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栽花始知为妾卑

已经五天了，等待和无所事事，使一向冷静沉稳的白玉兰的生命失去了本色。原来即使是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也会终日见不到自己心爱的人。她常常记起初嫁时，他给予她的那些可怕的冷落日子。那时候因为他对她有一个怨恨的理由，而现在……

那些个夜晚的幽会，他让她感觉到他炽热的情感，现在，她完全是他的女人，他们之间，再没有了伊耆石山那恶梦般的阴影，可是为什么？

她去看炎，远远立在窗外，见莫娘和炎幸福地笑着，莫娘在穿针引线，她在为她做玉兰花服。原来她的那件，已经随着神农的陷落丢失了。

她的探望，使莫娘和炎同时绽开灿烂的笑颜，她忍不住也微微笑了。对他们来说，她仿佛就是全部的快乐的理由，而他们，却不能使她忧郁的心得到些许安慰。她的心正停在冷漠的雨季，像一朵孤独的玉兰花，摇曳在风里，猜不出命运的谜。

向回走，希望能恰巧遇见公孙轩辕，没有。

站在自己的房外，感觉人生空荡荡的，她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唯有重新见到公孙轩辕的希望，像渺茫的火星儿，闪烁在人生漆黑的暗路上。

她感觉，她经受不住别离的凄冷。

她感觉，仿佛人活着，灵魂已经死去。

她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虚空。

但她只能忍耐。

白母派白海来探望她，他告诉她，自从她回到伏羲，家里的玉兰花又开得盛了。她央求四哥给她送来玉兰花树苗，白海很快派人给她送到。

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天，是这么漫长，总也到不了黄昏。

她拿起铁锄，亲手去种植玉兰花树。也许这房间周围盛开满白色的玉兰花，她的运气就会好了。

蓝色的天空里，飞过一群群“吱吱喳喳”的小鸟，她乌黑的眼瞳里映现着它们的身影。

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加想念莺儿。

她默默地挖坑，小心翼翼地把树苗埋在里面，然后提来一桶水，温柔地用手指往树苗上洒着。那些玉兰树苗随着微风轻轻摇动着碧绿的叶芽，她能看懂它们的笑意。

突然，有冷笑声“嗤嗤”地响在不远处。她抬头一看，见因生产后发胖而失去姿色的嫘素，着身色彩艳丽华贵的衣袍，带着一脸凌人的神气站在不远处。她身后的两个丫头都非常丑陋，其中一个在不屑地笑。

白玉兰立刻觉察到嫘素的性格，她必定是嫉妒心极强，容不得美貌女子的人。她连忙在桶里洗净了手，向前行了个屈膝礼。嫘素冷笑道：“白玉兰，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你只不过是轩辕的一个小妾，居然来了这么多天，敢不去向我请安！你是不是感觉你可能会替代我的位置呢？”

白玉兰低眉顺眼，轻声应道：“夫人，贱妾不敢。”

嫘素身后一个面皮黝黑，满脸雀斑的丫头斥道：“还说不敢，居然不请示夫人，就敢在自己房间周围种玉兰树！”

嫘素责道：“蕾泽，别多说话。”

那丫头冲白玉兰“哼”一声住了嘴。嫘素坏笑一下：“这才像话嘛，一个丫头，哪来那么多话？你要向蕾旋学，”她转身对另一个丫头说，“你一向只肯做不肯说。”

蕾旋点点头，快步走过去，把白玉兰栽好的树苗全部用脚狂力踩踏，白玉兰连忙阻拦，拉住她的手臂，岂料这丫头手臂一甩，顺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白玉兰震惊地看着她。蕾泽冲到她面前，盛气凌人地说：“怎么，不服气啊？”

说着“啪啪”又甩了白玉兰两记耳光。白玉兰的脸上布满了手指的红色印迹，她的手气愤地握紧成拳头颤抖着，手心里全是汗水。嫘素走过来，漾着满脸的笑，用轻佻的语气说：“华夏王后，你现在已经沦落到做人小妾了，这不幸的命运，实在让人感慨！”她端详着她的脸，“看来生气呀！哎，怎么，想还手吗？我是妻，这里面全是我的人，你有人吗？不会是想把你在神农的那批人搬过来吧？”

白玉兰的脸气成铁青色，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嫘素用手指点着她的头：“和彤鱼那个**在伊耆石山的宴席上打我的时候，没料到会有今天吗？贱货！”

白玉兰平静下心情，强压住愤怒的颤抖，说：“你的心胸这么狭窄，怎么能担当起妻子这个位置呢？”她高傲地一昂头，“我们白家世代是伏羲的重要家族，我即使是个妾室，你也未必真能欺辱得了我，并且别忘记了，这里的一家之主，还是轩辕，不是你。想逼我自动离开这里吗？那是枉费心机，我白玉兰不是那么软弱的人。”

嫘素轻蔑地冷笑道：“彤鱼刚来的时候比你轻狂得多，你为什么不奇怪，那么张扬的一个妖女，怎么在公孙家会这么老实，不出房间来招摇了呢？”

白玉兰冷笑：“我白玉兰不是彤鱼，你如果聪明应该先看看这次打了我，公孙轩辕知道以后的表现，再决定怎么对付我比较好。天下像你这般心胸狭窄的妻哪个不想把妾室赶绝，独霸丈夫呢？为什么她们做不到呢？”

嫘素的脸上现出思虑，她冷冷地瞟了白玉兰一眼，转身离开。两个丫头连忙跟上她。

白玉兰放眼忘着另一座妾房，那是彤鱼居住的地方，冷清清的，门前长满了苍绿的苔藓，许多八卦镜悬在她的门窗上，映着阳光闪出刺眼的残酷光芒。

她不会允许自己有那种结局，即使她现在一无所有，也无从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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