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跳楼了。”凄厉的喊声划破了夜空。
新新酒楼,像开水滴在油锅里炸开了一样。听见叫喊声,一个小伙子丢下碗筷,抓起包随着人流嗖地冲出去,酒店后面的出事地点已挤满了人。
“请让开,请让开。我是《江城日报》社记者。”他拿着摄像机,人们纷纷为他让路。
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服浑身是血的姑娘躺在草丛中,他一边飞快地按下快门,一边喊着:“快!快送医院。”几个热心人七手八脚地将姑娘抬进一辆出租车。
同济医院,签字,交纳手术费,输血,抢救……一系列抢救病人的手续都由他一个人承担,送来伤员的司机和几个热心人不知何时走了,紧急抢救医生在慌乱中把他当成了病人的家属。记者强烈的同情心和高尚的责任心迫使他留下来,他没说明自己只是一名参与抢救与病人毫无瓜葛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仅仅是一名到达现场采访的记者。到现在为止,在一阵忙乱中,他甚至没看清姑娘的模样,像任何一位救人英雄般默默无闻救人救到底踯躅在急救室门外。他站在医院的过道上,焦急地等待着急救室传来的消息,作为第一到达现场的记者,他像警察一样竭力在一团乱麻般的案发事件中理清头绪。
两个护士推着病**的姑娘走出来,他连忙迎上去,他看了一眼刚做手术已进入昏睡的姑娘:“医生,她没事吧!”
“还好!”护士长戴着口罩微笑地说:“小腿骨折,已动了手术。其余的是需要你们家属配合我们的治疗。”
看来,错就错到底了,经过了大半夜生与死的等待,没有什么比病人的安危更让人宽慰的了,他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再次感谢医生,他帮着推着受伤的姑娘一起走进病房。他明白作为一名新闻记者不仅要像那些身先士卒地战士冲锋在前。而且,在病人找不到一个家属的情况下,他只能责无旁贷、义无反顾地留下来。整个晚上楼上楼下的跑,拿药、交费、找医生……坐下时,他才感到有些累了,他看了看手术后熟睡的姑娘,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凌晨2点,他不由得趴倒在姑娘床头睡着了。
姑娘的睫毛动了动。
打工去
“若桃,快醒醒。”昏暗的灯光下,门外站着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笃笃笃地敲着一扇关上的房门。压低声音说:“起来了吗?若桃!
“嗯。”从门里传来拖长的含糊不清地声音:“我再睡会。”姑娘嘟嚷着翻了个身。月光射进小小的方格一样的窗户,透过微弱的光芒,依稀可见两张**大大小小挤在一起睡姿各异的女孩子。
“不能睡了。”屋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华早来了。”
“若桃,三点了,再不起床,赶不到车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走过来说。
“噢!”女孩微微睁开眼,忽然想起今天她和陈大华说好出去打工。昨晚,大华的父母都来了,他们千叮万嘱,几个妹妹凑着热闹闹到深夜十二点才睡……难怪她觉得好像才睡了会呢!想到这里,她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来,穿上鞋,拉开门栓。
门吱嘎一声开了,“三点了?”她揉着眼睛,打着呵欠,极不情愿地走出来,透过门缝望了望天还没亮哩:暗淡的灯光下,她瞟了一眼坐在那等着她在这在热天还穿着一身长衣长裤,俨然一副出门打扮的陈大华和他脚边两个大包才似乎相信了似的。
这是一间低矮的农舍,屋里除了供那几个小孩子坐的一个挨一个的小板凳和桌子以外,再也看不到其它像样的东西。
“嗯,三点多了,快去洗脸吃饭吧!”父亲在一边催促道。
她洗了口脸,父亲己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挂面端了上来。
“大华,你吃了吗?”她撇了撇桌上一副吃过的碗筷只是出于礼貌地说。
“早吃了。”他瓦声瓦气地答道。
她端着碗喝了一口汤,口齿不清地说:“爸,你吃点吧!”
