进一步,舞姬,献舞。
他的花招还真的不少。
接过衣物,没有立即换上,反而扬起笑容,问那侍女,“你叫什么名字?”
“小冬。”
“几岁进的王府?”
“奴婢打小起就在王府了。”恭敬,也冷静。
流浅未再多问。
在晚膳来临前,她乖乖的换上衣物,效果比她想象的更加暴露,尤其是里层的内衬只及膝盖,她小腿肚上的刀疤、扭曲的脚踝,靠外层一片薄薄的黄纱根本遮不住半分。
他真的需要这样一个舞姬出去给客人倒胃口,给他丢人么?
拒绝了小冬扶她的提议,她坚持一步一步,自己跟在小冬身后走路。
脚伤未愈的疼,让她每走一步就像尖刀割过一般,而一路因她身上的衣衫产生的异样目光,她就当做没有看见一般。
“小冬,那边是哪?”
“王爷的书房。”
默默记下走过的路线。
从他的卧房到前厅,到书房,却也不多问,免得小冬起疑。
这个叫小冬的丫头,看上去少不更事,可那份沉稳冷静,可不是一般婢女堪比的。
流浅正在思索着,忽的一名红衣少女拦在了她们面前。
明眸皓齿,凝脂赛雪,与一身红衣交相辉映,更是娇媚三分。若有似无的风尘味,傲似公主的神情,惹人侧目,意欲一探究竟。
流浅是见着她伸出欲掴巴掌的手了,却碍于脚伤,只稍稍后退了半步,避开了锋芒,却还是被掌风扫到。
“贱人!”
红衣少女横了她一眼,又像来时一般,狂风过境般的消失在走廊转角。
若不是脸上残留的痛意,一切都恍若做梦。
流浅笑着摇了摇头,戏谑一般:“小冬,你不觉得该解释一下,我挨打的原因吗?”
“雪小姐只是……”
“一时兴起?”
聪明的封死小冬骗人的鬼话,看着她,执意要个明白答案。
小冬不禁长长叹息。
最后在流浅坚定的目光中,只得妥协,“雪小姐原是大都最红的头牌,多少王孙公子追求,甚至有位官及一品的大人愿意迎娶她为正室,可她选择没名没份的跟了王爷。”
流浅的反应只是轻微的扯动了唇角,“那你们王爷征服她,花了多久?”
小冬似是有些惊愕,因为她的问题。
流浅唇角的笑痕更深,脸上甚至**顽皮的意味,“我猜是大半个月。前半个月的日日造访,情深至切,然后就是几日故意的避而不见,最后再出现时,必然已经手到擒来。”
小冬未答话,流浅也不需要她的答话。
她相信自己的猜测。
亦相信自己看人的精准。
到前厅时,正是大家酒酣耳热之际,几位身着官袍的大人已经醉的满面通红,有几个甚至滚到了桌子底下。这样毫无形象的晚宴,在修养规矩甚严的京朝,是瞧不见的。
而此刻的原崇蔚,身着金色衣物,正坐主位,端着巨大的觞爵,朝下面敬酒。眼底的清醒精明,倒是丝毫未显醉意。
原崇蔚手一挥,原本只剩酒杯碰撞、醉后胡语的大厅,多了一曲清乐。
那目光,似是打趣般的盯着她。
宋流浅装作没看见他一般,一步一跛的走到乐师身边,然后捡起乐师身边无人使用的摇铃,坐下,自顾自的跟着乐师的曲调打节奏。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并未多说什么,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曾,流浅以为就此得以脱身,静静的打着节拍,看着越来越放纵的场面。
却在回神时,见他已大步走下**,朝她而来。
似是一种错觉,他进一步,她在心底退一步,一直一直,维持这那般长短的距离,而恍然发现,他已在她面前,站的笔直,高高在上的俯视她。
轻薄的勾起她的下颚,轻轻凑近她的耳边:“还以为你是那个京朝的大将军?”在她还未回神时,他已回首,面向众人,大声宣布:“这是我从京朝买回来的舞姬!”
她能做什么?
说她是宋流浅,说她不会跳舞,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在大都最最恢宏的王府里。
然后呢?
真正的坐进牢里,做一名奴隶?
流浅微笑着。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原崇蔚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
从乐师身边站了起来,缓缓走向中央,努力的不想叫人看出她的跛腿。
不等乐声响起,不等他示意的眼神,黄色薄纱一甩。
酒盅舞。
她记得她看过的,曾经在军中,由一名大原奴隶跳过。
柔时宛若弱柳随风,刚时宛若铮铮铁剑。
最最好的,是这个舞蹈,有一半是跪在地上的,尤其是最后祝酒段子……
她从未跳过舞,从未。
亦不知晓,何是美,何是丑。
只是随着记忆里的每一个动作。
不敢看酒桌上的任何一个人,亦不敢看他。
只是随着性子,随着模糊的记忆,扭腰、挥袖……
一曲舞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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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她甚至没注意到,原先混~不堪的酒宴安静异常,甚至不知道,从头到尾,乐师只是傻傻的看着~舞姿,没有奏半分乐曲。~浅在自己的失~落魄中匆匆退场。屋外,清~的夜风清醒了~思维。呵呵。他成功了。成功的折辱她了。成功的让她暂时不想见人了。一个从小被当~~子养大的人,一个从小立志~当将军的人,终也有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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