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时间：几天后。

地点：前蛇山子，余庆祥家。

余庆祥正在给瘫痪的余刘氏擦脸，喂饭。

纪余氏走进来。

纪余氏：哎呀呀，二哥呀，你伺侯我嫂子这么多年，可真不易呀。

余庆祥：唉，这都是命啊！

纪余氏：二哥，要是我呀，就给小良子娶个媳妇，家里外头也有个帮手不是？

余庆祥：给小良子娶媳妇？他还不到十岁呀，还是个孩子呀。

纪余氏：要等小良子长大了，你也累完了。娶个大点儿的媳妇，又能照看小良子，又能伺侯我嫂子，你好腾出手来做地里的活呀。你看看，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地里的草比苗都高，家里盆朝天碗朝地的，来个人都下不去脚。小良子成天在外头野，没收没管的，净惹祸，你操心不操心呐？

余庆祥：娶个大媳妇倒是好，可是谁愿意给呀？

纪余氏：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吃不上溜儿的人家有的是，只要你肯出彩礼，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

余庆祥：那也不能凑合，毕竟这是小良子的终身大事呀。

纪余氏：好样的也有。就说我家老五那个外甥女吧，虽说没爹没妈，但是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那一双手，巧得就像天上下凡的七仙女。

余庆祥：你是说那家的丫丫啊，那敢情好，只是不知人家愿意不愿意。

纪余氏：丫丫倒没什么，什么事都听她舅的。只是老五，你是知道的，太扣！彩礼少了恐怕不行。

余庆祥：你们养丫丫姐弟这么些年，多要点彩礼也是应该的。你说得多少担粮食？

纪余氏：一般人家都得十担八担的，你们家这个情况，怎么的也得比一般人多吧？

余庆祥：我出20担粮食。

纪余氏：哟，你有那么多吗？

余庆祥：我把东山坡上的那两亩地卖了。

纪余氏：地就别卖了，这年头地也不值钱，拿它顶粮食得了。我家老五就跟土地亲。

余庆祥：行，一言为定。你去跟老五说吧。

29

时间：接上。

地点：前蛇山子，余王氏家。

纪余氏来找余那氏。

纪余氏：她姑，你可得管管你侄女，小丫头不学好了。

余那氏：（一惊）出了什么事了吗？

纪余氏：她整天和小明子搅在一起，还教小明子念书识字呢。

余那氏：（一听是那兰和小明子一块念书识字，松了一口气）小孩子们在一块玩玩，有什么打紧的？

纪余氏：她姑，你怎么糊涂了。他们是一年小二年大，日久了能不生情吗？再说咱们丫是一年比一年水灵了，哪个小伙子能不动心？

余那氏：可也是啊！不过，小明子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纪余氏：（她对余那氏的暧昧态度有些不满意）孩子是不错，可是穷啊，家里连一条垄都没有，丫要是跟了他，不擎等着遭罪啊？

余那氏：嫂子，这几年，丫在你们家，你也没少操心，你就跟她的亲妈一样啊。我这个做姑姑的，也没脸来说三道四的，丫的婚事就由嫂子做主吧。

纪余氏：话不能这么说，你是她的亲姑，也是她的唯一亲人哪，你不点头，我哪敢做主啊。

余那氏：我信得过嫂子。你还能坑她害她不成？

纪余氏：她姑，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做主了。我娘家有个叔伯哥哥，他有个小子跟咱们丫挺般配的。

余那氏：是哪个村的？

纪余氏：就是你们前蛇山子的，东头我庆祥二哥。

余那氏：是庆祥二哥的小子，叫小良子吧？他可比咱们丫小啊。

纪余氏：女婿小几岁算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哪。

余那氏：他还有个瘫巴妈。

纪余氏：一个瘫巴能活几年？再说病婆婆总比恶婆婆强啊。（指指余王氏的房间）

余那氏想起自己的婆婆，不再吱声了。

纪余氏：（进一步劝说）庆祥二哥家有房子有地，家里的日子在咱们前后蛇山子也是数得着的。要不是我嫂子瘫了，他们也不能这么早给小良子说媳妇。十里八村的姑娘上赶子给呢，人家就相中了咱们丫，说咱们丫心灵手巧，模样也俊。

余那氏：（有些动心）庆祥二哥倒是个善人，丫过去不会受气。

纪余氏：我二嫂也是个菩萨心肠。小良子那孩子也是百精百灵的，从小看大，将来准错不了。

余那氏：（终于下了决心）要是丫同意，我没意见。一切单凭嫂子做主吧。

30

时间：当天晚上。

地点：纪老五家。小下屋。

当天晚上，纪余氏就把找了婆家的事告诉了那兰。那兰没想到舅妈这么早就给她找了人家，有些意外，但又一想女孩儿出嫁是早晚的事儿，早一点有个自己的家也好。

那兰：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纪余氏：家里有房子有地，人口也清楚，只有老两口和那个小子，婆婆身子骨不太好，你过门就当家。

那兰：他们能出多少彩礼？（那兰想起和舅妈的约定。）

纪余氏：彩礼给多少不打紧，只要你今后能过上舒心的日子，舅妈就算对得起你死去的爸妈了（她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那兰：我姑知道吗？

纪余氏：我先问的你姑，你姑说，只要丫愿意就行。

那兰：（平静地）我愿意。

那兰神情里一点儿也没有待嫁少女的羞涩，仿佛他们是在讨论一桩买卖。

纪余氏：（心想）她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难道她和小明子没有那回事儿？既然这样，叫她出嫁是不是有些早了？哎呀，这事儿做冒失了！

纪余氏：丫，你要是不可心，咱们再商量。

那兰：（虽然舅妈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彩礼，但那兰知道，舅妈一定是把彩礼收足了。）这年月，能出得起彩礼，又肯出彩礼的人家不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纪余氏：这孩子，怎么老是彩礼彩礼的，舅妈可不是为了彩礼，舅妈只想给你找个好婆家。

那兰苦涩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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