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出身并不显赫。42年前一个秋夜的凌晨,父亲刚做完一场头戴鸡冠菜花蛇缠身的小梦,母亲就被腹部的突发阵痛从一只金凤从屋顶飞起的梦中惊醒。手忙脚乱的父亲穿着解放鞋,提着马灯连跑带滑地在突至的秋风夜雨中奔向三里开外的接生婆家。当接生的何家腊婆随父亲匆忙赶到时,脚下已灌了满满两靴雨水。
长大后父亲告诉青青,其实当时出门没几步马灯就被大雨浇灭了。那雨下的真的大哟!一脚下去,溅起水龙两尺。当然,经过五小时**内外的斗争,青青终于从方圆卅里有名的接生婆手中顺利地降临人间。此后三年,家里为招待前来为青青看病的医生而烧的湖州地区盛行的蛋茶,据青青母亲说,蛋壳子都可挑一担。
自然,关于蛇凤之梦,父母是断不敢对外说的。只是两年前青青重回独身之后自己创业,财产达到千万时,青青携子探亲,父亲喝了点红花郎酒,才在餐桌上偶尔提起。讲此事时,父亲还分明用眼神征求了母亲的默许。母亲后来还附和说,很灵的。幸亏姐妹和斤斤都不在桌旁。整个讲述过程,父母都很严肃,象在讲述国家宝藏的秘密。青青心里想笑,但不敢笑,也不想碾碎年愈古稀的父母的梦。
人世间哪能什么都较真呢?有时候,有梦,也比没梦好啊。
人们向来认为天机不可泄露。虽然彻底摒弃命理相术的付青青已有一套与之针锋相对的见解,但人各有求,为什么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相信你的所谓科学呢。大山深处的少数民族,认为月亮是在自家树梢顶上,城里人虽看不到大树,但即使没读书也不会相信这个迷信。任何一种观念,思想的产生,都有其特定的环境。思想,就是在这些因人而异的观点之外寻求相对全面和与时俱进的真与善。
也是,大人物的自传和他传里,多有出生时的神话。某副总统出生时,据载其父梦到青龙冲破屋顶一飞冲天;某将军出生时,据载雷雨硕大,漫过卅里外的水库,造成洪灾;耶稣降生时有圣母的白光笼罩。果真如此,那么,我们从没看见的龙啊凤啊圣母啊,到底在什么样的仙界天国呢?地球每天都在自转与公转,地球上的每个地方,其头顶的天国也不一样而且时时在更换啊。果真如此,那么,伟大人物出生时又该如何?华盛顿,盖茨又当如何?这些,显然是穿凿附会,甚至是无稽之谈。无所住则心生。父母一生清贫,已有三子四女,自己是老八,对自己期望过大,望女成凤,自然日所思夜所梦。西方有说,一家最小的孩子成就最大。如果统计是真,那么,孩子最小,兄姐帮助的概率就大,家里条件好些,则受教育,受鞭策,受指导的就多些,看到上面的同胞不如意,改变的决心就大些,可能成就也就高些吧。
农村人看孕妇,乃是透过肚形来识性别的,说肚尖的是男孩,肚圆的是女儿。或者还有“七七四十九,看你有没有。加上你足岁,再减月份数。如果是双数,肯定是女红;如果是单数,弄璋喜心头”之类的算人男女的口诀。青青是女凤其实谁都知道。何况,据大专家的考证,雄为凤雌为凰,凤乃凤凰中的男性,凰乃凤凰中的女性。但龙啊凤啊却是中国千百年的吉祥文化形成的图腾,约定俗成。农村人不懂考据,上流社会却也是如此混乱。例如举凡皇宫贵族用过的瓷器,青铜器,宫廷书画,乃至锦绣织物,多以龙凤为图,人们以之为贵。皇族尚不分雌雄,把皇帝唤着并不存在的“龙儿”,把皇后或公主格格唤着“凤儿”,老百姓就更容易唯皇家是瞻,产生所谓“官窑大于民窑”的收藏思想。大家上行下效,把凤凰作为女性的最高图腾,就是LOG吧,于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成为前百年来中国人的私底梦想。然而,菜花蛇乃湖州地域常见蛇,与凤凰何干?戴朵鸡冠,乱拳打死老师傅,电脑合成梦太奇,也属正常。但较起真来,却和现代人造个龙首凤尾的工艺品再作旧,冒充古董,卖给求富心切的人,有何差别?!