“别管爸,锅里还有哩!”面孔比铜钱还黑,坐在一边静静地抽着烟的父亲,一大早他的裤管习惯性地卷得老高,像是刚从田里回来的。家里太穷了,他本来想出去的,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是出力的时候,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刚刚长大的女孩儿就要像一只羽毛未干的鸟儿独自去觅食。然而,家里一步也离不开他,那一群女儿,年迈的老父亲,要是妻子还活着就好了,他可以搁下这一家重担,轻轻松松地撇下一家老小上路……想着女儿和从小一块长大的陈大华一起结伴去打工,他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他不由得看了看陈大华,他几乎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为人老实,比若桃大两岁,在村里他们像所有订过婚还没迎娶的恋人那样,要不是家穷,早就团圆了。想到这里,他脸上**了些许欣慰的笑容。有这么一个比儿子还要信得过的小伙子和女儿一起出门还有什么叫人不放心的呢?
她像男孩一样哧溜溜地喝着汤,昏黄的灯光照着十八岁少女特有的红朴朴的脸。她想睡觉前父亲还在为她收拾行李,一大早面条都做好了,而且,没有像平时那样吃米饭,而是鸡蛋挂面,他大概一夜没睡吧!这些本该是母亲做的,然而,母亲去世得太早了,三下五除二地扒完最后一口面条。陈大华己站起来,背起两个包裹。
打开屋门,天上满天星斗如灯一般地照着这小小的村庄,远方近处在这朦胧的月光下显得神秘而不真切。随着他们的脚步声在村里响起,青蛙的鸣叫此起彼伏,狗冲着这几个早起的人当贼似地没命地汪汪地直叫。
“爸,你回去吧!”她放慢了脚步。
“在外面亲热一些。”言语不多木讷的父亲说他说的亲热一些不过是地方方言,真正的含义是团结的意思。
“嗯。”女孩的眼睛被泪水濡湿着,幸亏看不见。
“我们会的,你就放心吧!二叔,我们走了。”陈大华以示告别的大声说。
她显得有些依依不舍,这是她第一次了远门,却不知该和父亲说些什么“爸,我走了。”父亲点点头,打住脚步。
离开家愈来愈远,前面的路愈来愈长。拐上一个土坡,就再也看不见家了。她抬起头来,看了看还在酣睡中的村庄,自家低矮的屋前伫立着像树一样的影子,那是父亲的身影,他还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远去而不肯走开。她的热泪霎时涌了上来。这么一走,家里十几亩田就全部落在父亲一个人身上。她真不想走,宁可苦死累死,也不愿离开家了。然而,繁重的庄稼跟颗粒不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换回一家人的口粮,连一点油盐酱醋和妹妹们的学费也交不起……
她双眼噙满了热泪,最后看了一眼家乡和屹立在自家屋前的父亲一眼,她在心里说:“爸,我一定到外面挣很多钱回来,替你买化肥,替妹妹们交学费。”她用手背擦了下眼睛,转身飞快地朝坡下己经走得很远的陈大华撵去。
他们披星戴月地走在窄窄的田埂上,小路两边草丛间的露水浓得像水一样,打**双脚。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前面老远的青蛙没命地扑通一声往一边的沟里跳。在这仲夏,走着走着,他们的衣服全部汗**。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终于走到宽阔的铺着石子的大公路上等车。随着一阵汽车的喇叭声,一辆车急驶而来,一道白得刺眼的车灯直射这来。他们慌忙退后一步,抬起胳膊遮住光,看见汽车前面挡风玻璃用鲜红的油漆刷写的武汉牌子,陈大华跑到马路中央像日本人摇着小太阳旗似的拼命的挥手,汽车嘎的停了。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爬上车。天快麻麻亮时,他们告别了沉睡的乡村,搭上了最早一趟开往省城的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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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
“若桃,快醒醒。”昏暗的灯光~,门外站着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子笃笃笃地敲着一扇关~的房门。~低~音说:“起来了吗?若桃!“嗯。”从门里传来拖长的含糊不清地~音:“我再~会。”姑娘嘟嚷着翻了个~。月光~~小小的方格一样的窗~,透过微弱的光芒,依稀可见两张~~大大小小~在一起~姿各异的~孩子。“不能~了。”屋里的~音又响了起来:“大华早来了。”“若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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