对于先天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和家庭帮忖,出身寒门,赶上改革开放时代的任何人来说,天赋和机遇只是成功的小前提,专注到信仰乃是最重要的大前提。你也许可以一夜暴富,但富贵要如龙雪树般长命,则就难了。
开放的卅年,就是中国人求富的卅年,这其中,少部分人也同时求贵。所谓“贵”,按古人的标准,简单理解,就是有权有势。按青青现在的标准,就是精神生活异常丰富,物资上也能帮助他人。当然贵的前提某种程度上是“富”:可以救济他人的物资的或精神的富裕。有钱人得贵者前有洛克菲勒,卡内基,后有巴菲特,盖茨,余彭年。慈善是求贵的途径之一,但若把被救济者晾在台上,却和大做广告相差无几。
当然,青青辞职后打工的第一家企业博达公司老板,据说慈善不留名,其企业也不再追求股票上市,有些真慈善的端倪。青青在5.12后第三天,就从深圳邮局寄送了3000元,加上所持产权企业的捐款,加起来也几万吧,她就从没向谁说过。去年到金城去看儿子,见到瑟瑟秋风中鲁江大桥涵洞里站着显然精神不正常的乞讨男子,她回过头就递给人家十元,也没想讨个谢字。为人做事,但求符合大道法则,并不需要时时广而告之。或许,也是因为青青的独资公司并不需要招揽别人生意吧。
尽管青青现在已全然不信什么袁天罡《称骨歌》之类,大学后几年她是狠命钻研过四柱预测,面相术,周易八卦什么的。按天师的算法,自己的骨重就很轻,与龙凤之类根本不沾边。而反过来把三个还在农村的姊妹一算,其骨重却相当的厉害,多自己好多,差不多可和领袖人物媲美了。可惜,他们都是“奔五”的人了,从目前众侄子女发展的态势看,姊妹们断不可能活得如有些大人物一般的好命。青青在京,沪,武汉,都居住过两年以上,人家那儿的雍和宫,城隍庙,宝通寺,如同月城大佛庙一样,门外算命看相卖香烛者众。居住江城时有次同公婆去长春观,路旁一道士拦住丈夫,说要为青青算命。青青站在三米开外,反常的连婆媳之谊都懒得顾。道人几句说辞却硬是让婆婆掏出36元买三个鬼画符,回家后被婆婆强塞在青青睡觉的席梦斯下。青青拗不过,自己又没掏钱,也无需反驳婆婆“反正没什么害处,过六个月,躲过了此劫就好了”,只得接受。却只是想,如果路边道人有这个本事,那医院和保险公司都不需要,比尔﹒盖茨也富不过他。至今青青很遗憾:如果当初把这个神符留下来就好了,也是一种歪藏呢。
然而早些年父母显然被青青的表现所鼓舞,蛇凤之梦似乎得到一步步的验证。熬过了三岁前的身体孱弱,四岁开始,青青在湖州显示出未来少年大学生的早慧。四岁刚满,青青能识汉字200,能写其中100多个呢。要知道,青青母亲是睁眼瞎,父亲只读过一年私塾,且在当生产队长,忙的很呢,哪有时间专门教她,而且湖州的百姓,也没几个人懂多少幼儿教育的。叔叔是民办老师,提议将青青早点送到学校。这样,湖州第一个五岁女童就擦着鼻涕,背了小布包交了三毛钱高高兴兴地读起了小学。不象青青儿子,六岁还在幼儿园厮混,七岁才开始小学发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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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第3章:~的读书年代”内容快照:
『~的读书年代』
童年时代,青青果然如“~周”(~一周岁~~以显其个人将来前途的一种湖州习俗)先~笔般显示了惊人的读书天赋,同时放学后周日里还~帮~亲蒯猪菜看鸭婆,虽然学习不怎么用功,成绩却老是班~前二名。叔叔~信,给她看~~的箕纹和箩纹,说“一箩蠢二箩得三箩四箩了不得五箩六箩看鸭婆七螺八箩田~坐”。意思是说有三个四个箩纹的双~是最好的,其~就是种田~苦~的命。但翻开青青的小~,竟然是六个箩。叔叔没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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